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齊念想感嘆地想。 鬼仙真是個好鬼,不僅沒有殺他,還給他魚吃。 …… 主人家辰時用朝食,廚房卯時就已忙的熱火朝天,齊念想打著哈欠進入廚房找到自己負責的灶臺生火。 “聽說了嗎,昨晚魏家三公子出事了,負責外出采買的來春回來說的,好像是魏三公子喝花酒吃醉了酒,當街撒酒瘋,然后驚了馬,被馬拉著拖跑了。” “啊?被馬拉走了,那人豈不是要廢了。” “豈止是廢了,那馬發瘋不知怎的跑到了京郊的流民窟,等魏家下人找到魏三公子時,人都嚇傻了,魏三公子竟然被饑餓的流民活生生烤食了,聽說現在京兆府的差役正滿街抓從流民窟里逃出來的流民呢。” “這么慘?那么流民也太可怕了吧,怎么連人都敢.....” “被這世道逼的唄,要是有糧食吃,誰會去吃人呢?” 在另一座灶臺上洗菜的兩個仆役壓著聲音低聲交談。 瞌睡的齊念想聽了首尾,打起了精神,他默默地捅著燒火棍,心里有些不舒服。 后面的仆役安靜了一會兒,又開了口。 “傳聞前幾日魏三公子冒犯了大公子,你說,魏三公子這件事不會跟咱大公子有關吧。” “噓,你不要命了,敢在背后論大公子是非。” “你想,之前好些冒犯大公子的人都死得不明不白,魏三公子在這個檔口上出事,怎么都不像是意外...嘶——” 大嘴巴的仆役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仆役踩了腳。 “行了,少說兩句干你的活,不然到時候出事了可沒人能救你。” 大嘴巴仆役不情不愿地閉了嘴。 齊念想嘶了一聲,他一個沒注意細嫩的指尖又刺入了細小的木刺,他抬起手忍痛拔出木刺,血珠冒了出來。 他身體不耐疼,木刺拔出那刻,眼角淚花忍不住冒了出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血,對著指尖吹了吹。 掌勺的吳mama看到這一幕,笑著打趣道。 “手上又扎刺了?怎么還哭上了,嬌氣的跟個小姑娘似的,你啊還是活干的太少,等你干活多了,手上有了繭子,就不會這么容易受傷了。” 齊念想欲哭又止,桃花眼可憐巴巴地下眨。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嘈亂的廚房忽然安靜了一瞬,廚房管事跟在一位綠衣女使身后進入了廚房,綠衣女使跟身后的廚房管事說了什么,廚房管事扭頭朝吳mama喊道。 “吳mama,你來一趟。” 吳mama愣了下,放下手中的菜刀,應了聲。“誒,就來。” 齊念想認得綠衣女使,可以說在蕭家沒人不認識這位大公子身邊唯一的女使。 和其他仆從成群,奴婢環繞的貴家公子不同,大公子性冷喜靜,院中的奴仆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其中能夠近身伺候大公子的只有綠衣女使,憐湫一人。 齊念想記得憐湫還有個原因,那就是憐湫容貌有損,一道粉色的疤痕橫跨她半張臉,令人印象深刻。 按理來說容貌有損的侍女,是不能成為一等女使的,但因大公子器重,憐湫在蕭家頗有臉面,即便是大夫人旁邊的mama見了,也得尊敬的喚一聲,憐湫姑娘。 齊念想看的關注,不經意間與憐湫對上了視線,他驚慌地想要低下頭。 眉目精致的綠衣女使對他淺笑了下,一如春水江南的煙雨朦朧。 齊念想紅了臉,垂下頭。 不一會兒吳mama回來了,她眉頭緊攥恍惚走神。 “吳mama,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齊念想擔憂問道。 吳mama神色復雜。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剛剛憐湫姑娘來說,大公子的朝食要換成烤番薯。” 齊念想第一反應是,那就換嘛,烤番薯多好吃,大公子真有眼光。 旁人就不這么覺得了,凡世家大族朝食晚宴都有一定的規格,尤其是大公子如此尊貴的身份。 雖然大公子不喜鋪張,送進他院子的朝食樣式少,但能送到大公子桌子上的菜食,無一不精,無一不細。 番薯這等作為輔食給大公子嘗個鮮也就罷了,獨拎出來做朝食,是萬萬不可以的。 但既然是大公子身邊人的命令,吳mama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盡心的做了。 憐湫提著食盒回到清風苑,在書房見了她的主子。 書房寂靜寥落,只能聽到偶然紙頁翻折的聲音,墨香濃郁,冷意微浮,陽光穿過窗沿灑入屋內,正好落在桌旁的白衣公子身上。 金色的光似是揉碎散在他的墨色發間,如綢緞的長發輕輕滑落流瀉在木椅背上,如大家筆下勾勒出來的完美面容淡雅嫻靜,似透著幾分菩提若語的佛性。 淡色的唇似在笑,卻又透著居高臨下的韻味,最惹人失神的是,那一雙墨色沾染金色的雙眸,似金烏綴冕,矜貴疏離,教人自慚形穢。 “公子,朝食已備好。”憐湫半點不敢多看,恭敬垂首。 蕭子煜放下手中暗衛一早呈上的信箋,起身。 “燒了。” 憐湫應是。 燒信箋時,憐湫瞧到打頭的三個字,齊念想。 估計又是哪個被公子盯上的倒霉蛋吧,憐湫想。 廚房呈上的烤番薯,自然不會一整個灰溜溜臟兮兮的弄上來,不僅切了片,還精致的擺了盤,內心黃糯外皮還留著一層漂亮的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