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駱芷書和項彥明從機場回來還不到六點鐘, 然而駱野已經(jīng)從二樓洗漱好下來了。

    兩人俱是一怔。

    駱芷書與丈夫?qū)σ曇谎?，這才轉(zhuǎn)頭開口詢問：“小野，怎么起來這么早?。俊?/br>
    駱野沒答話。

    “我哥……什么時候回來?。俊?/br>
    “……”駱芷書沉默半晌, “早的話，也許過年就能回來?！?/br>
    “……嗯?！?/br>
    “還很早呢, 要不要上去再睡一會兒？不困的話, 林阿姨還沒過來, mama給你做早餐？”

    “不用了，mama。”駱野說完, 轉(zhuǎn)身上了樓。

    *

    季眠離開后, 夫妻倆人留在家里的時間明顯比之前多了。

    兩人努力抽出時間, 盡管知道兄弟倆平日里關(guān)系算不上好, 卻還是擔心季眠走后駱野會感覺孤單，想盡力多陪陪駱野。

    不過對于駱野而言，這種行為沒有什么必要，也沒有絲毫意義。

    三年下來, 對他而言最親密的人早已經(jīng)不是父母了。

    之前也有寒暑假的時候, 季眠會抽幾天空去梁明萱那里住幾天，順便陪陪項晨。

    駱野起初以為, 季眠這次離開就跟那時候一樣……

    留他獨自在家, 一整天都是悠閑自在的。

    沒有季眠在學(xué)校，駱野晚上用不著在教學(xué)樓里待到八點半才回家。

    他六點放學(xué), 直接回家用晚飯，接著帶上書包上樓，繼續(xù)開始學(xué)習(xí)。

    他伏案埋頭做題。當夜晚來臨, 四周寂靜得幾近可怕。

    從前分明也是靜的, 可今日的安靜卻像只蟄伏已久的野獸, 房間失去了守衛(wèi)者，便張開血盆大口將置身其中的人吞食進去。

    駱野在“安靜”的胃里，只覺得格外難耐。

    臨睡前，他帶著水杯出門，往隔壁看了一眼。沒有光亮從那道緊閉的房門下方透出。

    一切都是沉悶的。

    第二天一早，駱野照常起床。

    林媽早早過來項家，做好了早餐端上餐桌。

    駱野一個人占據(jù)了整張桌子，對面空無一人。

    他低頭慢吞吞吃完早飯，十分鐘后解決完餐盤里的東西，起身背上書包。

    “林阿姨?！彼_口叫住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的林媽。

    “欸！”林媽甩了兩下正在洗菜的手，轉(zhuǎn)過身來。

    “以后的早餐，您能幫我做成方便帶走的嗎？”駱野看著她，“我想在路上吃?！?/br>
    “……”林媽愣了好一會兒，反應(yīng)過后點點頭，“行?！?/br>
    她笑了笑，說道：“初二了，學(xué)業(yè)壓力也開始重了，在路上吃是能省點兒時間?！?/br>
    駱野只“嗯”了一聲。

    駱野在家的時間被縮短了許多。

    他只嘗試了幾天六點多回家，就放棄了，還是留在附中吃晚飯，晚上在教室里待到很晚，學(xué)習(xí)完就去cao場跑一會兒步。

    駱野在初二之前的運動項目，就只有學(xué)校里每日組織的晨跑而已。

    上初中進入青春期后，也許是因為生長發(fā)育的原因，他上課時偶爾會犯困，就想著運動保持精力。

    只不過之前有季眠在，這想法一直就被擱置下來。跑步是駱野唯一感興趣的運動，他不大喜歡那種過分“熱鬧”的項目，跑步對他而言就剛好。

    長跑時運轉(zhuǎn)一整天的大腦被放空，他可以短暫地去讓一些毫無意義的想法占據(jù)他的思緒，之后便會覺得輕松許多。

    *

    初二下學(xué)期開學(xué)。

    胡立一個翻身躍到了駱野旁邊，“駱哥，我大哥過年從遠洋回來沒？”

    孔雨臻聽到這話，也忍不住轉(zhuǎn)過頭。

    駱野回得簡短：“沒?！?/br>
    過年的時候，季眠沒能回來，說是參加了學(xué)校組織的什么項目。

    中間其實也有假期，但不到一周，來回折騰有些麻煩。

    “啊……”胡立遺憾嘆了口氣，“今早上跑cao的時候我還跟社團幾個初一的聊了幾句，這屆初一的竟然都沒聽過我大哥的名字！”

    像他大哥這號人物，留下了那么偉大的傳說，新一屆居然無人知曉。胡立搖搖頭，扼腕嘆息。

    季眠人已經(jīng)不在學(xué)校了，雖然有名，但學(xué)校里也沒人會天天把他掛在嘴邊宣傳，何況他們還是初中部……

    新一屆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所以呢？”

    “所以，我就把大哥的事跡跟他們講了一遍啊！”

    駱野扯了扯唇角，“你別敗壞我哥的名聲?！?/br>
    聞言，胡立不滿地反駁了兩句。

    他在駱野旁邊的桌子上靠著，將他打量幾眼，突然間問：“話說駱哥，你現(xiàn)在多高？”

    “不知道，沒量過?！?/br>
    “我怎么感覺你長高了不少？”胡立比劃比劃，猜測道：“得有……165了吧，雖然還是挺矮的?！?/br>
    “……”

    駱野淡淡看他一眼。

    “不過，才半年就長了五六公分啊。”胡立不免咋舌，“你這長得比我之前都猛。”

    胡立惆悵地比了比自己的腦袋，“我這一整年就長了半公分?！?/br>
    有人路過吐槽了句：“你再長就冒出天花板了?！?/br>
    胡立“嘿嘿”一笑，很是得意。

    駱野確實長高了不少。

    步入初二，駱野的發(fā)育期后知后覺地、悠閑自在地趕來了，一來就帶足了勢頭。

    他保持在同一個身高快兩年，季眠一走，卻開始瘋了一樣長高、抽條，猛往上竄。

    初二的這一年，駱野幾乎是一個月一個身高。

    并且這長勢還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

    夫婦倆都為駱野這突如其來的生長期感到頗為驚訝，從此之后項家的餐桌上，餐食愈發(fā)營養(yǎng)豐富，唯恐家里的伙食支撐不了駱野這種驚人的長高方式。

    初二結(jié)束時，駱野儼然在短短一年內(nèi)就從一米六還差點的蘿卜頭，竄成了一米七的清秀少年。

    眉眼仍舊漂亮，但那修長挺拔的少年身形，不再會讓人將他誤當成小姑娘了。

    學(xué)期末放暑假，客廳里，駱芷書看著駱野的模樣，笑道：“這一年跟變了個人一樣。等你哥哥回來，恐怕要認不出你了。”

    駱野頓了一下。

    會嗎？

    他轉(zhuǎn)頭，望向客廳的玻璃柜子，從里面看見自己映在其中的身影。

    應(yīng)該是高了，肩膀似乎也寬了一點。

    可他每天洗漱時都會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感覺不到有太大的變化。

    項彥明也笑：“等你哥回來，肯定被你嚇一跳。”

    “……”

    聞言，駱野不禁想象了一下季眠會露出的表情。

    客廳玻璃中，少年輪廓模糊的面容似乎笑了一下。

    *

    季眠在八月初的時候買了回來的機票，飛機在傍晚的時候抵達機場。駱芷書跟項彥明正好能在下班后去機場把他接回來。

    項晨今年剛十一歲，才上五年級，整年沒見自己的哥哥，在家里哭了好幾回。

    一聽說季眠要回來，早早就央求母親說想見哥哥，于是梁明萱在季眠回來的前一天就讓司機把項晨送了過來。

    晚上七點，駱野在客廳靜靜坐著。項晨的興奮就藏不住了，沒一會兒就跑到大門跟前，打開門朝著外頭看一看。

    沒見人來，又關(guān)上門坐回到駱野身邊，屁股還沒坐熱，就再起身去探查。

    如此往復(fù)了好幾次。

    結(jié)果對得起項晨的反復(fù)試探。

    他第六次跑向大門時，手剛要伸向門把手，房門咔噠從外面打開，隨之而來的就是行李箱輪子在地面上輕微的摩擦聲。

    駱野聽見這一聲，目光幾乎是立刻望了過去。

    只見門口，一道黑白的身影，發(fā)絲因為一路奔波有些凌亂。

    “哥哥??！”項晨撲進了季眠懷里。

    季眠被撲進懷里的人怔了一下，沒預(yù)想到項晨居然也過來了。

    方才在車里，項彥明沒告訴他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