04章:沉淪(04)
“想跟我聊天?” 柚月拿出一塊毯子,放在沙發的扶手上,回頭道:“我去泡兩杯茶,一會兒就過來。” 跡部大宅占地面積很廣,有一整套恢宏大氣、別具一格的建筑,此外還有好幾套風格各異的單獨院落。他們如今居住的這套院子,是早期的歐式設計,小樓里配有經典的歐式壁爐,非常具有懷舊氣息。 跡部很喜歡冬天住在這里,所以十月份的時候,她跟著搬了進來。 這邊平時安靜,傭人每天上午會過來打掃。其他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什么人。 跡部在火邊烤了一會兒,起身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攤在腿上隨手翻閱。柚月將兩杯紅茶放在小桌上,還準備了一些點心。她將跡部往一邊推了推,擠在他身旁搓了搓手心,彎腰烘著手。 跡部看了她一眼,問道:“要不要看書?” “我和你的品味可不一樣。”柚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將毯子攤開搭在兩人腿上,窩在他身邊,“我上次看到你的書架上有《源氏物語》,順手抽出來翻了一些。記得以前高中時看過改編的舞臺劇,覺得還不錯。但真自己閱讀的時候,才發現完全沒有那個耐心……” “看不下去就不要看那本,《春雪》其實還可以。”跡部指尖翻起書頁,輕笑著說道。 “不想看。” 柚月搖頭拒絕,拿著平板,披著毯子,隨手刷著今天的新聞。 跡部伸手將人攬進懷里,閉著眼睛輕輕嗅了一下她的發香,帶著淡淡木蘭花芬芳,低聲在她耳邊說:“我們很久沒做過了吧?” 柚月耳尖微紅,看著他緊繃的下顎,無奈道:“才兩周。” “很久了。”跡部扣著她的下巴,吻著她的唇角,手指捋著她的長發,“一般夫妻才不會像我們這樣。” “最近已經比以前的頻率高很多……”柚月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指尖無意地描過他的眉眼,調笑道,“以前一個月都不一定有一次。” “今非昔比。”跡部低頭失笑,感慨道,“但是轉眼三年過去了,該放下的人都已經放下,這種事情還有什么好芥蒂的?” “你最近在這方面很沒有節制,我每次都很累。”柚月不滿地抗議,對于他的勾引與撩撥無動于衷,“而且你很多次都沒有戴……” 跡部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很長的一個吻,有些深。 結束后,柚月的腦袋又開始暈乎。 在柚月的記憶中,三年前的跡部景吾是驕傲而又矜持的。他這二十多年唯一喜歡過的女生,叫做中居久美。他和中居久美開始談戀愛的時候,是大二那年。那個時候她和白石分手了半年,入魔了一般與忍足侑士沒日沒夜地糾纏在一起。 大學時期的她是荒唐的,但跡部卻是克制而優秀的。 中居久美人如其名,美艷不可方物,雖然出身于本州地區,家境并不顯赫,但舉手投足間都能攝人心魄。她以前經常見,也偷偷和忍足侑仕感慨過,這個女人的美麗與誘人。 她和中居久美并不是特別熟悉,但基本上知道她的經歷。中居上大學后,就被挖到Jinny事務所做平面模特,幾個月后開始在東京各大秀場走秀,很快就成為了很多大牌設計師的新寵。 跡部認識中居是在大二秋裝秀場,忍足經常會帶著她去各大秀場看秀,每次都會邀請跡部一起,但跡部一起去的次數并不太多。忍足對于漂亮而又聰明的女性很沒有克制力,雖然她當時沒有看透。 不過得賴于忍足侑士的慧眼識金,中居久美在他們這個很小的圈子里慢慢有了關注度,然后他把中居久美介紹給了跡部。再然后,這兩人就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戀愛了。 一直到大學畢業前夕,忍足侑士一聲不吭地把她甩了,她到處找那個混蛋,最后求到了平時很少會交流的跡部那里,才知道他和中居久美之間的感情也出了問題。 中居久美家庭條件一般,她在日本的秀場活躍,通過人脈認識了國外很多高定秀場的設計師,最后美國一家模特經紀公司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忍足曾經說過,美麗而又聰明的女人,向來驕縱又任性,高傲又不甘屈于人下。 中居久美是個很典型的人物,她同樣渴望更大的秀臺,在世界T臺上大放異彩。 但跡部并不希望她去美國發展,跡部畢業后必須要接受日本的家族事務,同時要兼顧亞太地區的商務合作,根本沒有時間發展一段跨太平洋愛情。而且分開以后,這段感情會面臨什么樣的考驗,兩人心里都很清楚。 柚月隱約猜得到跡部的想法,美國太遠,他沒辦法護住中居,如果只是在日本,那還在他的勢力范圍內。模特圈的浮躁與利益,還有各種交易,并不是那么簡單。 所以兩人最后在畢業前夕分手,轟動了整個東京大學。 此后,跡部身邊再沒有出現過其他女性,畢業后,跡部的母親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希望他能和關西松本家族的人聯姻。跡部對于這種商業聯姻有著超乎尋常的抗拒,最后拒絕了相親安排,然后找到了對西園寺財團完全無從下手的她。 就這樣,兩人商議過幾次后,就通知家族開始著手準備結婚事宜,整個流程快得讓人咋舌。她根本沒想到,這樣的一段婚姻,就這樣維持了三年。 三年的時間,兩個人由尷尬陌生的相處,到現在能坐下來隨意地聊天,甚至夫妻之間的生活也越來越頻繁和諧。 這些都是以前,她從來都不敢想的事情。 跡部景吾垂眸,看著柚月又再走神,將書放在桌子上,抽走了她懷里的平板。 “又在想什么?”他低聲嘆息,聲音中有淺淺的無奈。 柚月眼睫輕輕閃了一下,臉頰貼在他柔軟的毛衣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沒想什么。” “說謊。”跡部說得篤定,捏著她的臉頰,低喃道,“忍足還是白石?” “別提他們。” 跡部景吾眼中暗光一閃而逝,咬著她的鎖骨,解開了兩人衣服,很快和她融為一體。 “他們曾經也像我這樣狠狠地碾壓進你的身體,你真能忘了?” 跡部吮吻著她的頸側,似在譏諷,又似在撩撥。 柚月看著他的目光漸漸深沉,轉頭看著壁爐內熊熊燃燒的火焰,火星噼啪炸開,右手貼在他的腰后:“別這樣,我會以為你在吃醋。” 跡部輕笑:“就是在吃醋。” “當時和我結婚是什么樣的心情?”跡部語氣慵懶,呼吸浮動。 聽著他的問題,她不禁失笑:“大概是和你一樣,哀莫大于心死。” 跡部臉色微黑,動作忽然加重。她忍不住輕嚶,眼角微微泛紅。 眼前之人自然綻放的媚態,像水墨恣意游走后的畫卷。 她是不染纖塵的芙蓉,于剎那盛開,恰逢人間一場微澀朱砂雨,放肆地浸染她的葉瓣。 她是美的。 人間至美。 “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壞了。”跡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