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公寓里回蕩著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
【字數:3401】 伍韶希輕手輕腳地開門、入室、脫鞋,光著腳往里走,手舉著處于攝像狀態的手機。 公寓里回蕩著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音量極大。 臥室的燈開著,床上有一對男女正在激情交戰,用的體位是標準的男上位。 伍韶希屏息走近床尾,這才能聽清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 她調整焦距,手機屏幕上的畫面被放大,鏡頭從男人快速聳動的腰身、汗津津的背,移至女人漲紅的臉、緊閉的眼。 伍韶希一動不動,胳膊和肩頭漸有酸疼。 “呃啊……嗯……” 男人終于低吼著釋放,大掌抓握女人的腰側,慢慢地前后擺腰懟了兩下,體會著余味。 女人喘息著緩緩睜眼,驚見屋里多了個大活人,“啊——!” 伍韶希尖叫著撲向男人,手機高高舉著,“姓尤的!你他么找死!” “老婆!老婆你聽我說!”尤舒朗將伍韶希攔腰拿住,半拖半抱地把她往客臥帶。 “說屁說!我他么都拍下來啦!賤人給我等著!” 哐當一聲巨響,尤舒朗用腳把客臥的門踢上了。 “尤舒朗!你他么……” 尤舒朗唇角翹起,“可以了,她聽不見的,音響開得那么大。” 伍韶希瞬間變臉,笑出幾顆潔白齊整的小牙,脫下外罩的絲質長款薄衫,往尤舒朗懷里輕輕一丟,“記得買件一樣的還我。” 她上身著一件緊身吊帶,往床上一歪,見尤舒朗沖她挑起眉峰,她也咬唇挑眉、瞪眼扮兇,胸前波濤洶涌。 尤舒朗溫柔地輕笑。想必她是嫌他剛才抱她時,手沾了她的外衫,而他手上可能有體液。 “知道了。”尤舒朗擼下安全套,順手將套子打了個結,進了衛生間。 沖涼出來,尤舒朗圍著浴巾找人,“韶兒?” “嗯——”伍韶希長長地應了一聲。 初秋午后的陽光曬得人犯懶,伍韶希躺在客廳落地窗邊的貴妃榻上,笑瞇瞇地看著手機,“挺上鏡的。” 剛才她只顧著拍攝,并沒能盡情欣賞“真人秀”。 尤舒朗站在貴妃榻旁,垂眸看伍韶希的手機,“誰?” 他伸手想摸她的發頂,卻被她稍一偏頭躲開。 “你。”伍韶希眼皮抬也不抬,“要刪嘛?” “先留著吧。”尤舒朗笑笑,轉身往衣帽間的方向去。 伍韶希突然抬頭喚住他,“老尤——” 尤舒朗轉頭。 二十二歲的伍韶希生著一張既清純又明艷的鵝蛋臉,身子是豐腴的,整個人看上去青春、富麗、圓滿、嬌暖。 只是她說話的聲音,向來清脆透徹、鎮定自若,是如舊時檐角一架鈴,和風清唱時的那種脆。 對著這樣一個她,尤舒朗慣常一副和顏悅色的形容,“怎么了?” “新的小時工……” “哦,是了。”何舒朗笑著打斷她,“定了三點來打掃,等下把聯系方式留給你。” 伍韶希看看時間,便沖尤舒朗揮揮小手,“沒事了,你也快收拾吧。” 這套公寓是尤舒朗在A城買的第一處不動產,雖在訂婚時贈予了她,一應雜事仍都是尤舒朗那邊處理,平時房子空閑著,她與他只是周末在此碰面。 尤舒朗再現身時,襯衣、長褲、領帶、腕表,合身儒雅瀟灑,白凈的面龐上架了啞金色細框的眼鏡,正往身上穿西裝外套。 他自有一副脫衣有rou、穿衣顯瘦的好身材,但伍韶希早已見慣了,只貓兒似的窩在榻上,“晚上有應酬?” “有個飯局。” “悠著點兒喝。” 都是廢話。 二人相顧,一齊啞然失笑。 “真不走心。”尤舒朗假意抱怨著,把公文包和電腦包置去玄關。 每逢周日,午餐時段后,尤舒朗便要動身返B城,今天也不例外。 伍韶希起身送人,巧笑倩兮地,“回去的路上,好好休息。”AB兩城相鄰,從這里駕車走高速,只需三個半小時。 尤舒朗卻不急著出門,“韶兒,我有事與你說。”說罷便往客廳折返。 伍韶希見他神色溫和,卻帶著許久不見的非比尋常的正經,思索著隨他走了沒幾步,又轉臉抬眸,看了看他的側臉。 尤舒朗出身書香門第,十七歲上大學,本、碩、博,一路輝煌地念下來,五年前創業,兩年前博士畢業回國,如今身家已然不菲。 她家不一樣,她父母早已分開多年,各做各的生意,各有各的生活。 她輕松又淡定地問尤舒朗:“需要多少?” 尤舒朗微微一怔,原地轉身看著伍韶希,隨即笑了笑,笑容短暫地映入伍韶希那一雙漆黑的瞳仁里。 四年前,他的公司遇到瓶頸時,伍韶希也是方才那樣的情態語氣,也說了那樣的話——“需要多少?” 那時她讀大學一年級,私房錢自然遠不夠,使力游說了父母。 ——“不是借你,是入股。” ——“當然。” 她看好他的這盤生意,他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是唯一的緣由。 瓶頸一過,生意果然蒸蒸日上。 他的至親們,他在國內的公司總部,統統在B城。 今年春節過后,他在A城開設了分公司。 除去當下這套公寓,A城還有他外公外婆的家。 是庭院深深的舊宅子,就在城東的老城區。 伍韶希淺淺地咳一聲,輕快道:“嗨,想什么呢,這么難開口?”尤舒朗雖已是而立之年,面相卻顯年輕,與她私下里相處,更是罕有這般深沉相。 “也沒什么,只是想跟你說聲抱歉。”尤舒朗主意已改,不打算再坐下耽擱,只立在原地緩緩道:“你在公司的股權增持已經搞得差不多了,前天太忙,忘了拿文件過來,下周我帶給你。” “我當什么事呢。廖總明天去B城開會,你直接聯系她吧,看看是她司機去取,還是你安排人送。”伍韶希口中的“廖總”,正是她的母親。 “好。”尤舒朗沖伍韶希笑笑,抽身便往玄關去,邊走邊聯絡自己的司機:“嗯,要下去了。” 趁著穿鞋的片刻功夫,尤舒朗像談論天氣般對伍韶希說:“往后她會躲著你,不用擔心。” 伍韶希俏皮地捏著嗓子學了一聲尖叫,“是她?” “還有誰?”尤舒朗笑睨著她,“她要臉面,放心。” 伍韶希由衷地樂不可支,“你進去洗澡沒多久,我貼著客臥的門聽,她真是跑得好快,把大門甩得那叫一個響。” 尤舒朗抓起公文包與電腦包,“只這一回,往后也不會有女人來這里。” 伍韶希不以為意地笑笑,“除了鐘點工。” “是,除了鐘點工。”尤舒朗點點頭,打開入戶門,“也不會再有人恰好在公寓附近與我偶遇。” 伍韶希笑問:“她用了什么借口上來?唔……,尿急?” 尤舒朗整身在門外,無奈地搖頭笑笑,仿佛能猜到伍韶希的想法,“就是這么老套。” “一招永流傳,你要你也急。” 尤舒朗被逗得大笑。 伍韶希也沒陪著尤舒朗等電梯,與他說了拜拜便關了門,自去她的臥室午睡,直睡到鐘點工如約上門。 尤舒朗“消食炮”的戰場自然也被鐘點工打掃得干干凈凈。 備注名為“強強”的微信好友發來許多條消息,伍韶希隨意看了看,懶得回。 “強強”是她的大學同學,現在地球另一端,應是凌晨三四點了,鬧酒而已,既煩又無用,因為他的長處只有他人在A城時才有用。 她喜歡給每一任炮友都取愛稱為“強強”,這樣就不會喊錯人,不過算上現任“強強”,她總共也只有過四個炮友。從十八歲到現在,平均下來,一年一個,比許多人的戀愛周期長。 她其實也不想這么“長情”,而近來也不是就想這么素著,但找炮友的風險很大,真正能可丁可卯如意的,也并不容易碰到。 這個事情,真的只能靠“碰”,碰到了還需十方查證、幾多考量。 因為她還沒活夠,也不想平添麻煩,就這么簡單。 鐘點工走后,伍韶希就著小黃文,“自娛自樂”起來。 文字有時比視頻更帶感。 可惜她的“玩具”都在自己的公寓里,此時只有一雙手,算不得多解渴,聊勝于無。 尤舒朗和她,之于彼此,比無還無。 她和他相識這么多年,論rou與rou的接觸,至今只有手與手,握手、牽手、執手。 小小地爽過一回,伍韶希進入了賢者狀態,在微信上聯絡閨蜜。 對方沖她嘻嘻哈哈地抱怨:本來說好了下午逛街、晚上看電影,你為了尤舒朗拋棄我,吃完午飯就跑啦,今晚我拋棄你,已經約了男人。 伍韶希與閨蜜互損笑鬧一陣子,實情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尤舒朗請她過來幫忙的,還好那時不塞車,她駕車一路疾馳,興致高昂。 被捉jian在床的是一位姓楊的小姐,伍韶希與她本就認識。 楊小姐曾在尤舒朗的B城總公司供職,幾個月前才跳槽到A城的一家同行企業,因此楊小姐十分清楚尤舒朗是誰家的未婚夫,也清楚這套公寓是屬于誰人的訂婚禮物。 ——“她要臉面。” 的確,不要臉的人多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因此伍韶希倒也不覺得尤舒朗這話說得有甚不妥。 沖涼、更衣、化妝,伍韶希心情還不錯。 飯搭子、酒搭子有的是,又或者自己吃晚飯、看電影也行。 快六點了,她已準備出發,路過客廳時,習慣性地去檢查一番落地窗。 這套公寓居于頂層。每次來這里,只要天氣不太差,她都喜歡打開落地窗,走到外面的大露臺上看會兒光景,今天也不例外。 窗鎖得嚴實,窗簾也完全拉開了,華美厚重的窗簾布擋住了窗戶兩側的墻面。 伍韶希突然聽見從右側的窗簾布后發出了奇怪的輕微聲響,“柯楞柯楞”,仿佛門把手被轉動的那種響。 晚霞如火,夕照似血。 伍韶希疑心自己聽錯了。 柯楞柯楞,柯楞柯楞,又是兩聲,同樣的輕微。 她抬手唰一下掀起窗簾。 本該是白墻一片,卻憑空生出一扇門。 伍韶希汗毛倒立、驚聲尖叫,手被巨大而無形的力量拖住,直往那門把手上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