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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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琰躊躇幾秒,狐疑地盯著陸舸。 所以,這家伙真的和池秋在一起了? 思忖片刻,秦琰還是識趣地帶著許知夏一起出去了。 “陸先生,”見秦琰竟然真的被說動離開了,季眠覺得有些奇怪,“我們什么關系?” 陸舸隨口道:“老朋友的關系啊。” 說完,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季眠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 “和我這樣的人交朋友,陸先生也不嫌臟?”季眠問陸舸道,語含淡淡的嘲諷之意。 實際上,他的確對陸舸的主動接近感到不解。 盡管陸舸平日里總是一副吊兒郎當又輕浮的樣子,但季眠看得出,這人的生活圈很干凈。 并且,從前段時間陸舸對他“心如蛇蝎”的評價來看,他顯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 季眠不理解: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跟他扯上關系? 臟…… 陸舸緩緩眨了下眼。 他驀然想到,第一次在那家店里見到季眠的場景。這人窩在椅子上,把自己蜷成一團,像一枚柔軟的繭。 “臟……”陸舸把這字眼在舌尖上翻來覆去過了幾遍,忽地覺得這個字眼放在他身上簡直荒謬。 他抬起眼皮看向季眠。 此時此刻,病房里并沒有月光。 但病床上靜靜望著他的人,仍然美好得像仙子。 “陸先生,”季眠看著陸舸通紅的耳根,眉梢輕輕揚起,提醒道:“你好像被我傳染了。” “……嗯。” 被傳染的陸舸移開目光,看向別處。 腦子里的是非觀一瞬間顛倒過來:他弟是殺人放火了嗎?能讓這人那么記恨? 見他目光飄忽不定地晃來晃去,季眠真以為陸舸被自己傳染上病,燒糊涂了。 他道:“費用的事情,陸先生可以找林叔。”是指方才陸舸口中的“照顧許大少爺的費用”。 話中有讓陸舸早些離開的暗示意味。 “確定嗎?我很貴的。” 季眠沒說話了。 誰知道這個沒譜的人會報出個什么樣的數字來。 許久后,陸舸耳朵上的“高燒”總算退了。 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性,衣著干凈,帶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他就是許家請的高級護理,名叫周忠,性格溫吞細心,雖然平常不愛說話,但手腳很麻利。 有人來照顧,陸舸似乎再沒什么理由需要留下來了。 他的襯衣也的確急需回去換一件。 離開前,他低聲提醒了句:“我不知道你們兄弟倆有什么問題,但小心一點,你弟弟沒你想象中那么簡單。” 季眠瞳孔頃刻間放大幾分,壓住心頭浮起的驚訝情緒。 隨后,陸舸起身走向門口。 轉身關門時,他多看了一眼病房內。 周忠已經利索地把自己帶來的生活用品布置到儲物柜和洗手間里。他有點沉默寡言,全程很少跟季眠有所交流。 于是病床上的人便只垂著眉眼,靜靜出神。 作為一名高級護工,周忠明顯足夠專業。 可陸舸看著季眠,就是覺得這人應該被深愛著他的人悉心照顧,而不是交由給一個專業而陌生的男性護理。 半晌后,陸舸收回目光,輕輕帶上病房的門,順帶拎走了那杯沒人動過的冷豆漿。 第50章 隔日周一。 陸舸大多數的午飯都是在公司食堂吃, 但有時也有例外,比如家里的二老回家吃午飯時,會吩咐廚師做多一些東西, 帶給陸舸。 下班吃午飯前,唐特助從陸家的私人司機那里拿到包裹得嚴實的保溫袋, 特意趕在用餐時間前, 將幾個餐盒放到陸舸的休息室桌子上——此舉不是為了陸舸, 而是為了唐柏自己能準時在十二點鐘下班吃飯。 十二點過二十分,陸舸才結束手底下的工作, 回到休息室。 掃見閑置桌子上的保溫袋, 他用手機跟家里的二老發了條消息。 【陸舸:收到。】 【老爹:[ok]】 打開袋子, 里面整整齊齊摞著三個保溫盒, 各個容量很足。 陸舸嘴角抽了一下。 他是飯量不小,但也不是飯桶。 取出其中一個盒子,半透明的保溫盒里,隱約可見大顆圓滾的清炒蝦仁, 黃瓜炒得剛好, 色澤翠綠。周圍還配了些沙拉果蔬。 指節在桌子邊緣叩了叩,陸舸莫名想到了某個輕飄飄還很挑食的家伙, 唇角不爽地撇了下。 * 中午一點, 季眠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進來的人一身與醫院病房格格不入的正裝,手里提了個大保溫袋, 大步走到病床邊。 季眠茫然地看著陸舸風一樣地進來,然后一句多余的招呼都沒有,徑直打開他帶過來的袋子。 陸舸將一個保溫盒丟給季眠, 在病床邊坐下。 淡淡開口:“吃。” 季眠:…… “……陸先生, 我吃過午飯了。” “是吃過了。”邊上, 向來話少的周忠見此情景竟然主動說了句話:“但只吃了兩三口,少爺就把筷子放下了。” 季眠:…… 陸舸目光重新轉回季眠,表情像是在說“聽見沒?” 季眠抱著陸舸強行塞進他懷里的熱騰騰的餐盒,問:“陸先生從哪里過來?” “公司。” “離這兒很近?” 陸舸回憶了下從公司開車過來的時間,大概半小時。“還行。” 季眠默了默,又道:“你特意過來,只是為了送飯給我?為什么?” “閑得無聊。” 對這個理由,季眠無言以對。 “在公司發呆久了,也是一種苦惱。大少爺幫我解解悶?” 季眠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還有幫人解悶的功效了。他自己悶在病房里,都快要長出蘑菇來了。 許池秋的記憶中,秦琰提過陸舸此人愛好“獨特”,偏愛看別人倒霉,找旁人麻煩,是個惡趣味很濃的人。 所以現在,他這個倒霉鬼,成了這人取樂的來源之一? 陸舸看了眼手表,道:“我趕時間,麻煩大少爺動作快點。” 話雖如此,他本人卻絲毫未表現出急色,就連看表的動作都是懶散漫不經心的,總之全然不像個趕時間的大忙人。 這人又在說瞎話了。季眠想到。 對于陸舸的到來,他覺得很莫名。可是憑借這些日子以來對陸舸的淺薄了解,季眠發覺這人做事實在隨心所欲,讓人捉摸不透。 他相信,要是自己不動筷子,陸舸絕對敢待在這兒不走,跟他耗上一整天。 不過關于這一點,季眠卻猜錯了。 假如在周末,那名陸舸不僅干得出跟他耗上一整天這樣的事兒來,甚至一時興起連晚上都可以在醫院過一宿。 偏偏今日是周一。在工作上,陸舸并非如他所說的是個閑人。下午三點,公司還有一場重要會議等著他參與,公司最高層的管理人員都會來參加。 他還沒有頭腦發熱到放全公司高層管理者的鴿子。 季眠嘴唇抿了下,還是打開了手里的保溫盒。 他吃不下東西,但保溫盒內的餐食配色看起來很清淡,季眠竟也沒生出太多抗拒心來。 餐盒內,粉白的蝦rou飽滿脆彈,處理得很干凈,沒有半點腥味。 季眠上輩子是喜歡吃蝦的,可這蝦仁到了“許池秋”的嘴里,就像是味蕾出了故障一樣,那股子滑溜的感覺讓他的舌根反射般頂了下。咽不下去。 他不再去夾那些蝦仁了。 陸舸半斂著眼,看季眠慢騰騰地從一大堆的蝦仁里撿出幾根黃瓜來。 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小孩都沒你這么挑食。 十分鐘后,季眠磨磨蹭蹭地把那一盒蛋白質豐富的餐食吃了五分之一。 最后合上蓋子,將其還給陸舸,松了口氣。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