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懿洵不知道那個同事到底是接了還是掛了,反正世界終于歸于寂靜,她的耳邊只余下器各種械的cao作聲音,明明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激得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終于順利結束,醫生還讓她看了拔下來的已經切成兩半的牙齒。 助理給了她一個冰袋并交代了注意事項,讓她到外面一邊咬緊嘴里縫合處的紗布一邊拿冰袋敷臉,半小時后再進來讓醫生查看出血狀況。 李懿洵敷著冰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點開通話記錄發現陳年的電話竟然是被接通的。 但此刻她也沒有心情去管,正忙著小口吞咽著嘴里的血水,感覺到一陣難言的惡心。又想到按照助理剛剛的說法,她今晚回去估計只能吃點流食和冰淇淋,心情一度哀怨,咬著嘴里的紗布卻連嘆氣都嘆不了。 很快半小時就過去了,醫生檢查后說傷口止血狀況尚可,讓她取完藥就可以回去了。 于是她拎著包準備下樓去藥房取藥,卻在電梯口碰到了剛好上來的陳年。 “你怎么在這里?”李懿洵敷著冰袋,口齒不清地問他。 陳年卻聽懂了她的話,接過她手里的包包和她解釋:“剛剛不知道是護士還是什么的接的電話,我問了地址就過來了。” “不用你管。”可惜由于口齒不清,她這話一點氣勢也沒有。 陳年卻好像能透過她這副羸弱的樣子,想象出她臉腫得和蜜蜂狗似的場景,忍不住幸災樂禍:“好好敷臉吧你,小心周一見不了人。” 李懿洵沒忍住白他一眼,手里的冰袋卻不自覺貼臉貼得更近了。 拿過藥以后,陳年把她的藥塞進包里,轉頭問她:“開車了嗎?” 李懿洵知道這人的執拗,加上嘴里確實不太舒服就沒和他掰扯,誠實地搖頭。 誰知道陳年不按套路出牌,聞言面露尷尬:“我以為你開車了,想順勢說幫你開車...加上我著急就沒等司機,打車來的。” 李懿洵不知道是該夸他心機深,還是說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伸手準備奪過包包自己回去,卻被陳年一把躲開,把包包舉得高高的讓她夠不著。 他朝她賠笑臉:“我立馬打車,送你到家門口我就走。”說完他又努嘴,示意她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你看你現在說話也不方便呀,和滴滴司機溝通你在哪都說不清楚。” 李懿洵心力交瘁,勉強同意了,用眼神示意他快點打車。 不得不說,陳年這時候還是會看人眼色的,知道李懿洵煩他,就直接拎著她的包坐副駕駛了。上車前她試圖拿回她的包,都被他防賊一樣躲開了,不斷和她強調包包太重了,讓他來拎。 陳年的緊張和小心翼翼太明顯了,李懿洵想假裝不知道他怕她跑了都難。 她感覺張嘴還是有點困難,也沒說話,上車后就坐在后座看窗外的風景發呆。 陳年借著車內鏡,時不時地瞥她一眼,在心底盤算一會厚著臉皮跟她上樓的可能性。 司機大哥是個熱情的人,察言觀色了一會誤以為是兩口子吵架,于是開始和起稀泥來:“過日子磕磕絆絆的很正常,你們小年輕一人各退一步,就能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見倆人都沒搭理他,他也不氣餒,仍然繼續傳播他的個人經驗:“我年輕那會兒也這樣,和我家那口子三天兩頭地拌嘴...” 陳年平日里用的司機可嘴沒有這么碎過,他面上勉強維持的禮貌快支撐不下去了。 “師傅,開點窗吧,有點悶。”陳年開始轉移話題,明明開窗的按鈕就在手邊,他楞是裝作沒看見。 “哦哦。”然而陳年低估了司機大哥的傾訴欲,開完車窗后他又接著絮叨起他的往事經歷。 李懿洵在后座偷抿嘴角,別過臉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她不用看也知道陳年臉上那種崩潰但又不好表露的隱忍表情。 陳年最煩別人絮絮叨叨,尤其是他到現在這個職位,除了資方已經不太需要看人臉色了,看他吃癟可是件稀罕事。但他所接受的教養,并不允許他對陌生人做出不禮貌的打斷。 倆人就這樣聽了一路免費相聲,到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李懿洵明顯感覺陳年長舒一口氣。 李懿洵示意他把包給她,眼神里明顯寫著“你別再耍花招”的警示。 但陳年仍然不死心,眼神諂媚,繼續糾纏她:“你回家不是還要熬粥嘛,我可以在樓下超市買食材給你熬點皮蛋瘦rou粥,或者香菇雞rou粥,你之前不是挺愛喝的嗎?” “外賣的粥味精太重了,你肯定不愛喝。” “而且你拔智齒折騰了這么久,應該也困了累了,在沙發上休息一會玩玩手機不好嗎?” 李懿洵承認,她可恥地心動了,誰不想家里有個不要錢的保姆啊?有一部分男的熱衷于結婚不就是為了到家擱那一躺,什么都不干等老婆投食嗎?誰會不喜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啊? 但她僅存的一點理智阻止了她,他倆已經沒有關系了,她不需要來自前夫的關心和照顧,還是一個表白都不會的前夫。 許是陳年也知道自己的出爾反爾不太講道理,李懿洵這次沒費勁就搶回了自己的包包,她瀟灑地拎著包包朝他揮揮手告別,拋下他自己走回小區了。 陳年站在原地目送那個熟悉的背影離開,沒忍住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