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內(nèi)，一名插管的病人躺在床上，床邊的花早已枯萎，花瓣落在桌上，被一隊(duì)螞蟻搬食。病人的呼吸很緩慢，雙眼眼皮沉沉地蓋著，他是這所醫(yī)院里少數(shù)不會再醒來的病人之一，目前還未將他轉(zhuǎn)移至植物人安養(yǎng)院的原因，只是因?yàn)槁?lián)絡(luò)不上他的家人。

    門悄悄地開了，一個年輕女人進(jìn)入了病房。

    她穿著時髦的洋裝，肩上背著名牌包，身上飄著nongnong的香水味。她小心翼翼開病床的簾子，看著床上病人那滿是手術(shù)過后疤痕的丑陋臉龐，又是憐惜，又是厭惡。

    「啊……陰裘少爺……」她雙腳一軟，在病床邊跪下來，淚水積滿了眼眶，「我不是為了看這樣丑陋的陰裘少爺才回來的……少爺……再也不能像夢里那樣疼愛艾莉了嗎……」

    「——誰丑陋？」

    冷冷的嗓音從門口傳來，女人嚇得跳起來。

    「瑟……！咦？」

    看清門口的來者，女人愣住了。

    她以為來者是病人那個可憎的八婆姊姊瑟裘·布斯，卻是一個完全沒見過的美麗少女，她手腳修長，身材窈窕標(biāo)志，穿著簡素卻透露著高雅乾凈的氣質(zhì)，一頭長長的大波浪銀發(fā)相當(dāng)引人注目，寶藍(lán)的眼眸卻很冷漠。

    「你……是誰？」女人——布斯家前女僕艾莉——不確定地打量著來者，出于對那少女出色容貌油然而生的忌妒，她的語氣并不友善，「你來這里干嘛？」

    「我來探望陰裘·布斯，還有別的理由嗎？」少女平淡地回答，朝病床走去，身子顯得有點(diǎn)搖晃，「你找他有事??？」

    艾莉不作答，不高興地蹙眉，她再次打量這個姿色出眾的少女，懷疑她和陰裘的關(guān)係。只見那少女繞過她走到病床邊，注意到床頭花瓶里枯萎的花，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拾起螞蟻正在搬運(yùn)的花瓣，扔進(jìn)花瓶里，再將發(fā)臭的花瓶移到窗臺邊，而后，她緩緩在病床的床尾坐下來。

    「你干嘛坐下？」一直觀察她動靜的艾莉出聲指責(zé)，「把醫(yī)院當(dāng)你家啊？」

    「因?yàn)闆]有其他能坐的地方。」少女平靜地回答，「這里沒有椅子。」

    「什么跟什么啊……」對方那種理所當(dāng)然的平淡態(tài)度讓艾莉很火大，她咬牙，卻仍扯開一抹輕蔑的笑，「你是陰裘少爺?shù)耐瑢W(xué)？難道你不知道要來看我們家少爺需要先預(yù)約排隊(duì)嗎？我可是陰裘少爺專屬的女僕，沒經(jīng)過我同意你可不能進(jìn)來哦？」

    「如果你在這里照顧他??」少女慢慢地反問，「為什么還會生螞蟻？」

    艾莉的臉色一陣扭曲。

    「那是……！」

    「我是和醫(yī)院預(yù)約之后進(jìn)來的，布斯家的規(guī)矩和我無關(guān)。」少女淡淡地說著，輕撫上陰裘·布斯的手，「而且，我答應(yīng)過他還會再來看他。」

    她的眼神柔和起來，妒忌的火焰卻立即在艾莉腹中燃起。

    「你這女人！」

    她伸手要去扯開少女和陰裘相連的手，手腕卻突然被抓住，艾莉驚愕地回過頭，只見有如熊一般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后方，那種狠勁外洩的兇狠臉色讓艾莉一陣惡寒。

    「你想干什么？臭女人！」那男人的聲音低得像雷聲，「在我揍你之前給我滾！」

    不只是這個看起來像殺過一兩個人的黑道大哥，他身后也跟來了一個相貌冷酷兇惡的小弟，一雙紅色的眼睛更是嚇人，艾莉一陣哆嗦，拉好自己肩上的包包，快步走向門口。

    「對、對了……」她離開前鼓起勇氣停下腳步，「你叫什么名字？」

    「亞萊蒂。」那銀發(fā)少女很平靜地回答，「亞萊蒂·艾凡西斯。」

    「艾凡西斯？難道是那個艾凡西斯家的……」

    艾莉沒敢再問下去，因?yàn)槟莻€黑道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嚇得趕緊奪門而出。

    叁人目送著房門再度關(guān)上，聽著女人沒命似逃跑的腳步聲。

    「……我們好像嚇到她了？」手中捧著一籃水果的奇路斯率先開口。

    「那個女人聞起來不太友善。」畢斯帝咬牙切齒地說，捏了捏自己被香水味刺激得可憐的鼻子，「我討厭那種女人，偷我錢的前女友聞起來就像那樣的……」他停頓了一下，又向空中嗅了嗅，「這什么天殺的臭味？」

    「花枯了。」病床邊的亞萊蒂看了眼身后的花瓶，「可能是花莖腐爛了。」

    「臭死了……」他咕噥著，瞪著亞萊蒂和陰裘牽在一起的手，「喂，你們干嘛牽手？」

    「算了算了，別和病人計(jì)較。」奇路斯苦笑著打圓場，將水果籃搬到床頭，正要放下，卻驚叫了一聲，「哇啊……有螞蟻？！」

    「媽呀！這里到底是多久沒人來過了！」畢斯帝拍了下腦袋，「平常學(xué)校在這死傢伙旁邊嘰嘰喳喳跑來跑去的那些小蒼蠅都沒來看他嗎？」

    他并不是很清楚陰裘·布斯這個人，作為都魔院附高的學(xué)生，在學(xué)校也僅僅只是有聽過的程度，而作為第五魔王，關(guān)于這個人的事他更是什么也沒想起來。

    「就算全世界都遺忘他，瑟裘也不可能遺忘他的。」奇路斯說著，蹙眉，「但是就連瑟裘也沒有來，表示可能真像亞萊蒂大人說的那樣，她被囚禁在威斯林格那里了。」

    亞萊蒂并沒有回應(yīng)，只是低垂著眼簾，拇指指腹輕撫著陰裘的手背。她看起來像是陷入了沉思，也可能只是純粹的疲倦。這讓奇路斯和畢斯帝擔(dān)心地望著她。

    自慶典守夜那晚開始，亞萊蒂已經(jīng)將近叁十個小時沒睡覺了。

    她覺得自己彷彿被夢里威斯林格最后那段話給詛咒了一般，她感到自己渾身肌rou虛軟、內(nèi)臟發(fā)疼，腦子也昏昏沉沉的，連反應(yīng)速度都下降了許多，即使身體機(jī)能已經(jīng)瀕臨極限，她還是無法入睡。

    心中似乎總有某個聲音在告訴她，還不可以睡。

    「……感覺有點(diǎn)奇怪。」將手放在陰裘額上一陣子之后，奇路斯喃喃地說。

    「怎樣？」畢斯帝問，他正把發(fā)臭的花瓶洗完，放上窗臺邊晾乾，「怪在哪里？」

    「陰裘的魔力很充足，感覺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製造眷族了……」奇路斯說，「可是，我感覺不到他在哪里……感覺他的魔力的形狀很奇怪。」

    「奇怪？」畢斯帝挑眉，「怎么個奇怪法？」

    「這個……該怎么說呢……我不太會形容？」紅眼的少年苦惱地搔搔腦袋，「感覺就是……碎、碎碎的……糊糊的……很像一團(tuán)漩渦……」

    「到底是碎的，是糊的，還是像漩渦？」

    「反、反正，他的魔力是完全混亂的，我沒有辦法接觸到他的意識……」奇路斯因羞赧而紅了臉，「如果是瑟裘的話應(yīng)該有辦法，但是我做不到……」

    「瑟裘??」

    始終只坐在一旁的亞萊蒂突然咕噥了一聲，畢斯帝和奇路斯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然而，就像突然斷電一樣，少女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許久也沒講出下文，她的寶藍(lán)色眼眸疲睏地半瞇起，頭也始終低垂著。

    猜想少女莫不是忘了要說什么，就是忘了自己正在說話，畢斯帝嘆了口氣。

    「??可以確定瑟裘唯一的去處就是威斯林格那里了。」奇路斯也輕輕嘆息，看了眼床上昏迷的紅發(fā)少年，「都沒人來看他，感覺怪可憐的。」

    「畢竟這張臉現(xiàn)在也稱不上是帥。」睨著陰裘·布斯那張滿是丑陋疤痕的臉，畢斯帝冷冷地道，「這下他可終于知道自己之前都吸引到些什么猴子了吧？」

    「這??話不能這么說吧。」奇路斯苦笑，「以前我也很怕他，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話我能明白，陰裘那些舉動也只是很自然的事??」

    「你是想說yin魔罪慾什么東西的嗎？見鬼??」

    陰裘的手滿是疤痕，皺皺的，但很溫暖。

    兩人你一來一往的對談在亞萊蒂的聽覺之中逐漸淡去，耳鳴嗡嗡的聲響充斥著她的耳膜，慢慢地，她連手腳的知覺都消失了。

    她的眼皮逐漸蓋下，暈呼呼的腦袋喪失了思考能力，黑暗又如潮水吞沒了她。

    「陰裘少爺！」

    突然，她聽見清晰的聲音。

    銀發(fā)少女抬起頭來，眼前的景象變得明晰了許多，她站在病房的門口，而方才那個自稱是女僕的年輕女人坐在病床邊，緊握著陰裘·布斯的手。

    不同于剛才的是，床上的紅發(fā)少年已經(jīng)醒了。

    他看起來大病初癒，神色相當(dāng)疲憊，但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疤痕，又恢復(fù)到?jīng)]受傷前的樣子那樣俊美。陰裘·布斯望向床邊的女人，而后他緩緩回過頭來，看見了亞萊蒂。

    銀發(fā)少女想出聲，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無法動作。

    陰裘的神色流露出一絲疲倦與不耐，很快別開了頭，他將視線集中于一旁哭哭啼啼的女人身上，目光盈滿憐愛與疼惜，他珍惜地緊握那女人的手，在她頰側(cè)落下一個吻。

    「別哭了，艾莉……」他用沙啞的嗓音柔聲安慰，「別哭了……」

    「我以為、我以為陰裘少爺再也不會醒過來了……！」名為艾莉的女人哽咽，「天啊……陰裘少爺……！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

    「沒事了，我已經(jīng)醒來了……都沒事了。」陰裘神色柔和地安慰，「這段時間讓你不好受了，沒有人欺負(fù)你吧？」

    艾莉哭得梨花帶淚，吸了吸鼻子，要說也說不出話來，只一直哽咽。

    然后她抬起手，緩緩指向了門口的銀發(fā)少女。

    陰裘的臉色變了。

    溫柔的神情立刻垮下，他回過頭去，冷冷的眼神瞪視著門口的亞萊蒂。

    「又是你？亞萊蒂·艾凡西斯。」他扯開一抹冷笑，「你能不能消停點(diǎn)？」

    亞萊蒂沒有說話，但她察覺到自己張嘴，她的身體似乎有股強(qiáng)烈的衝動想為自己辯解，但她控制了這股異常的渴望，繼續(xù)注視著陰裘·布斯和她身旁的女人。

    「那個、那個女孩子……」艾莉嗚咽著說，「說她是你的未婚妻……說我沒把陰裘少爺照顧好……說、說……」她像是說到委屈的點(diǎn)上，整個人激動起來，掩面而泣，「說地上有螞蟻都是因?yàn)榘驔]把少爺打理好！！都是艾莉的錯！」

    「艾莉……」

    「我、我又何嘗不想照顧好陰裘少爺！！」女人撲進(jìn)陰裘懷里，「是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因?yàn)槲业年P(guān)係讓陰裘少爺受苦了……！我配不上少爺啊！！」

    「才沒這回事！」緊緊擁抱懷里的女人，陰裘激動地說，「不管別人說什么，你都是我選擇的女人！你的努力我全都看到了！知道嗎！」

    艾莉哽咽著抬起頭來，與陰裘四目相接。

    「陰裘少爺……」

    「小傻瓜……」少年咧開一抹疼惜的笑，親吻她的額頭。

    隨后，陰裘的臉色很快冷下來，他回過頭，惡瞪著門邊的銀發(fā)少女。

    「……好了，亞萊蒂·艾凡西斯。」他強(qiáng)勢又高傲地睨視著她，「隨便自稱是我的未婚妻，又處處針對我愛的女人，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亞萊蒂的手抽動了一下，她皺起臉，無數(shù)的辯解就有如泡泡般涌上腦海。

    不是這樣的！

    我只是因?yàn)橄矚g你！

    是那個女人不好！！

    是她擋在你我之間……

    ——住口。

    她強(qiáng)硬地緊握拳頭，腦海中的那些聲音消失了，那股驅(qū)使她身體的衝動也隨之消散，亞萊蒂再次抬起頭來，感覺自己已經(jīng)拿回了身體的主控權(quán)。

    「這是演什么鬧劇？」她冷冷地說，「你愛跟哪個人上床，跟我有什么關(guān)係？」

    倏地，陰裘瞪大了眼。

    「亞萊蒂？」

    他震驚地呼喚，身旁的女人也愣住了。

    「陰、陰裘少爺……？」

    「……如果你已經(jīng)沒事了，那就行了。」亞萊蒂按住開始發(fā)疼的太陽xue，輕聲說，「我只是來看你一眼而已，在學(xué)校再見吧。」

    「——等一等！等一下！」陰裘焦急地掀開棉被，「亞萊蒂……你是亞萊蒂嗎！」

    在他呼喚的那一瞬間，地板開始震動了。

    不，不只是地板在搖動而已，整個空間似乎都在扭曲，亞萊蒂向四周環(huán)望，天花板變形了、時鐘扭曲了，周遭的景物變得就像超現(xiàn)實(shí)畫派一樣的風(fēng)景，她又再次望向那張病床，卻看見正想下床的陰裘被艾莉拉住了手，他試圖甩開，女人卻將他扯得更牢。

    「你在干什么！陰裘少爺！」那女人尖聲叫道，「你不是該幫我教訓(xùn)她嗎！」

    「放開我！」紅發(fā)少年急切地大叫，「亞萊蒂！帶我一起走！」

    瞬間，少女的立足點(diǎn)崩塌了。

    陰裘·布斯用力甩開身旁的女人，朝亞萊蒂·艾凡西斯衝去，卻沒能在墜落的前一刻抓住她。銀發(fā)少女再次落進(jìn)黑暗中，她聽見陰裘的呼喊在似近似遠(yuǎn)之處回盪，身體的五感消失了，她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形體，變得很巨大、很巨大——……

    「——亞萊蒂！」

    焦急的呼喚在耳畔響起，少女猛然睜開眼睛。

    溫煦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灑落在床單上，她正趴在陰裘·布斯的病床邊，她愣愣地抬起頭，只見畢斯帝和奇路斯都站在身邊，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她。

    「太、太好了……亞萊蒂大人……」看見她睜眼，奇路斯首先發(fā)出喜悅的哽咽，雙腳一軟跌坐在地，「嚇?biāo)牢伊恕?/br>
    「真是……別突然睡著啊。」畢斯帝也松了口氣。

    「我……」少女眨了眨還沉重的眼皮，目光移向病床上的紅發(fā)少年。陰裘·布斯還昏迷著，胸口的氣切管沒有拔掉，臉上還是各種術(shù)后的縫傷和被腐蝕的疤痕，這讓她慢慢會意過來，「我剛剛……睡著了……？」

    「這么長時間沒睡覺了，也不能怪你……」畢斯帝的大手沉穩(wěn)地按在她頭上，「我們回去吧，在床上好好躺著睡，我給你泡點(diǎn)助眠的熱茶。」

    「嗯，看來繼續(xù)等下去也等不到瑟裘，我也覺得還是先回去比較好。」奇路斯趴在床邊，小狗一樣地抬頭仰望著她，「陰裘這邊的話，我再讓我的眷族……妮塔來照顧他吧。」

    那個名字讓她覺得有點(diǎn)熟悉，然后她慢慢想起了在食堂里見過的那個亞麻色捲發(fā)的雀斑少女，儘管是奇路斯的眷族之一，她過去也應(yīng)該曾是陰裘·布斯的粉絲。

    「啊……沒事的，雖然是我的眷族……」猜測亞萊蒂也許在擔(dān)憂，奇路斯連忙解釋，「魔王跟眷族惡魔之間有一種隔絕的力場，他們會本能知道哪些是不該出手的對象。」

    但亞萊蒂并沒有在擔(dān)心陰裘的安危，她安靜地眨著眼睛，還在想著剛才那個夢。醒來以后，夢境的內(nèi)容就變得很模糊，她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在夢里看到了什么。

    「好像有件事要做……」她喃喃道。

    奇路斯愣了一下，困惑地和身旁的畢斯帝對望一眼。

    「是什么事呢？」他問，「如果可以，請讓我代勞吧。」

    亞萊蒂因太陽xue發(fā)疼而稍稍瞇起眼，她搖搖頭，「……想不起來。」

    「哼！既然想不起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畢斯帝兩手插腰，蠻橫地下了結(jié)論，「回家了！你再繼續(xù)失眠下去，身體會垮的！」

    「我也同意，亞萊蒂大人。」奇路斯慢慢站起身，「想起來的時候再讓我去做吧！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亞萊蒂大人的身體還重要了。」

    亞萊蒂沒有再多想，被他們兩人強(qiáng)硬地拉起身。他們稍作收拾后便離開了陰裘·布斯的病房，搭電梯到樓下，經(jīng)過大廳時，亞萊蒂看見剛才那個自稱布斯家女僕的年輕女人坐在椅子上打盹，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就要想起了什么，但轉(zhuǎn)身很快又忘記了。

    到底是什么？

    總覺得，聽見了什么人求救的聲音……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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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新年快樂！

    大年初一來一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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