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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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熙看著面前神祇細潤的肌膚,忍不住湊上臉去,在冰瓊腮邊落下一個輕柔吻。 他的身后,萬千朵煙花齊放,姹紫嫣紅。 隨后,景熙就醒了,他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睜開眼,頭頂是熟悉的明黃幔帳。 景熙穿戴好,裹上披風,便匆匆往落雪宮去了。 他遠遠地看見,天邊太陽初升,一道修長身影立在屋頂的尖翹斗拱上,冬日淺薄的日光落在她蒼白清透的面容上,她淡漠的眼無端透出幾分神圣,似雪山之巔高不可攀的冰雪,又似天邊可望不可即的云彩。 凜冽的風梭然卷起她幽涼雪衣,她好似隨時便要御風而去,重歸九重天,遠去無痕跡。 景熙平白的有幾分心慌。 她是昆侖雪中神,他是一抹地上塵。 天壤之別,他怎能留住她? 宮人跑過來向他告罪:“圣上,奴有罪,冰姑娘不知什么時候走了。” “把梯子拿過來。” 宮人一愣,反應過來便招呼人去扛梯子。 冰瓊看見了景熙,輕點腳尖,飄飄悠悠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她抬手接住一抹朝光,細瘦朝暾穿過她指尖縫隙,冰瓊輕嘆:“化雪了,我該回去了。” 景熙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能再留兩天嗎?冰瓊。” “不行的。” “那你明年還要來啊,我等你。” “好。” 少年抹干濕潤的眼角:“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個東西。” 有個我的東西留在你身邊,你應該也不會那么快忘記我吧。 “不用了……”女人幽幽地嘆息。 景熙從屋子里出來,興沖沖跑向原地,卻已經尋不著九天尊神的身影。 他在原地站著,瞇著眼睛怔怔地看著刺眼的朝暉。 許久之后,重重地把手中的禮盒扔在地上,踢翻,踩碎,碾開。 里頭上好的無暇美玉被他撿起,又砸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做完了這一切,景熙心頭的火氣依然沒有消去。 他提著新做的劍,去了鎮撫司。 這個時候,唯有殺人,才能泄憤。 泄完憤之后,便又是漫長的等待,從初春開始算日子,算到初夏,一日日扳著手指頭,數到初秋。 初冬的那一日,景熙比誰都興奮。 真好,冬天了,可以下雪了。 今年過年,要帶她吃餃子,要和她一起剪窗花,要給她嘗嘗甜膩的湯圓,要陪她一起去逛廟會…… 要讓她樂不思蜀,留戀人間,最好永不回天宮。 景熙想著想著嘴角就咧開了笑容。 可一旁的太盧卻愁白了頭,圣上已經十八了,過兩年就要加冠了,可后宮里頭半個女人都沒有。 過年時帶回來的姑娘,也小一年沒見到了。 太盧私下里派人找著卻一直沒找到,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圣上十四歲時就下了旨意,司禮監那邊收到催婚的奏章,不準批紅,直接打回去。 若遇到執迷不悟,三番兩次催婚的,直接叫秉筆掌刑打一頓。 太盧可愁死了,皇上若是無后,他死后有何顏面去面對太祖太宗皇帝呀! “太盧,各部的年帳已經在理了嗎?”景熙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太盧一眼,牽回他的思緒。 “司禮監已經派人去說了。” “駟江的鹽稅收得怎么樣了?趙思良什么時候能回京?” “趙大人還得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 “河西省的貪墨大案呢?” “河西那邊正在審著,鎮撫司在那邊監督著。” “這么多事情沒處理完,就別cao心朕的婚事了,太盧。” “是。”太盧啞口無言。 “落雪宮那邊打掃干凈了嗎?” “聽圣上的吩咐,一直有人在打掃著,不敢耽誤。” “很好,你待會兒再送些東西過去,叫他們好好布置一下。” 今天的圣上各外和顏悅色。 “待會兒去問欽天監,今年的雪什么時候下?” “是。”得,又要愁死欽天監那幫道長了。 景熙處理完了奏章,已是深夜。 他伸了個懶腰,朝寢殿走去,定睛一看,好似有人站在那里。 哦,是多年前見過的那位管著京城風雪的小神仙,冰瓊的下屬——問雪。 問雪走到他面前:“天子,小神是替尊神來傳話的,今年尊神來不了。” “來不了了?”景熙瞳孔一縮。 “是的,上界出了點事,需要尊神大人坐鎮。” “好。”少年鼻音沉沉,嗓音沙啞。 幽暗不明的燭光里,少年的眼里似乎燃著地獄業火,要將一切燒得干干凈凈,灰燼都不留。 問雪莫名覺得背后有些森涼,和以前去陰間時感受到的陰涼感奇異地重合。 他轉身就要走,少年面上突然恢復了笑容,一雙眼亮得似天下的星星,笑容也單純可愛。 “問雪,問你個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來著。” “什么事?” “雪神大人為什么會只在冬天下凡吶?” “這個呀,是因為尊神的雪神呀,冬天的力量最穩定,其他季節下凡可能會神力不穩,一不小心說不定就神力會往下掉。” “朕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好的。”少年笑得乖巧,可問雪卻無端感覺到哪里有些怪異。 景熙將桌上的燭臺掀翻在地,熊熊火焰燒著紗縵。 他閑庭信步般走出寢宮。 外頭的宮女太監叫嚷著:“走水了!走水了!金龍殿走水了!” 景熙被侍衛團團護住,他撥開包圍圈,朝匆匆趕來的太盧吐出一句:“金龍殿不用修了,以后朕住在落雪宮。” 少年袖底的手捏得死緊,指甲摳傷肌膚,有血絲在指縫若隱若現。 真想現在把她從云端之上拽下來,從此鎖在落雪宮里,這樣的話,她就只能陪著他,再也不能來去自如,想走就走,說不來就不來。 真是令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