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懿洵搖搖頭,強撐起一個笑容,感覺靈魂已經在游離邊際,“不了,我都不認得幾個奧特曼?!?/br> 李懿洵像一個泄氣的氣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和顏澈道別,回到車里卸掉了所有偽裝。她神色冷倦,維持了一天的妝容在熱氣騰騰的一頓飯后褪得七零八落,浮現出病后遮蓋不住的憔悴。 李懿洵掰直后視鏡,打量女鬼一樣的自己。 冷笑一聲,她迅速打方向盤將車開出車庫,一邊思考一邊往家方向開去。 顯然她并不明白陳年是怎么想的。雖然這算他們的家事,但是她也嫁給他,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哪怕并無權干涉,那是不是至少應該享有知情權呢? 而不是全世界都在恭喜她的丈夫,她甚至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么。顯得她這個妻子可憐又可悲。 李懿洵車速很快,到家的時候她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提起,怎么提起這件陳年刻意隱瞞的事情。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落地燈,陳年顯然剛洗過澡沒多久,頭發半干地耷拉著,穿著她給他買的黑色絲綢睡衣,在昏黃的光線里端著一杯紅酒獨酌。 聽見開門的響動,他仿佛從獨處的沉思中驚醒,掀起眼皮看向晚歸的妻子。只見她抱手靠墻站在遠處,冷眼與他對視,神色眉梢里都是疲倦和冷淡。 “怎么突然把鎖換了?” “是生氣了嗎?” “因為我突然出差?” 陳年不明白明明元旦的時候兩人關系還很融洽,他只是出了個差,回來家里門鎖就被換了,甚至到家后她還這樣冷淡地對他。他直覺自己摸不清那根最關鍵的線頭,無法抽絲剝繭地找出問題所在。 “你最近在忙什么事情?”李懿洵猶豫半天,決定換個問法。如果他主動和她說,她就努力不計較這件事。 陳年莫名其妙,仍然耐著性子回答,“新加坡那邊之前談的一筆投資有點問題,我這周都在那邊處理這件事情?!?/br> “除此之外呢?”李懿洵感覺心里的期待隨著時間一起,一點點消磨流逝干凈。 “沒有了,我真的一周都在那邊處理這件事,你是不是誤聽了什么傳言?” “我可沒有工夫亂搞男女關系?!标惸曜砸詾槭堑匮a充。 那可是另一筆賬了。 李懿洵正想開口嘲諷他,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昏暗空間里波濤洶涌的情緒。 “顏澈?” “怎么了?” 陳年聽見那個名字,頓時像被踩到尾巴一樣緊張,無意識往前坐了坐,豎起耳朵仔細聽。奈何兩人間隔太遠,他只能聽見李懿洵和對方熟悉又隨意的講話語氣。 “周邊呀?” “是我剛剛忘記找你拿了,你還是讓助理給我寄到公司吧。” “地址就按之前?!?/br> “好,拜拜。” 陳年瞪著李懿洵,開口是他自己都陌生的尖酸刻薄,“怎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李懿洵你有功夫質問我,不先掂量下自己是不是和前男友聯系?” “聽起來今晚你兩還見面了?” “而你的丈夫,甚至連家門都進不了?!?/br> 李懿洵忍不住冷笑,眼里的淚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是,她從沒有開口和陳年解釋過,她和顏澈并不是他以為的那種關系,因為她覺得不重要,陳年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李懿洵一直以為他們夫妻之間擁有最基本的信任和忠誠,也許陳年并不愛她,但她一直相信他一定不屑于在外面做一些違反婚姻忠貞的事情。 這是底線,也是最后的信任。 她沒有對他應酬、夜不歸宿、從不報備行蹤這些行為發表過意見,甚至在他襯衫上聞見不屬于他的香水味,她也努力說服自己那只是逢場作戲。她不是沒有應酬過那些無聊又庸俗的飯局,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惡趣味,她對他給予了最大程度的理解和信任。 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對這一點擁有彼此信任的默契。 但是現在陳年親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原來在你心里我就是這種,婚后還會和前男友勾搭的人嗎?” “哪怕你對我有所隱瞞,但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有信任的?!?/br> “我從來沒有質疑過你衣服上身上不屬于你的香水味,沒有質疑過半夜給你發信息的學妹,也沒有質疑過你身邊那個心思很多的女助理。” 李懿洵回憶起金助理做的事情就覺得反胃,她紅著眼眶強撐著繼續往下說。 “你的那個助理明目張膽地不把我放在眼里,她甚至從來不叫我陳太太,非有必要就用〈您〉替代?!?/br> “你我都有潔癖,鞋柜里給外人準備了很多一次性拖鞋。但她從來不穿?!?/br> “她來家里一次,我扔掉一雙拖鞋?!?/br> “是,你是很忙,無暇顧及,也無暇留心這些瑣碎的細節,我也不在乎你到底知不知道。但我給予了你充分的信任,我希望你也能給予我?!?/br> “如果一段婚姻連信任都沒有...那我想...” 頓了頓,失望透頂的李懿洵還是沒忍心說出那個詞。 陳年其實在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后悔了,聽完李懿洵的剖白后更是悔恨得想捶死自己。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低垂著眉眼試圖走近她,卻被她后退半步的動作刺傷,僵直著背停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