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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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阮安棠想說不要錢的,但是他還沒傻到這份上。 越郗被這一串滔滔不絕的自我推銷弄懵了,甚至吐槽都不知該從哪開始,他看看一身貧窮男大套裝的阮安棠,下意識問道: “你是大學生,在找兼職?” 畢竟這年頭,除了大學生之外也找不到如此低廉的勞動力了。 阮安棠其實比越郗還要大上兩歲,不過長得好看的人都很顯年輕,身上那件優某庫的大頭娃娃t恤更是青春洋溢,再加上他為了和越郗拉近關系而盡顯出的愣頭青氣質,被誤認為是大學生也不奇怪。 “不是,我已經26歲了。” 阮安棠搖搖頭,絞盡腦汁地在盡可能不欺騙越郗的前提下想著說詞: “其實我和你一樣,被家里強行訂了婚。我不愿意和對方結婚就逃到了這里,然后就遇到了你。” 越郗愣住:“所以你也是逃婚的?那你是y市的人嗎?” 阮安棠狡猾地避過了這個問題:“我是在英國長大的,回到y市的時間不算特別久。” 越郗倒是沒想過“唐惜”就是阮安棠的可能,畢竟傳聞中的阮安棠冷漠狠厲,和眼前這個積極靦腆還有點呆的漂亮青年簡直相差甚遠。 阮安棠覺得自己的說法很不錯,便開始添加細節:“我這個人沒什么本事,只有家務和做飯還算比較擅長,就想找個家政相關的工作謀生,可是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難找,所以一聽你說就……” 越郗恍然又疑惑:“那這樣說來,你家里條件應該挺不錯吧?你為什么會擅長做家務?” 在越郗的認知中,富二代不管四體勤不勤,都肯定五谷不分,會做飯還會做家務的簡直太罕見了。 聽到這個問題,阮安棠突然慌亂極了,下意識地躲避著越郗投來的目光,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后,阮安棠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越郗并沒有催促,也并沒有轉移話題,而是用一種溫和而包容的目光看著自己,他慢慢平復下心情,這才緩緩開口道: “我……我的母親家里破產了,破產之后父親就堂而皇之地把小三和私生子迎進了家里,后來更是找借口把我和母親送去了英國。我們的生活費很少,雇不起傭人,母親她……不太會做家務,也不會照顧人,所以我就學了很多。” 阮安棠說了很多,也有很多沒說。比如母親在破產被趕走以后也改不掉奢靡的生活方式,比如他自幼體弱經常要看病吃藥,比如國外的私立學校昂貴的花銷……在曾經的阮安棠心中,金錢就像一座能把他壓垮的大山,讓他只能不斷努力,哪怕拋下自尊也要活下去。 阮安棠無法忘記曾經為了討要生活費所遭遇的種種屈辱,也無法忘記自己在退掉母親的那些奢侈品時受到的打罵,還有自己吃不起藥只能忍耐疼痛的過往。 但終歸他還是被阮家的錢,在母親的撫養下長大了,所以阮安棠如今才會給阮利偉一個還算體面的退休生活。 即便阮安棠什么都沒說,過往的陰影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揮之不去的灰暗頹喪,讓他在越郗面前努力表現出的熱情開朗消失殆盡,他再次習慣性地帶上了冷心冷情的假面,似乎只有在這樣的防備下自己才能堅不可摧。 然而下一秒,這種堅不可摧便被擊破了。 頭頂傳來微熱的溫度,那是阮安棠十分熟悉的觸感,哪怕這個手掌的主人長大成熟,他也能瞬間認出。 “阿郗……?” 阮安棠抬眸望向溫柔地摸著自己腦袋的越郗,有種幾近落淚的沖動,紅暈泛上耳根,并很快在臉頰蔓延,映出了一種極為漂亮的顏色。 越郗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甚至有些恍惚,他也不知為何,在看到阮安棠低落難過時,就很想摸摸頭安慰他,明明自己很多年前就戒掉這個習慣了。 但他很快便整理好了心情,轉為一副輕松模樣。 “阿郗?”越郗笑著逗他,“你倒挺自來熟,不過這稱呼還挺好聽的。” 阮安棠立即慌亂了起來,剛才的傷心頹喪也瞬時散去:“不、不是,我……” 沒等阮安棠解釋,越郗便拿起手機打開一篇word文檔,他將頁首的“做飯保姆雇傭合同協議書”改為了“住家保姆雇傭合同協議書”后,遞到了阮安棠的面前。 “現在,讓我們來談談上崗時間和薪資待遇吧。”越郗一本正經地看向阮安棠,彎起的圓眼中滿是溫柔笑意,“試崗就不用了,我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 阮安棠向來是個很努力的人。 幼時的他努力學習,想要獲得父親的贊賞;少時的他努力生存,想要獲得尊嚴和自由;成年后的他努力拼搏,想要成為在阮家的渾水中笑到最后的人;掌權后的他努力尋找,想要和念念不忘的初戀重逢。 有的努力成功了,有的努力根本不可能實現,但無論是哪種,阮安棠都為此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承受了讓一個膽怯軟弱的少年變為冷心冷情的阮氏掌權人的痛苦。 所以阮安棠從未想過,自己的努力竟然會被如此輕易實現,就像是一個做好了全副武裝的冒險者,剛剛踏入地宮,便看到最深層的珍寶主動跳出來。 珍寶會笑著說,你不用這么努力也可以呀,你想要什么,我都會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