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張初越機警,聽到聲音轉眸,“洗好了?” 溫霽第一次給張初越拍照,“嗯”了聲,干發帽裹住了頭發,低頭去行李箱找照片打印機。 張初越說:“抬下頭。” 溫霽依言照做,見他走過去,纏著尼古丁煙草味道的手托上她臉蛋,開始摩挲,力道輕輕重重的,溫霽讓他揉得心跳發快,避開說:“干嘛,我要干活了。” “像個小姑娘。” 溫霽臉是鵝蛋型,頭發全裹上去的時候就露一顆飽滿的頭,加上皮膚白,嘴唇紅,那雙眼睛又清亮,張初越覺得她活到幾十歲也是這般模樣。 打印機“呼”地一聲,出來一張照片。 溫霽遞給他看,說:“新婚禮物。” 張初越垂眸,一張有他的剪影,很有誠意,又很隨意,他道:“我能給你什么?” 溫霽忽地想起一句詩,心尖晃蕩,說:“給過了。” 張初越長臂撐在桌上,微彎身側臉看她:“從領證到現在,我只給過十三妹。” 溫霽心里那點詩情畫意被他下流的話染了色,抬掌拍他:“麻煩你多讀點書!” 他這幾年面向往正氣里長,被她拍了一掌還能理直氣壯:“我說愛。” 給十三妹的不就是愛么。 太直白顯得他一顆心很好俘虜,愛這種東西說太多就廉價了。 張初越已經說了第二遍,他決定收嘴。 溫霽抽回給他的照片,說:“你快去洗澡,開了一天的車了!” 話里話外的嫌棄,從多讀點書的靈魂到快去洗澡的rou.身。 張初越眼神淡掃她一眼,撈了備在車上的衣服進浴室。 溫霽從書桌上抽了筆出來,翻到照片背面,寫了一段話。 而后再翻到正面,蓋好筆帽,拉上窗簾,在房間里換衣服。 男人洗澡總是快,溫霽換到襯衫,紐扣還一枚一枚往上扣,張初越看見,問她:“怎么穿正裝?” 他看到放在床尾的包臀西裝裙,走過去,手攏住她肩頭,低頭湊到她唇邊,沒有扣紐扣的領口之下成了他的無人之地,自然占領住。 溫霽被他氣息貼來,落了句:“你在房間好好休息,我晚上有個見面會。” 氣息一碰上就黏黏膩膩地糾纏,溫霽差點被他壓到床上,唇一避,他滑過她的臉頰。 不愿松手,倒是低嘲一聲:“我什么時候成了留守家夫了。” 不樂意,但乖乖留在船艙。 張初越看著她穿了黑絲襪,高跟鞋。 靠在房間的椅背上伸了伸脖子,手去拿她的“新婚禮物”,一張紙那么輕,他伸手去拿筆,翻到背面打算做個記錄,時間地點意義,結果卻看到上面已經被人鋪滿了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關于你生命的詮釋, 關于你自己的理論, 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照片拍的是張初越,這首詩抄的也是張初越,因為溫霽在最后一行里寫道:【我都收到了,張初越。】 在沿海小鎮那個傍晚走的街道,海面的落日,昨晚的月亮。 他一個人走過很多很多次的軌跡,溫霽替他寫了出來。 難怪讓他多讀書,原是博爾赫斯的詩。 張初越扯唇笑,姑娘喝了三年洋墨水,都會念洋詩了。 他倒不會寫這些矯情rou麻的玩意,他的愛只會做。 * 宴會廳歌舞升起,琉璃燈光明瓦亮。 一身高挺黑色長影往人群里走,穿得再暗也能惹來注意。 溫霽正手持香檳與人敬酒,集團內部的酒會,有人穿得顏色艷麗,而她的崗位職能并不是應酬,穿得體面即可。 也有前輩好為人師,讓她學習別的同事多姿多彩,這時有同伴笑:“溫小姐慣著黑白灰,看起來更可靠,而且她性格內向安靜,老板說非常適合當技術主管。” 張初越坐在隔壁就餐區,聽著這話恍惚以為說的不是他那位無法無天的太太。 他眼皮一撩,看到她旁邊站著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普通話夾雜口音,聽得他眉頭皺,難為溫霽還在旁邊站著。 他站起身,忽然聽見有人喚了聲:“張先生!” 這個世上那么多張先生,溫霽心里想,怎么偏偏是她那位張先生! 她此刻穿著正裝,在他面前就像扮大人,渾身不自在,但又要嚴肅。 張初越看著溫霽那張臉,小姑娘還化了點妝,看他時眼睛從下往上,頗有些正經。 “我是艾森通的客戶支持員,之前的發布會也邀請過您,在北城,您貴人事多,我可記得您。” 張初越對他無甚興趣,但他有職業病,記性好,道:“許先生。” 他還記得姓名,對方顯然驚喜,笑道:“你今天怎么肯拔冗前來,要不是全場女士都往你這兒看,我都沒注意到你。” 張初越的眼神越過他落在身側纖細的身影上,同樣是黑色著裝,溫霽的臉蛋像在發光。 注意到他的眼神,對方微微一怔,而后笑出了聲:“我們溫小姐雖然年輕,但已經結婚了,我看您還是再在場上挑別的女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