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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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舸的車即將發動的前一刻,秦琰及時地喊了停。他大步追上去,在車尾陸舸的車門停下腳步,對里面的人冷聲道:“我有事問陸總。” 駕駛座上的唐特助從車內后視鏡里觀察自家老板的表情,猶豫要不要踩下油門。 陸舸淡淡開口:“看來,秦總想跟我敘敘舊。” “不過時間很晚了,”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表,“家里人還等著我回家吃飯,恕我不能奉陪了。” 聞言,唐特助的油門就要踩下去,見他們要走,秦琰猛地扣住陸舸的車窗邊沿。 “是你給池秋下的藥?” 前坐的唐特助驟然被口水嗆到,捂著嘴悶聲咳了好幾下。 下、下什么東西? 陸舸終于舍得撩起眼皮,但回答仍然很簡短:“不是。” “可池秋說,是你送他去看的醫生。”秦琰冷笑道:“你有那么好心,會平白無故地對外人伸出援手?” 陸舸點頭:“我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秦琰:“……”我呸! 唐特助:“……” 秦琰冷靜了幾分,盡管懷疑陸舸的回答有假,但細想之下,下那種藥的手段實在過于下作。即使陸舸品行不端,也不能輕易扣這樣一頂帽子在他頭上。 他的語氣稍稍平和了些:“那你是在哪碰到池秋的?” 陸舸挑了下眉,實話實說:“在我床上。”語氣很誠懇。 秦琰:“!!” 唐特助:“??” 趁著秦琰愣神的空擋,陸舸迅速拍了拍前座的靠背:“開車,唐柏。” 唐特助反應過來,絲毫不敢耽誤,一腳油門踩下去——再不跑下一秒秦琰可能就要拿著刀砍人了。 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串難聞的尾氣。 窺見后座神情淡然的男人,唐特助在心里嘆了口氣。 老板這喜歡說瞎話的毛病到底什么時候能改? 唉,打工可真難。 * 為期三日的旅行結束,季眠先是在醫院病房里待了幾日。 “肺部有炎癥。”醫生做完身體檢查后,拿著檢查報告皺眉說道。 “嗯,有點著涼發燒了。咳咳!”季眠說完,沒能壓住喉間的咳意。 醫生的表情仍然很嚴肅,道:“你的身體要千萬小心,就算只是小感冒落在身上,也可能會發展成大病。大病一場后,折磨人的是后遺癥。” 季眠想說什么,但一開口卻又是一聲低咳。 “這段時間最好就待在醫院,等肺部的炎癥徹底消了再回去。” 許家有私人醫生,平常季眠身體狀況好些的時候,就會回到許家居住。 但家里的設備到底不如醫院里齊全。 如今季眠剛剛經歷過高燒,保險起見,便在醫院里度過了一周觀察期。 一周后,感覺身體暫無大礙,他才從醫院離開回到許家。 許池秋身體不好,許知夏目前年紀又小,是以目前許家的家業還都是由許母伊嵐和許父許玉江執掌大權。 兩人在事業上都是強人,周內都在公司附近買的房子里住,而許知夏還在念書,也住在學校。 整個許家的家庭成員就只剩下季眠和一只寵物白貓。 如果不是有這只白貓作伴,季眠當真要覺得待在家里和住在醫院病房沒什么區別了。 “許多多。”季眠站在別墅一樓的樓梯底下,用一根貓條引誘在樓上踱步的小肥貓。 冷淡的機械音在腦海中猝然響起:【你是打算毒死它?】 系統語出驚人,季眠怔了下:【什么?】 【這貓是許知夏跟秦琰一起養的流浪貓,我以為你為了維持許池秋嫉妒心強的人設,準備毒死它呢。】 【……】 【許池秋很不喜歡這只貓。】系統提醒道。 季眠捏著貓條的手指頓了一下。 可許多多已經瞧見熟悉的包裝袋,邁著四條短腿蹦蹦跳跳從樓梯上下來了。 雪白的兩只前爪扒拉著季眠的褲腳,姿態令他想起上輩子雕的那只貓咪木雕。 季眠還是撕開了包裝袋,小聲在心里道:【那我只在沒人的時候逗它……可以嗎?】 系統沒再說什么。 要是連這都不允許的話,就有點泯滅人性了。 “咳咳……”季眠拿著貓條的手因為咳嗽抖了下。 好在許多多并未被嚇到,繼續跟著他手指移開的方向接著啃貓條。 【怎么還在咳?】系統道。 記得剛開始來這個世界時,季眠只是身子骨弱,但很少像現在這樣咳嗽。 季眠搖搖頭,說:【……可能就是上次發燒的后遺癥,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希望吧。】 周五的晚上,許家的其他三位成員總算從各自的忙碌中抽身回來了。 季眠在二樓的臥室里,原本已經準備睡了,聽到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以及不久后響起的笑談聲,強打起精神從床上下來,穿著長款棉絨睡衣下了樓。 一樓的客廳里,許父許母還有許知夏竟恰巧一起回來了,三人坐在沙發上說說笑笑,許多多趴在許知夏的腿上打著瞌睡。 三人一貓,像極了一個完美的家庭。 季眠站在樓梯口多看了兩秒,才走上前。 客廳里開著空調,且沙發上的三人皆是穿著清涼的夏裝。唯有季眠自己一身厚實的長睡衣,仿佛是從秋天過來的,有些格格不入。 許知夏率先看見他,“哥。” “池秋,還沒睡呀。”伊嵐的面容上還帶著未消的笑意,看向季眠。 季眠瞥了眼坐在許玉江和伊嵐中間的少年,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嗯,有點睡不著。” 伊嵐招手,讓他坐過來。 季眠走近后,卻只是站在邊上。“我不坐了,躺了一整天,想站一會兒。你們聊什么呢?” “過幾天你弟弟生日,我們在想要怎么置辦。” 知夏和池秋的名字,正是對應著兩人的出生時節,一個在夏季,一個則是在深秋。 季眠算了算時間,許知夏的生日在四天以后。 許池秋的二十歲生日,許家父母也特意邀請了一些人來。盡管考慮到許池秋的身體狀況,那場生日宴的規模并不大,但是專為他一人舉辦的宴會還是極大地滿足了許池秋渴望被關注的虛榮心理。 趴在許知夏腿上的許多多懶洋洋睜開眼睛,瞧見這幾日給他喂貓條和美味凍干的鏟屎官,慢吞吞從許池秋身上下來,踱著貓步湊到季眠身邊。 “喵。” “二十歲生日,是該好好辦。”季眠忽略它,接著伊嵐的話說道。 “喵~”許多多扒住他的褲腿,指望這位新任鏟屎官能夠再發一根貓條。 “這次回來,多多好像跟池秋親了很多。”許玉江訝異道。 記得不久前,許池秋回家的時候,許多多還總是見了他就跑,絲毫不敢造次。 許知夏看著那只在季眠腳下撒嬌打滾的貓,神情也有幾分意外。 季眠對許多多的賣萌攻勢無動于衷,眉頭輕皺,有幾分厭煩不小心從眉眼中泄露出來。他只冷眼看著這只自作多情的“舔貓”,好像跟它完全不熟。 知道自家的大兒子不喜歡貓這種生物,許玉江這才把這只糾纏不休的小肥貓從季眠身邊抱走了。 * 許知夏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周末,難得全家人都在,兩個兒子又全都成長到了獨立的年紀,伊嵐特意約了攝影師來家里拍全家福,留作紀念。 “有以前拍過的照片作參考嗎?”留著短發的女攝影師架好攝像機,問道。 許家人平常都不怎么喜歡拍照,四個人各有各的忙碌,就連許池秋也是整日奔波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伊嵐仔細回憶了下,不太確定地說:“好多年前好像有拍過一張全家福吧?” 于是四人又各自分散開,去屋子里尋找以前的老照片。 季眠在許池秋的房間里找了一圈,也沒能翻出一張許家成員齊全的照片來。 “一張也沒留下啊……”他輕聲嘆了口氣。 中學的那幾年,是許池秋內心扭曲最嚴重的時期,每一張帶有許知夏的照片,都被他剪成碎片丟進垃圾桶了。 臥室里僅有的幾張照片,還都是許池秋很小的時候,在許知夏尚未出生時拍的,照片上只有伊嵐、許玉江還有他。 季眠再次感嘆了下許池秋極端的占有欲。 出臥室門的時候,季眠在門口躊躇半晌,實在不好意思空著手下去。 這時,他余光瞥見許知夏半敞的房門,思索片刻,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 季眠便推門進去了。 他進來的時候,許知夏正背對著他,蹲在書桌下方的柜子前,翻著一本薄相冊。 相冊雖然薄,但對于許家這種常年都不拍照的人家,能搜集到這么多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許知夏從里面抽出幾張照片,才合上相冊將其重新放回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