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擰開瓶蓋側(cè)眸看她:“所以?” 溫霽坐直身講:“我報了計算機科學與技術。” 張初越唇邊微不可察地扯起,手推車門,把水瓶遞給她,說:“拿著,下車。” 溫霽是他的端茶小妹。 兩人往政府大樓旁邊的街市過去,她一大早就出來鎮(zhèn)上辦事,鐵打的肚皮也餓了,張初越問她:“想吃什么?” 街道一邊是門店,一邊是市場,溫霽看到熱氣騰騰的煮鍋里撈出的米線,咽口水,說:“米線。” 張初越“嗯”了聲,溫霽得了同意立馬往市場走,剛坐定回頭,發(fā)現(xiàn)張初越往對面的“客似云來”門店過去了…… 此刻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回頭,兩人剛好視線相撞,不該有的默契發(fā)生了。 最后,張初越臉色不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對面,溫霽掰開竹筷子刨了刨,說:“這家好吃,信我。” 張初越人高馬大,這市場的米線店又是用棚子搭的,他一進來棚頂都矮了,溫霽剛想疊腿,腳尖就碰到了張初越的腿,她還沒往回縮時,他反應更敏捷,溫霽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軍校的。 “我點牛rou米線。” 溫霽給了他建議,手在玩礦泉水的瓶蓋。 “一樣吧。” 溫霽一聽,起身去找老板下單,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兩個塑料杯,用礦泉水一人倒了一杯。 無聲地喝了起來。 “兩份牛rou米線!” 老板上菜,溫霽將自己這碗扭到面前,張初越看了眼兩人的米線,忽然說了句:“還真是一樣。” 溫霽逋抬眸,聽見張初越說:“老板,再加一份。” 她攪了攪碗里的米線,忍不住盤算起來,吃飯他吃得多,那以后錢怎么算呢? “張初越,我還只是個學生,沒有工作,生活費都是獎學金加上助學金,學費也是申請了貸款。” 她老實交代時,老板把另一碗粉端了上來。 方桌窄小,他撇著兩條長腿坐著,左手搭在腿上,看她:“證都領了你才說,是不是晚了點?” 溫霽努了努嘴:“我可不是騙婚啊,我的意思是咱們各花各的,一會我把化妝錢和領證錢轉(zhuǎn)給你。” 別為了占他這點便宜損失更大的。 男人低頭吃起了米線,不想理她,但溫霽當他默認了,拿出手機要轉(zhuǎn)賬時,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老公,加個微信唄。” “咳咳咳咳——” 溫霽心里暗爽,讓你叫我“張?zhí)保屇恪俺苑鄄焕砦摇保?/br> 張初越連抽了幾張紙巾擦嘴,看她的眼神跟老板切牛rou的刀一樣鋒利。 溫霽把手機二維碼亮給他看,估計是怕她再次語出驚人,撈出手機掃了。 通訊錄上冒出了一個小紅點,溫霽點開,頭像是一副山水畫,茫茫白底,一葉偏舟,上面站了個戴斗笠釣魚的隱士。 “姜太公釣魚?” “齊白石的蝦?” 張初越在跟她對頭像。 溫霽點頭,她的頭像是一只水墨蝦,她說:“寓意每次摸蝦盆滿缽滿,而且蝦在南方代表銀子。” 張初越扯了下唇,“沒聽說過。” 溫霽眨了眨眼皮:“你喜歡網(wǎng)上釣魚?” “不釣魚。” 溫霽不信:“那你用這個垂釣頭像?” 張初越怕不是個海王,專釣妹子! 此時男人看了她一眼,說:“釣蝦。” 溫霽:“……” 上當了。 回溫家村的路上,再次經(jīng)過溫霽摸蝦的河邊,兩人視線一匯,她扭頭給了他一個背影。 “接親的日子定在下周三,我這幾天回一趟北城辦手續(xù)。” 溫霽“哼”了聲,當聽見了。 他又說:“把你入學的資料給我,還有戶口本。” 溫霽又“哼”了聲,說:“你現(xiàn)在真是夫憑妻貴。” “確實,不然都吃不上五十一斤的蝦。” 溫霽這會轉(zhuǎn)頭看他:“我如果不是被叫回來過暑假,在北城給人當家教都不止五十塊呢!” 男人掌心斜撐著下顎,無所謂道:“那你以后摸的蝦,我都五十一斤收了,行么?” 他這自然而然的話落在溫霽耳朵里撐開了,心情一下變好:“那你以后天天吃蝦么?” 男人眸子隱著午后投入的碎光:“你要有本事,我一天三頓。” 雖然話糙,但溫霽有些受用了,具體表現(xiàn)為一回到家就找他要的資料給他帶回去。 阿媽在旁邊看著直搖頭,大姨唇邊浮著姨母笑。 “阿姨,我先走了。” 張初越在門口禮貌地跟長輩道別,溫霽則趴在樓上窗戶看他,察覺到他視線往上抬,溫霽給他做了個鬼臉,拇指把嘴巴咧大,食指按著眼尾往下壓。 男人前一秒恭敬客氣的臉,下一秒就沉了。 溫霽想,反正又不是真夫妻,別太有好感。 但雖然這么想,她還是每天都去摸蝦,這是她童年以來最大的樂趣,摸回來的蝦就養(yǎng)在水盆里,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她暑假就是回來干活的,可阿媽不讓她跟著上山,說她:“好不容易在學校養(yǎng)白,漂漂亮亮等接親。” 溫霽覺得很奇怪,明明就是走個形式,但這形式就像一場沉浸式游戲,就連她在幫忙剪“喜”字的時候都差點入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