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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明鸞正想解釋。 那隊正兇神惡煞,一把抓住明鸞的衣襟,將她按在蓄勢待發戰馬旁邊。 明鸞被幾個整裝待發的將士糊里糊涂推上了戰馬,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聽遠方副將一聲響亮的口令。 將士齊齊怒吼。 千人騎隊踏雪而奔,順著雪壑的蜿蜒道路迎著巍峨的隼山揚蹄而去。 明鸞措不及防,馬背上顛簸不已,忙亂著連忙抓住韁繩:“哎??我不是…我不要…我沒有……” roushuwu. 胯下的戰馬隨著馬隊一路疾馳,繞著隼山滿覆厚雪的夾道向上行軍。 明鸞的騎術比重淵自然不如,但在帝都的貴女圈子里,也算是叱咤風云過。她勒緊鞭鞣一路顛簸,耳畔的風呼 呼刮過,吹得頭疼不已。 事已至此,不能回頭。三百先鋒下落不明,若此刻調轉韁繩,玄甲軍只會以為帝都來的貴族們都是貪生怕死之 輩。兩軍陣前,最忌退避。 明鸞強打精神跟上馬隊,一邊舉目望向高聳的隼山之巔。 那是一座半峰積雪的陡峭高山,山頂被烏云籠罩,另一側是枯木密被的樹林。馬隊行至半山腰,便不能再走。 諸將士下得馬來,披上斗篷趁著黎明前最后一絲黑暗向前徒步。 明鸞被隊伍擠得不能停歇,只能木愣愣往前走。及膝的大雪步步阻礙,她個子嬌小,走得極其困難。 明鸞左側的一個士兵見了,蹙起眉頭,說話不斷呼出白氣:“你是嵐君殿下派來的?” 明鸞不敢抬頭,裝模作樣點了點頭:“是……” 那士兵聽得,似乎有些嫌棄:“你家主子堂堂七尺男兒,聞說家財萬貫,不上陣殺敵,偏偏……偏偏去做妃 君。” 明鸞憋住笑聲,低低同他道:“若無嵐君殿下,玄甲軍今載糧草便會不濟。帝都半個商賈命脈都在嵐君殿下手 上,可他并不是曲意逢迎的那等面首?!?/br> 士兵聽得,倒也不辯駁,只攏了攏肩上斗篷,將明鸞從雪地里拉了一步:“我參軍七載了,帝都只回來過兩 回。聽說如今四方大道,繁華鼎盛,可惜未曾細看。” 明鸞寬慰他:“這一次若是大勝,或許往后便不用打仗了。商賈與士兵都是大曜子民,天下太平是共同愿 景。” 士兵想了想,道:“也是。士農工商,并無高低貴賤,這是女帝陛下說的。”說罷,他取下披風攏在明鸞背 上:“嵐君殿下的小廝怎么也個個瘦弱不堪的……”便不回頭地往前走去,“走吧!” 千人軍隊再行半個時辰,便逼近了山巔。 隼山之巔是眺望九原的制高點,此刻被黑云壓著,枯木遮蔽,看起來格外凄寒。 山巒的雪地上可以看見淺淺的腳印,或許便是先鋒部隊留下的。地上甚至有一些倉皇逃竄的痕跡和折斷的箭 矢。 可以斷定這里在今夜發生了斗爭。 明鸞細細檢索一遍,卻并沒有看見尸骨與殘害。唯有血跡與拖曳的痕跡,被大雪掩埋得很難找尋。 三百先鋒隊,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前頭的副將下令停步,幾隊的隊正紛紛向前靠攏。明鸞便也隨著上去,擠入人群往斷崖走去。 十個隊正正隨著副將彎腰探向方,見明鸞來了也并未留意。 隼山的崖巖只有一丈余寬,幾個身高馬大的將士小心向前探進,陡見前方一條巨大橫木截斷去路。橫木巨大而 干枯,下頭只有幾掌寬的縫隙,都被雪填滿。 副將道:“不好,斷崖被攔住了。須得過去才能看見九原的情況?!?/br> 一位隊正道:“不如將這巨木推下山去。” 副將搖頭:“不可,斷崖下頭駐守著云中雪國的大軍,倘若此時發出聲響,恐怕打草驚蛇?!?/br> 眾人一時都有些焦灼神色。 明鸞弱弱舉手:“諸位將軍,我爬過去看看?” “……你是?”天空昏沉,副將看不清來人。 有人便說:“這是嵐君殿下遣派來通報軍務的小廝。” 副將頷首,打量明鸞的身量:“你來試試。” 明鸞褪下披風,被冷風一吹便覺得寒得徹骨。她小心翼翼穿過諸人,匍匐進雪地之中,向那巨大枯木下頭被雪 掩埋的縫隙靠近。 刺骨的雪絮融入衣襟里頭,雪下尖利的泥石劃破膝蓋。明鸞提心吊膽地鉆入縫隙之中,樹上尖銳的木逆刺傷了 臉頰也因凍僵而無法察覺。她一手護住小腹,一邊勉力爬動。 終于,前灌木一松,一些淅淅瀝瀝的雪絮落下。 明鸞連忙抬起身來,向前看去——破曉的昏暗熙光之下,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莽原。隼山的絕壁懸崖陡峭如刀 劈,將九原一眼納入。 潔白的平原上頭,如棋羅一般扎著帳篷,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兵器,列成方陣,一動不動。 行軍布陣,明鸞還是略知的。她伸手數了數,納百人的大營在目之所及的最遠處列成一排約百余,攏共七排。 五十人營約有十五列。而就在眼前的斷崖之下,約有十萬士兵一動不動,面向大曜軍隊的方向默默佇立,好似一排 排詭異的雕像。 身后傳來副將遠遠的聲音:“看到了嗎?” 明鸞怕驚動雪崩,小聲答道:“營帳總共約納十五萬人,有十萬將士沒有入睡,全都整裝列隊,就在山腳 下?!?/br> 這很不合常理。寒冷的暴雪天氣,即將兩軍交戰,不為夜襲,都應當好好休息以待參戰,怎么會列隊立在雪 中。 那副將似是沉默少頃,喚明鸞:“那些列隊的士兵,你細看看,可有古怪。” “好?!泵鼷[應下。她勉強向著斷崖爬了些許,在斷壁邊緣朝下細看。 那下頭整齊劃一的士兵個個身著破舊的鎧甲,有的肩頭皮革披風已經腐爛敗壞。每個人拿的兵器都不大相同, 有的是彎刀、有的是長劍、有的是弓箭。無論兵種如何,都混雜在一處,百人成列,不見任何動作。 不應當如此。 兵法講究布陣,怎會不同兵種胡亂列在一處,這是基本常識。 明鸞瞇起眼睛,想要再看細些。身下冷得發顫,動作之間,細細雪絮落下山巔。 山下怪異的軍隊之中,一個排頭士兵忽然抬起臉頰,望向隼山峭壁上匍匐的明鸞。 明鸞一驚,眸子對上一張沒有五官的詭譎枯臉,正在仰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