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含從來沒和她合作過作業(yè)，甚至見面的機會都少，對她的印象僅是一身黑裙。龍暉穿起黑來，飛揚灑脫;那天那個禿頭，后來白斐含得知叫趙傳家的，樸素厚重;而阮未雪穿黑，則像戴孝。

    白斐含還在努力回想阮未雪的樣子，只見龐老師打開桌下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和一個小巧的手持dv。

    “這是高中生校服，你先記錄一周生活，拍攝時間不能少于12小時。試戲在半個月后，如果沒有意外， 8月進組。”

    白斐含沒想到還要記錄生活: “這個記錄，是給誰看的?”

    “學(xué)校要看，不止你，其他幾個候選人也要做，但是目前最屬意你。”

    “哎呀，老師你還不如直接說我是候選人之一，你直接說定了我，弄得我以為就是我了。”白斐含和龐老師關(guān)系極好，心里想什么，就可以在他面前說什么。

    龐老師在煙灰缸里按滅了手中的煙: “去吧，穿上試試，合不合身，衣服也是學(xué)校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學(xué)生做的。”

    白斐含拿了衣服，緩慢地走向洗手間，她現(xiàn)在走路已經(jīng)不用單腿蹦了，只是左腳不敢用力，走起路來略有些一高一低。

    衣服是白色襯衫短袖和深藍及膝裙，腰間扎黑色皮帶。白斐含本來就瘦，統(tǒng)一式的制服穿在她身上略顯肥大，但格外有一種青春的氣息。

    白斐含的頭發(fā)是披散著的，她在鏡子中照一照，覺得有點不倫不類，用掛在手腕處的皮筋把頭發(fā)在耳下扎成兩束，分別垂在胸前。

    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龐老師閱人無數(shù)，也不禁拍手道: “你穿上制服就是高中生，根本不用演。”

    龐老師還囑咐白斐含要保密，雖然穿著制服拍攝dv，但是在電影學(xué)院校內(nèi)奇裝異服本就不少。更何況白斐含的氣質(zhì)，本就是學(xué)生氣質(zhì)，說不定連不認識的同學(xué)都會把她當(dāng)成來參觀電影學(xué)院的高中生。

    龐老師問: “一起出去，你師母今天包了餃子。”意思是今天讓白斐含去他家吃飯了。

    白斐含有點扭捏和不好意思，小聲說: “外面有人等我。”

    龐老師早就聽說白斐含運動會那天受傷，是一個男生背她走的，也知道白斐含這一周沒有回學(xué)校，想了想，頓時生出了一種女兒大了不中留的老父親之感。

    “保護好自己。”龐老師萬般思緒化成一句話， “好了，那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再走。”

    白斐含使勁兒點點頭，她知道，龐老師是真心對她好。只有真心對她好才會說這種話，比如龐老師，比如她要去找龍暉那天，虞夢楨說隨時聯(lián)系。

    。

    白斐含走出辦公室，龍暉還在玩弄打火機，他把打火機的蓋子一開一合，看著火苗時明時滅。

    聽到開門聲，龍暉抬頭，就看到小姑娘正緩慢地，向他走來。

    她來時穿的牛仔短褲和白色短袖被她拿在手里，另一只手還拿了一個像攝像機似的東西。

    最大的變化是穿著和發(fā)型，小姑娘穿著白色翻領(lǐng)襯衫短袖，胸口還有一個衣袋，也是白色的，下身換上了剛剛到膝蓋的藍黑色百褶裙，腰間系一條腰帶。

    頭發(fā)扎成了兩個辮子垂在胸前，正對他笑。

    龍暉有一瞬間感覺，他好像和白斐含認識許久許久，久到可能上輩子就認識了。無論白斐含穿成什么樣子，他都有種熟悉之感，從來不會陌生。

    “怎么去趟辦公室，還變身了?”龍暉笑道。

    白斐含也配合他做了一個美少女戰(zhàn)士的動作，可惜雙手都拿了東西，只堪堪做成大鵬展翅。

    她把手中dv扔給龍暉，男人穩(wěn)穩(wěn)接住。

    白斐含問: “會用嗎?”

    “拍誰?”

    “我。”

    看著龍暉眉毛挑起，白斐含解釋道: “作業(yè)。”

    龍暉調(diào)試好手中的dv，問: “現(xiàn)在開拍嗎?”

    “好。”

    白斐含話音剛落，龍暉就按了“開始”鍵，顯示屏里面的小姑娘在向龍暉招手: “走吧，這回你沒法兒背我了，我可走得慢，你不許笑我。”

    顯示屏里面的小姑娘眼睛水潤潤的，在對龍暉笑，她先是側(cè)過身去，要做行走的動作，卻還是執(zhí)著地拿著那水亮的眸子看他，直到必須全部轉(zhuǎn)身，她才戀戀不舍地轉(zhuǎn)過去。

    龍暉跟在白斐含后面，下樓的時候，又跟在白斐含旁邊，拍她。

    白斐含一邊扶著樓梯扶手緩慢地往下挪，一邊笑道: “專業(yè)呀。”

    龍暉一面注意著他的腳下，防止她跌倒，一面笑道: “我早就說過，我會的東西可多了。”

    “對了，老師找你什么事?”龍暉想起什么了似的，問道。

    白斐含想，這一周在龍暉家里住，她和龍暉好像比以前更親密了，以前龍暉才不會問她老師找她什么事。

    他們雖然可以一起玩鬧調(diào)笑，但是有一條線，誰也不過，就如同最初連聯(lián)系方式都不留。

    但是時間稍長地相處下來，他們還是互相侵入了對方的生活，還是會見對方的朋友，會問對方去做了什么事。

    “我那天摔倒，是有人拉了我一下。蘇樂，你不認識，是我室友，和我關(guān)系不好。”白斐含說著，又疑惑起來， “可是明明沒人看到她，她為什么要找老師主動承認，還要給我道歉，我就不知道了。”

    龍暉聽了，頗為滿意，說道: “她不敢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