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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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004 沒了小乞丐,我還是那樣活著,只是覺得一切都無趣極了,沒什么意思,一個連歸處都沒有的魂魄在此處存在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我還在以前蹲過的那個街角,這里正對著的那條街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所以車夫們總是聚集在這兒等著生意上門,也總會有尋常地方見不到的小汽車在附近來往經過。 余光瞥見一臺黑色福特駛來,緩緩停靠在路邊,我抬頭看它。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從駕駛室里跨出來,西裝十分合身,藏青的西裝褲在他的動作間隱約勾勒出緊實的腿部線條。他沒系領帶,最里頭的襯衫也沒有按部就班地扣到脖頸處,領子微微敞著露出些鎖骨來。柔軟的黑色頭發梳成當下流行的偏分樣式,隨意散漫地垂下來,并不像以往見過的紳士們那樣用大把的頭油固定到一旁。 “哎!哎!先生!嚴先生!這里這里!”那青年用力地朝著一個方向揮擺手臂,想必是找到了要尋的人。 沒過很久,那位嚴先生就過來了。 我沒看清青年口中的嚴先生長什么樣,因為在他走到車旁的這段時間里,我悄悄去躲在了他們必定會經過的路口那兒。 只記得我低著頭同他擦身而過時,看到了規律地敲擊著地面的拐杖。 嚴先生是個瘸子。 不過這和我并沒有什么關系,我的螢火滅了,現下不過只是想為膽小懦弱的自己尋一條出路罷了。 嘭—— 嘭—— 兩聲,車門關閉。 點火,啟動,開始行駛。 心臟跳得飛快,我拿手掩了掩那疾速躍動的地方,隨即閉上眼睛沖了出去。 時間算得剛剛好,痛感如期而至。 成功了? 我不知道,只是眼前又像剛到這個世界時一樣蒙著一層黑霧,它籠罩著我,將我隔絕于外界的一切。我聽見我的心跳,我的呼吸,仿佛從山谷深處傳來的似有若無的鐘鳴。這大概是絕佳的安眠曲,我很快感到困倦,乏力到無法撐起眼皮,也就順勢沉沉睡去了。 ...... 轉醒時腦袋還是昏昏沉沉,手指小幅度地往邊上摸索了一下,很明顯的布料質感,還有刺激著我鼻腔的消毒水味,這里十有八九是醫院了。 我的計劃最終還是沒有成功。人說再而衰,三而竭,對于自殺這件事來說,往往第二次就竭了,大概是因為失敗過后衰弱的身體和精神根本沒辦法支持你去立馬實行第二次,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提不起任何精神去思考,只是放空地閉著眼睛,感受自己的胸膛因為呼吸而一起一伏。 又躺了一會兒,病房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人,在窗戶上映出兩個高高的人影。他們壓著聲音小聲交談著,聽不清他們在說的內容,只能依稀辨別出那是兩個男人,一個年輕些,總是不自覺地提高音量,又在意識到之后刻意壓下,另一位平緩而低沉,聽著應該要年長些。 “喲!小麻雀兒醒了?”年輕男人開門進來,和正扭頭看著窗戶的我對了個正著,我認出他就是那天被我害了的倒霉車主。 說完他就往旁邊欠了欠身,讓身后的男人進來,那就該是嚴先生了。 是了,嚴先生左臂腋下夾了一根老舊的木制拐杖,他用拐很熟練,看起來也并不怎么吃力,只是不可避免地還是會發出輕微的敲擊聲來。 關好門后嚴先生才轉過身來對著我,長袍將他殘缺的地方遮了大半,只是,左邊的布料因為沒有支撐看起來像被風吹皺的窗簾布。 我只瞥了那處一小眼就往上看,他齊整地打理好,鼻上架了一副銀邊眼鏡,五官深邃硬朗,好看是好看,可惜板著張臉,不怒自威,叫人不敢接近。 我看著他的時候,嚴先生也在觀察著我,漆黑的眸子與我對視,倍感壓力,我堅持不了一會兒就移開眼神,僵硬地盯著墻上的裝飾畫看,臉部肌rou都不敢挪一下。 幸好這時那位年輕的先生拖了兩把椅子到我床邊,這才把我從不自在中解救出來。 他自己隨意選了一把坐下,把一條腿折起后架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坐姿松散卻不失挺拔。嚴先生隨后也坐下,將他那拐杖靠著床邊輕輕放下。 “你家里大人呢小麻雀兒?” “…我是孤兒。”腦海里浮現出一張枯瘦的骷髏臉,又被我迅速抹去,我不是她,也沒必要承擔她本來的人生。 “嘖,先生你看,我就說嘛,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側過頭對嚴先生講話,嚴先生沒理他,于是又頗感無奈地繼續同我問話。 “那這樣吧,”他把原本蹺起的腿放下,身子微微向我湊近了些,“你去照顧嚴先生,你故意撞車訛錢的事兒我們就不追究了。” 他的瞳孔是較淺的琥珀色,陽光折進他的眼睛,反射出一種異常好看的光芒。 “好。” 他似乎是沒有想到我這么快就給出了肯定的答復,頗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本湊近的身體又放松地縮回那張椅子。 “我叫嚴仲,他是宋秋賢,我們一個禮拜后來接你出院去我那兒,你覺得怎么樣?” 突如其來的婉轉詢問讓我有些意外,“哦...哦,好的,謝謝嚴先生。” 我本想沖他笑一笑,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竟是連個笑容都扯不出來,只好向著他點了點頭。 “那就好,之后就麻煩你了。”得到了滿意的答復,他的嘴角并不像剛進來時那樣緊緊繃著,現在的神情幾乎稱得上是溫和了。 “阿賢,起來吧,別打擾她休息了。”他邊說邊架起了自己的拐杖,準備離開病房。 宋秋賢連忙也跟著起身,疾走幾步去幫嚴仲把門打開。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在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氣,這兩位先生可都不怎么好相處。可嚴仲剛走出房間就又回頭看我,我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安靜地看著他,等他發話。 “對了,剛剛忘記問了,你叫什么?” “先生,我看這野麻雀兒一定沒個正經名字,您幫她起個得了。” 嚴仲沒回話,還是堅持地看著我。 “我叫...小雀。” “喲,巧了。可不就是只小麻雀兒嘛。” 嚴仲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隨即帶著宋秋賢一道離開了。 他們一走,我一下子癱軟在床榻上,閉著眼蜷起身子側臥,呼吸有些粗重。明明只是交談了幾句話,就好像耗盡了我全部的氣力。 又想起宋秋賢離開前說的話,覺得有些好笑,哪有什么巧不巧,家養的麻雀總歸要比野的來得強些。 至少,沒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