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有毒 第3節(jié)
在場的人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任誰都覺得此事過于荒謬了。 司空恒易接著又問,“杜將軍那時在何處,為何沒親自去接你?” 景玓更是委屈地道,“我也不知他那時在何處……” 投入戲中的她也不忘暗中觀察某一處。 那個送她回府的鈺王笑得跟看小品似的,真是該死刺眼。 不過,她也不擔心這人會舉報她,畢竟她能這般演戲也多虧了他的助力,如若他拆穿她,那無疑是自己跳糞坑,自惹一身污。 只是,這男人不是已經離開婚宴了嗎,怎又回來了?還笑得跟個猥瑣怪似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也不帶這樣的! “侯爺!”一道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所有人尋聲望去,就見杜元然的母親姚珠花帶著丫鬟婆子從女賓席那邊過來。 那急走的步子及焦急的神色很顯然是已經知曉了情況,待她近到父女跟前,看著一身嫁衣的景玓時,她一把拉住景玓的手,愧疚道,“玓兒,都是我們的錯,挑了那么個瞎眼喜娘,讓你受如此大委屈。玓兒,你別生氣,今日是你和然兒的大喜日子,千萬別氣著了身子,否則我們可是會心疼的。走,我親自送你回新房……” 她說著話,拉著景玓就要走。 第3章 婚書作廢 景玓雙腳未動,并用了幾分巧勁掙脫掉她的手。 也就原身那只傻瓜才會把這種表里不一的女人當婆母敬重,換做她以前的性子,別說給這種人惡心自己的機會,就是對方還沒開口就能被她的保鏢給轟走。 “玓兒……”姚珠花扭頭看著她,面對她冰冷的眸子,既心虛又尷尬。 “今日不把事情處理妥當,我是不會承認這樁婚事的。”景玓紅唇勾起了一絲譏笑,“何況此時新房中已有新婦,我再去新房,杜老夫人是嫌一個女人伺候你兒子不夠?” 在場的賓客也再一次議論起來。 沒有覺得她的話太尖銳,反而覺得她說得在理。畢竟此時新房里已經有位新娘了,就算安啟侯府的六小姐再怎么名正言順,兩個新娘在同一間新房里,這像什么話? 姚珠花臉色變得灰白。她怎么都沒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且對她敬重有加的人今日會這般不討喜,甚至當眾給她難堪。 正在這時,今日的新郎杜元然現(xiàn)身了,從新房里出來不說,手里還拽拖著一個一身嫁衣的女子。 正是景玓的大丫鬟香杏! 不等杜元然激動開口,香杏搶先一步跪向景良域和景玓父女,哭訴道,“侯爺、玓兒小姐,杜府的人接錯了親,錯將奴婢當成了小姐,還讓奴婢同杜將軍拜了堂,奴婢有冤,且愧對玓兒小姐,懇請你們賜奴婢一死吧!” 福媽和柳媽二人帶著陪嫁丫鬟也驚慌失措地跑來,齊齊跪在父女倆身前。 福媽先道,“侯爺,奴婢們也不知為何會這樣,先前杜將軍到新房,揭開新娘蓋頭才發(fā)現(xiàn)新娘不是玓兒小姐!” 柳媽接著道,“侯爺,造成如此失誤,杜將軍不思錯處,竟懷疑是奴婢們調換了新娘,還想拿奴婢們問罪。懇請侯爺為奴婢們做主,今日接錯新娘一事,完全與奴婢們無關,就算奴婢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破壞玓兒小姐的婚姻大事啊!” 見她們一人一嘴又哭又嚷的,杜元然那真是氣到臉色鐵青,就差天靈蓋噴出滾滾黑煙了。 可礙于滿院賓客,加之景良域就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忍下火氣,急聲向景玓解釋道,“玓兒,今日都是喜娘粗心,沒辨清楚人便將香杏當成你接進了府中!你別生氣,我這就把司儀官叫來,我們重新拜堂,可好?”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近景玓,欲像平日里那般深情款款去牽景玓的手。 只是,不等景玓避開他,景良域便手快的將女兒拉到身后,瞪著杜元然厲聲道,“如此失誤,毀的不僅是玓兒的名節(jié),更是我安啟侯府的顏面,你只道一句‘喜娘粗心’便想將此錯揭過,你把我安啟侯府當什么了,把玓兒當什么了?便是你再想娶玓兒,你都別忘了,眼下你與他人拜了堂,如今香杏才是你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新婦!” “我……我……”他句句如伐,擊得杜元然無一點反駁之力,在眾賓客議論紛紛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侯爺息怒。”還是姚珠花厚著臉皮出聲,面帶愧疚地道,“今日所鑄之錯都怨我們,是我們讓侯府蒙了羞、讓玓兒蒙了屈,請侯爺放心,我們定是要給玓兒一個交代的,絕不會讓她帶著半分委屈下嫁。” 在景良域身后,景玓嘴角翹著嘲諷的冷笑。 真tm破襪子做口罩,臭不要臉! 什么叫不會讓她帶著半分委屈下嫁?難道讓妾氏與她同一天進門不叫委屈?未婚夫娶她之前就與別的女人廝混還把別的女人肚子搞大了,這也不叫委屈? 不過礙于現(xiàn)在目的沒達成,她便是再想懟人也只能先壓下這口惡心氣。 出來前,她就同景良域細細商討過,這會兒姚珠花所說的話都在他們的意料中,景良域看著憤而又不敢言的杜元然,厲色不減,“你還想娶玓兒嗎?” 聞言,杜元然立馬朝他跪下,哀求道,“侯爺,我對玓兒一片深情,今日之過絕非我意,只要侯爺能將玓兒嫁我,哪怕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誓死奔赴!” 似乎是他態(tài)度堅定,景良域的情緒總算緩和了幾分,“要不是你尚有幾分真心,我是絕不會再把女兒嫁給你的!只是眼下有兩件事你必須做到,否則你和玓兒的婚事就此作罷!” “但憑侯爺吩咐!”杜元然恭敬應道,仿佛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為他的真心犧牲任何。 “其一,你與玓兒的婚書作廢。其二,你給香杏一封休書。” “這……” 杜元然抬起頭,張著嘴,眼中是明顯的驚訝和抗拒。 景玓從景良域身后走出,先掃視了一眼滿場的賓客,然后看著這個曾經與她原身山盟海誓過的男人。 其實原身眼光也不算太差,這杜元然長得濃眉大眼,也有幾分帥氣。加之多年習武的緣故,身材健拔壯碩,按二十一世紀女生的評判標準來說,算得上一枚型男。 可惜…… 這男人被原身的真情喂得太飽,肚子漲了氣就開始飄了! 她忍著滿心滿肺的厭惡,佯裝出委屈,道,“杜哥哥,婚書是你我締結姻緣的證明,但你今日八抬大轎迎娶他人進門并拜堂,這與婚書不符,好比一場鬧劇,實難讓我心平。我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重新按六禮迎娶我,既如此,那必須要讓現(xiàn)有的婚書作廢,且還需休掉今日與你拜堂之人,如此才能還我該有的名分和體面。” 通過原身的記憶,她知曉這時代的婚禮制度。她原身和杜元然的婚事流程是按標準的禮制走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個步驟都沒少。而這時代的婚書等同于二十一世紀的結婚證,上面不但有她原身和杜元然的生辰八字,最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介紹人、證婚人、主婚人、雙方長輩的信息。 悔婚悔婚,真正要解除她和杜元然的婚約,那可不是一紙休書的事,把那份婚書毀了才能叫真正的毀! 看她泫然欲泣委屈無比的模樣,杜元然忙起身安慰,“玓兒,是我大意讓你受此委屈,只要你能消氣,別說打罵,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你別難過了好嗎?你這樣我亦是心如刀絞。” 聽著他訴衷腸的話,景玓只差沒把隔夜飯…… 不,是想把二十一世紀吃過的飯都吐出來! “杜將軍。”司空恒易突然開口,一向溫潤如玉的太子難得正色嚴厲,“今日這婚的確如同鬧劇,本宮的玓兒表妹對你一往情深多年,實在不該受此屈辱。何況安啟侯府并非尋常百姓家,如此失誤也事關本宮母后的顏面,不論你對玓兒情深幾許,始終要給侯府一個說法。” “殿下教訓得是,我……”杜元然躬身應著。比起先前在新房里的憤怒,此時的他溫順得如羔羊,一絲脾性都不敢彰顯。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其母姚珠花便忍不住拉住他衣袖,很是不情愿地道,“然兒,咱們是錯把香杏抬進府與你拜的堂,你只需一封休書給香杏即可,那婚書實在沒必要……” 景良域惱火地打斷她,“玓兒乃是我景家堂堂嫡女,杜老夫人這般說詞,是想讓玓兒忍辱將就?如果你們非要如此羞辱玓兒,那這婚事就此作罷!你們未能八抬大轎將我玓兒娶進門,我玓兒便不是你們杜家人,便是有婚書,老夫也會豁出臉面替玓兒否認!” 他隨即怒視著杜元然,擲地有聲,毫無商量余地,“你若真想娶玓兒,那便廢除現(xiàn)有婚書,擇日上我侯府重新下聘,否則此生你休想再見玓兒!” 姚珠花急得還想再說話,但杜元然顯然妥協(xié)了,忙將她制止住。 事到如此,他對接錯新娘一事縱有千百疑惑,也無力辯駁,何況滿堂賓客中大都是朝中同僚,他們都見證著這一場鬧劇,更有景良域和太子司空恒易同時向他施以威壓,他更是沒有二路可選。 他目光惻然地看著景玓。 以往她都向著他,旁人看不起他的出生,她會向旁人夸贊他的好。旁人覺得他平庸,她會盡一切所能為他創(chuàng)造條件,讓他展示自己的才干,讓旁人覺得他們般配…… 然而,此時看著她,他心底莫名發(fā)慌。 熟悉的鵝蛋臉還是那般嬌美,可她端正著站在景良域身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對于他暗示的眼神沒有一點回應,冷漠得好似與他不識。 “玓兒……”他喉嚨發(fā)緊,一陣陣心虛竄上心頭。 她這般冷漠,定是因為他納唐瀅瀅為妾的事生氣了! 景玓豈能不知他的心思?如果可以,她現(xiàn)在恨不得一拳將這渣男放倒,然后踩上他那張無恥的臉,直接逼他交出婚書!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沖動,露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同他說道,“杜哥哥,為了你,什么委屈我都能受,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必須要一份體面。你是真心想娶我與我共度余生的,對嗎?那你就把婚書當眾撕毀,讓我們的婚事按禮制再行一次,好嗎?如此不但我的體面保住了,也更加說明你對我是真心的,不管發(fā)生何事,都不能將我們拆散。” 堂堂侯府嫡女用著如此哀求的語氣,可以說徹底斷絕了杜元然說‘不’的念頭。 再觀賓客們的反應,非但賓客們議論紛紛,就連幾位朝中好友都同時向他使眼色,意在提醒他別寒了安啟侯府的心。 杜元然還能說什么? 唯一不贊同的人也就只有其母姚珠花了。 可太子威顏近在跟前替安啟侯府撐著腰,而安啟侯府父女倆又非要計較今日的失誤,姚珠花縱有千百般不愿,也只能看著兒子吩咐管家將婚書取來。 她暗暗瞪著景玓,氣恨得心痛,同時心里忍不住嚼勁兒,待她兒將人娶進門,她非要好好‘立威’,讓這不懂事的死丫頭知道他們母子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不多時,管家趙海捧來一只精美的匣子交給杜元然。 杜元然打開匣子,取出里面紅紙折成的冊子,遞給景良域過目。 景良域沉著臉接過,確定無誤后再交還給他。 現(xiàn)場,突然變得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杜元然手中的紅冊子上。 杜元然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景玓。 景玓沒接他的眼神,只作委屈的低著頭,捻著手絹抹拭眼角。 杜元然咬了咬后牙,將空匣子丟于腳下,接著用力將婚書撕裂。 緊接著又讓趙海取來筆墨,寫下一封給香杏的休書。 看著香杏接過休書的那一刻,景玓扭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然而,她這一扭頭,不經意間便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正是把她送回娘家的鈺王夏炎靂! 他倚著一棵樹,滿身的悠然懶散,妖孽的俊臉帶著玩味兒的邪魅笑容,好似在告訴旁人,今日自己看了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戲…… 景玓上揚的紅唇剎那間僵住,不知道為何,額角有掉黑線的沖動。 她隨即移開眸光,想掩去某些窘迫感。可就在這時,她突然掃到遠處的屋檐下,那里站著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 她嬌容瞬冷,心中作嘔得厲害。 先不說杜元然同時娶妻納妾這一事有多傷害她原身,就唐瀅瀅作為妾氏過門,竟穿著同正妻一樣的紅衣,這簡直就是把她原身的臉面摁在地上摩擦,杜家母子倆是把她原身當孤兒了嗎? 她美目微瞇。 正想著要如何把杜元然和唐瀅瀅的事抖出來呢,沒想到這唐瀅瀅如此沉不住氣,居然自己跑出來了。 心下涌起報復欲,她隨即一手拉住景良域的衣袖,一手指向屋檐下的女子,佯裝不解地道,“爹,您快瞧,那不是唐家的庶女嗎?她怎么在撫遠將軍府?還穿著嫁衣呢!” 府里動靜之大,唐瀅瀅在偏院中自然聽說了。對于接錯新娘一事,她也是極為震驚的,而且在這震驚中還生出了幾分驚喜,所以不顧丫鬟婆子勸阻便跑了出來,就想瞧個真切。 而聽到景玓的話,所有賓客都忍不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又把不少賓客驚到了,嘩然聲再起。 杜元然和姚珠花轉身,像被抽干了血一般,母子倆臉色瞬間白得嚇人。 “杜元然!”景良域猛然厲喝,指著遠處屋檐下的唐瀅瀅,直接噴上了火,“你竟敢在娶我家玓兒的同天迎娶二婦?!你是當我安啟侯府的人都死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