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分不清，這究竟是在害羞，還是在為忍辱負(fù)重感到羞恥。根據(jù)系統(tǒng)的分析，大概率是后者。

    唯有一點是肯定的。

    駱野好像真的在“勾引”他。

    ……

    知道位置在附中旁邊，剩下的路兄弟兩人就都很熟悉了，二十分鐘后回到家。只是不知各自懷著什么心事，話忽然變少了。

    到家后，一前一后上了樓梯。

    駱野的臥室挨著樓梯，走到跟前，卻沒推門進(jìn)去。

    季眠已經(jīng)擰開自己臥室的門把手了，側(cè)頭看了旁邊一眼，疑惑駱野怎么還不進(jìn)去。

    這一眼便跟駱野的視線對上了。

    “哥哥晚安。”駱野對他笑了笑，笑容很乖。

    假如這表情換作是十歲的駱野來做，那張精致的臉蛋分分鐘能把季眠的心萌化。

    但十七歲的駱野笑起來，卻自帶有一種侵略性。

    季眠渾身一僵，迅速鉆進(jìn)臥室關(guān)上門。

    駱野吃了個閉門羹，額頭抵在門板上，輕舒了口氣，肩膀也松弛下來。

    第110章

    高三上學(xué)期第一次月考結(jié)束, 駱野把他的成績條帶回來給了季眠。

    季眠收到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么久過去，駱野還惦記著上學(xué)期期末的事情。比小時候的好勝心還要強(qiáng)。

    直到年底附中放假, 季眠總共收到了包括月考和期中期末在內(nèi)的四張成績條，無一例外都是第一。

    他把這一張張的榮譽(yù)小紙條藏在臥室的抽屜里, 跟被駱野視為恥辱的第三名放在一起, 用一枚小夾子夾起來。

    等到高三的下半學(xué)期, 附中的模考聯(lián)考頻率上去了，這一疊薄薄的紙張便會厚實起來。

    這年春節(jié), 是項家五年來第一次團(tuán)聚, 主要是季眠終于沒在國外過年了。

    除了季眠以外, 家里的其他成員都很高興。

    準(zhǔn)確來說, 他也不是不高興團(tuán)聚，只是這半年來駱野時不時猝不及防撩他一下，撩得季眠心驚膽戰(zhàn)，每時每刻都要加大防范力度。

    年假前前后后有十天, 也就意味著要跟駱野待在一起十天。季眠擔(dān)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踩進(jìn)駱野布置的陷阱里, 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難得能過個團(tuán)圓年，駱芷書給林媽包了大紅包, 給她放了個長假讓回老家好好過年, 自己則是包攬了年夜飯的重任。跟項彥明結(jié)婚之后，她很少再下過廚, 偶爾做一次飯反而讓人頗有興致。

    年夜飯的工作量不小，項彥明也在廚房忙前忙后，中午列了張清單打發(fā)兄弟倆去超市采購東西。

    季眠換上出門的衣服下樓。

    駱野不知為何有點慢, 一直都沒下來。

    透過窗戶往外面看, 年三十小區(qū)里也開始為春節(jié)布置了, 外面到處是紅色的裝飾，大紅的燈籠對聯(lián)，年味很足。

    季眠看得心癢，瞧了會兒就忍不住想去外頭看看。

    他這么想著，換掉拖鞋就要出門。

    春寒料峭，季眠陡一開門，冷不丁被屋外的寒氣凍得打了個哆嗦。

    還沒等他走出去，身后忽然探過來一只手，把房門關(guān)上了。

    冷氣頓時隔絕在外。

    季眠回頭看，駱野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了。

    他手里拿著一副手套，“哥哥，戴著。”

    手臂上還搭著圍巾。駱野冬天的時候還經(jīng)常穿著低領(lǐng)毛衣在外頭晃呢，這圍巾想來也是給季眠的。

    小時候是他給駱野戴手套，現(xiàn)在倒反過來了。只是手套的作用是保暖存住熱量，而季眠的手本來就是冰的，戴著手套估計也無濟(jì)于事。

    季眠接過手套，戴的時候駱野的手從他頭頂繞過去，給他系圍巾，把季眠的鼻尖都好好地包起來。

    季眠的手被手套占著，想說自己來都沒辦法。

    駱野把他裹嚴(yán)實了，還是不放心：“哥哥，要不開車去吧，外面冷。”

    “不到一公里路，沒必要。”駱芷書列的清單，要買的東西不算多，用不著開車。

    他說沒必要，駱野只好不再堅持。

    兩人這就出發(fā)了。

    臨近過年，超市里到處都是采購年貨的人，扎著堆。

    季眠妄想速戰(zhàn)速決，結(jié)果剛把清單上的東西買完大半，項彥明的電話就過來了。

    一張嘴，叭叭加了好些東西。購物車?yán)锏臇|西一下就變得多起來了。

    季眠買完，又是一通電話。

    讓買了兩只龍蝦，個頭忒大，兩只就十幾斤重。

    季眠：……

    駱野一手拉著購物車，稱重以后往外走。

    生鮮區(qū)的人尤其多，好幾次碰到了季眠的肩膀。

    駱野伸手牽住季眠，把人往自己身邊靠了靠。進(jìn)超市以后，季眠就把手套脫下來了，皮膚如同緞子，細(xì)膩冰涼，超市里的暖氣半晌都沒把他的手暖熱。

    季眠：“……”

    他抿了抿唇，到底沒把手抽出來。只是牽一下手，而且還在外面呢……應(yīng)該沒什么事。

    駱野的手心比手套好用，也比暖氣好用，熱烘烘的。季眠手指不由得蜷了一下，指甲蹭到對方的皮膚。

    握著他的手突然間便收緊了。

    季眠感覺到牽著自己的人似乎挺激動的，不由得感到有些莫名。

    到收銀臺付賬的時候，兩人的手才分開。

    結(jié)賬的工作人員用最大號的袋子勉強(qiáng)把購物車?yán)锏臇|西裝下。

    季眠開口想再買一個袋子，駱野已經(jīng)一只手將其提起來了。袋子的提手位置被里頭的重量繃得極緊，畢竟有幾十斤重了。

    駱野雖然不覺得沉，可手指被勒出來的一道明顯下陷的紅痕說明了重量。

    季眠看著，有點后悔沒開車過來。

    “我再拿個袋子去……”

    他轉(zhuǎn)過身就要再進(jìn)去，手腕卻被攥住。

    “哥哥，不沉。”

    季眠還想說什么，駱野的手卻順著他手腕的位置往下滑到手掌，順其自然地牽住，把他從出口一路牽下來。

    駱野牽著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天平，左右兩只手就是托盤。

    季眠的手很輕很軟，可又格外重，駱野的肩膀被這重量帶著，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他身上靠。

    他慶幸自己右手還提了個幾十斤重的袋子，能把天平勉強(qiáng)持平。

    在寒風(fēng)里走了一路，到家門口的時候，季眠被牽住的右手竟然是暖的。駱野的體溫比不上市面上的暖手神器，但勝在出門在外，攜帶很方便。

    敲門之前，駱野松開他，油然而生一種成就感。

    *

    高考前兩個月，附中的高三年級迎來這一年中唯一一個獨屬于他們的大型活動，成人禮。

    附中的成人禮隆重，男生必須著正裝，女生西裝之外可以穿裙裝，但也不能過分花哨。

    對比起其他高中百花齊放的衣裙，附中的就略顯沉悶嚴(yán)肅了，往年被諸多學(xué)生吐槽，仍我行我素。

    在駱野成人禮前一晚，季眠開車回了項家，打算在第二天早上上班之前稍微幫駱野打理一下西裝。但這是其次，成人禮也算是個重要的日子，他希望家里至少有個人能陪著駱野一起過。

    成人禮當(dāng)天，季眠起床收拾完自己，敲響駱野的門。

    從臥室里出來的人讓他眼前一亮。

    駱野穿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正裝，完美的身材比例格外抓眼，尤其被皮帶勾出來的腰線，襯衣下的肌rou線條隱約可見。腰線下方，兩條長腿被寬松的西裝褲裹著，只動作時才能窺見一點隱約的腿部線條。

    季眠盯著駱野的腰腿，看了又看，心想他那幾張畫好像還是有點保守了。回頭得再改改。

    大早上的，被他這么直勾勾看著，西裝下面有點什么都擋不住，駱野很怕自己在季眠面前狼狽出丑，連忙出聲：“哥哥，你趕不及就先上班吧。”

    季眠看了眼表，道：“不急，還有一小時。再過十分鐘出發(fā)也來得及。”

    他總算是把視線從駱野下半身移開了。

    駱野領(lǐng)帶還沒打，只松松壓在襯衣領(lǐng)子下面掛著，赭色的兩條順著頸部兩側(cè)垂下來。

    “領(lǐng)帶不會系？”季眠問。

    駱野是會系的，他昨晚看了教程，只一遍就學(xué)會了。甚至學(xué)了好幾種打法。

    但看著季眠黑亮亮的眼睛，干干凈凈的，看上去非常好騙。

    他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嗯。有點難。”

    季眠本想手把手教他，但十分鐘不一定夠用。

    而且，穿過這一次，駱野再穿正裝最少也要四年以后，似乎沒什么教的必要，即使教會他到時候肯定也忘了。

    他想了想，撩起駱野胸前的長領(lǐng)帶，“我來吧。”

    “……”

    那赭色的布料在季眠細(xì)白的手指間，莫名有種駱野形容不上來的微妙意味。

    他匆忙移開目光，只垂眼注視季眠專注的神情。

    駱野個頭高，當(dāng)初來家里為他定制西裝的樣衣師，送成衣過來的時候便配了一條寬領(lǐng)帶，適合比較大氣穩(wěn)重的溫莎結(jié)。

    季眠系好之后才發(fā)覺領(lǐng)帶有點過于寬了，顯得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