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可是,他的念想,死了。 在那個冬天,在那個無名的垃圾星中,孤獨無聲的死去。 他不敢回想當時他在那殘破的鐵皮屋中,看到永遠沉睡過于的祁念想的絕望。 人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呢,哪怕全身骨折,滿身傷痕,一呼一吸都是血的腥苦,卻都比不過心臟撕裂的痛苦。 他無法接受現實,甚至不敢靠近那靠在灰暗的窗邊死去的祁念想,青灰的皮膚,冰冷的體溫,再也無法傳達過去的怨恨憤怒,無論他如何的發瘋哀嚎,都沒有辦法挽回時間,喚醒沉睡的人。 他看著祁念想,呆愣無助地看著,聲音被奪走,精神一瞬麻痹,他惶惶地伸出手,腦海中有什么像是破碎的鏡面轟然坍塌。 再然后他每日每夜的失眠,輾轉反側,沉溺在無盡的黑暗和冰冷中,活著的每分每秒都在折磨著他,讓他痛不欲生,心如刀絞。 等他從悲痛中回神,世界已被肢解的破敗不堪,機械生命脫離了人類掌控,成了世界新一任的主宰。 在被艾爾蘭抓住的時候,有那么一刻,他有種終于可以解脫的釋然。 但他沒有死,卻成了機械生命豢養的實驗體,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不可能的實驗。 他覺得他瘋了,他應該在著不斷失敗的實驗中成為瘋子,但是相反,他越來越清楚,清楚知道實驗的荒誕和不可能。 反而,瘋的應該是那看起來最為冷靜的,世界最完美的智慧生命。 他的念想死了。 恢復記憶的后,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清楚。 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人又是誰呢? 高挑修長的身形,俊美頹艷的面容,漫不經心的暴戾摻雜憤怒,傲慢的居高臨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相似。 他帶有懷疑又控制不住的產生希翼。 “念想.....” 他執拗地仰視著祁念想,像是神明座下滿身卑劣祈求寬恕的信徒,惶恐期盼虛幻的救贖。 “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狼狽可笑像是喪家之犬。”漠然注視他的青年施舍般地垂下視線,聽似溫和的言語猶如密密麻麻凸起的鋒針。 他微俯身捧住蔣正煜的臉,溫柔的仿佛與情人之間的調情,但是他的指尖卻深深陷入蔣正煜蒼白的皮rou中。 “早知道你這么沒用,我就應該一開始殺了你。”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蔣正煜身為男主擁有絕對的氣運,不管他做什么,都注定是男主登上高位的墊腳石。 祁念想就是看中他這點,才會把他當做推翻帝國的棋子,然而這個棋子不中用,耽于情愛不說,還處處阻礙他,現在又成這副頹喪沒用的模樣。 讓他無趣的同時又覺得倒胃口,連殺他都有點提不起勁。 但是這里是數據空間,所以蔣正煜必須死。 “也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爛成這個樣子了,再爛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說這話的時候,祁念想口吻溫柔的不可思議,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魔輕輕含動每一個音調,細密清晰地敲打在蔣正煜的耳朵上。 “你還是去死吧,蔣正煜。” 第一百三十八章 風于宿命云海來16 你瞧,漂亮的罌粟搖曳,泛著鮮艷毒素,依舊光彩奪目讓人心醉,明知道那美麗的外表有毒,也甘愿沉溺在假象的溫柔之中,猶如被捧在掌心,小心憐惜的珍視著。 一抹朱砂墜入水中,迅速向四周擴散,蔣正煜唇角動了動,墨色的眼眸瀲濺出恍悟的神采,他盯著祁念想,爆發的偏執的痛苦的一切歸于平靜,抬起的手無力垂地。 他說。 “念想啊……” 死亡來臨的很安靜,痛苦結束那刻,揚起釋然的笑容。 死亡對于蔣正煜并不陌生,在被艾爾蘭作為實驗體不斷循環的虛擬實驗中,他被迫著一遍遍體會死亡,每次回到原點,他會被清除記憶,可到死亡前那一刻,之前數以萬次的死亡記憶便會同時浮現。 如果被祁念想殺死是這次循環的結局,那也不是什么壞事。 他們最終還會回到不變的原點,再次開始新的故事。 他的靈魂在下墜,仿佛進入深海,一聲尖銳的電流刺啦聲斷續轟鳴,成千上萬的電流劈入深海,攪動起滔天駭浪。 他感覺到了窒息,粘稠,撕裂的密密麻麻的痛苦折磨著他,仿佛有兩種意識在拉扯,逼得他頭疼欲裂。 世界天旋地轉,像是不斷重復重疊在一起的萬花筒,渺小的一粟下墜其中,到達某個臨界點時,世界突然如同被關閉電源的電視一樣,驟然黑屏—— 蔣正煜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他大口的呼吸,粘稠的液體不斷從他身上滾落,噼里啪啦機械故障的聲音和器械短路燒毀的味道一點點喚醒他遲鈍地感知。 身下是如同營養艙的機械器皿艙,后腦和四肢上插滿了似長到rou里面的管道,隨著機械故障接連脫落。 蔣正煜被營養液糊住的雙眼勉強適應真實的光線,sss完美基因優勢,讓他身上的傷快速愈合,他呆愣地盯著前方,突然踉蹌地站了起來。 風灌入機械塔林,沖到蔣正煜面前,吹開他長至腳裸的亂發,毫無人樣,他所處的是機械塔的最頂端。 從他的視角向外擴散,黑暗星辰,以及一望無際的機械卵塔,由一排排數以萬計的格子拼湊而成的育人塔從中心向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