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相比王安石在寫下這本《元豐詒謀遺事》之后不久便含恨離世,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囑托的四人至死也沒有辜負他的所托,將這個秘密保存了二十多年,可惜他們也已經再也無法看見新政重開的那一天。《早春圖》中所描摹的那個乍暖還寒,冬去春來的美好景象,真的還能降臨大宋嗎? 林寒初只覺一陣哽咽,從未有過的巨大悲傷讓她緊緊抓住膝頭的衣裙俯首啜泣起來。家國之殤,切膚之痛,這場災難在她的身上真真實實地留下了再也難以愈合的傷口。突然,她感覺腹部顯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疼痛感,她忍了一會卻不見消退,接著一波一波地朝四肢百骸擴散而去,猶如萬箭穿心痛苦難當,汗水順著額跡大顆大顆地滾落,林寒初緊緊拽著手中的《元豐詒謀遺事》,在失去意識之前,唯一確認的就是當日楚九靈讓她服下的斷腸銷魂丹就要開始發作了!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破曉 林寒初冷汗淋漓地從昏睡中驚醒過來,一陣暈眩之后,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之上,她下意識地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好像毒發的疼痛已經退去,可自己卻覺得疲勞無力。興許是因為連日奔波又一夜未睡,自己太累了。她環顧了一下房間,只見此處像是一間尋常百姓家的磚瓦房,她撐起身子,正欲下床,門口一個中年村婦端著一碗湯水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姑娘,你快躺下歇歇!”順手將碗擱在床頭的木板上,“我今天一早和我那當家的去地里干活,不想在半路上看見你倒在樹林里,不省人事。我們叫你不醒,只好找了牛車先把你帶回家了。”她憐憫地看看林寒初那不見血色的臉龐,又道:“這會我那當家了去村里請大夫去了,好給你瞧瞧,來快t先把這當歸rou湯喝了,好補補元氣。” 林寒初心中由生感激,哽咽道:“大嫂,你我非親非故,不想你們不但救了我還對我那么好,我不知…不知該如何謝你們才好。”她不自覺地握住那村婦的手臂,從小到大她的娘親便不在身邊,雖然林擎愛護她有嘉,也有乳母和女傭照顧她生活,可是成長之中并未有親近的女性長輩,在承天教出事以來,更是鮮有關心她的人,如今在這荒涼的江寧府郊外,卻有這么一個平生素未蒙面的村婦對自己施救,她淚水奪眶而出,一半是因為心下感激,而更多的則是傷心。 那村婦見她啜泣,更安慰道:“姑娘莫哭,想是受了老大的委屈。你告訴陳大嬸,是誰欺負你?我替你做主!” 林寒初只慢慢搖了搖頭,依舊哽咽不止。那村婦拍了怕她的肩膀:“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還認得回家的路嗎?我看你——”她頓了一頓,還是說下去,“你容貌姣好,可是卻病的不輕,衣衫也破舊,我替你洗了換上我自己的衣服,想等干了替你補補。” 林寒初見這村婦如此周到,努力止住淚水道:“陳大嬸,我家住襄州,可是家中去年生了變故,如今已經沒有親人了。況且,況且我這病也是治不好的,你和陳大叔還是別再替我cao心了。你對寒初的恩情,我只有來世再報了。”她端起那碗湯,喝下去覺得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她緩過神來,腦中這才嗡地一聲反應過來,忙抓住陳大嬸的手問:“大嬸,你救我的時候,可曾看見我手上有一本冊子?現在在哪?” “冊子?哦,對對,是有一本來著,別急,我給你收起來啦!”她從柜子的衣物之中翻出那本《元豐詒謀遺事》,交到林寒初手中。 林寒初翻了翻書頁,見完好無缺,這才放心將它放入衣袖之中,貼身藏好。說話間,只見門口那陳大哥領著一個頭發花白的郎中走進屋來。 “哎喲,醒啦,姑娘我看你病的不輕,趕緊讓郎中瞧瞧。”那陳大叔焦急道,后面還跟著兩個七八歲的孩童,想是這對夫婦的孩子。那郎中給林寒初來回把了三次脈,診斷許久卻不住搖頭,面露難色。 林寒初料想這鄉野間的郎中醫術有限,也不想為難他,便開口道:“大夫,我是中了一種很奇特的毒,若沒有解藥怕是神仙難救,您還是別枉費心機了。” 那郎中恍然抬頭:“原來如此,我是孤陋寡聞了!小老兒不敢亂開藥,姑娘你還是盡快去城里找高明的大夫才是啊,莫要耽誤了病情。”說著拱手歉了歉。那陳氏夫婦看郎中也沒能幫上忙,一時也無計可施了,給了郎中幾個跑路費,便送了出去。 這日夜里,林寒初吃了飯,洗漱干凈,在榻上練了幾遍兩儀混元功,那毒并未再次發作,想是暫時壓制。夜深后,陳氏夫婦便帶著兩個孩子去里屋睡了,林寒初一人在木床上睡,她掐指算了算日子,從二月十一日中毒以來,已經過去四十來日。按照當時楚九靈的說法,這毒七七四十九日便要發作,那么她只剩下十天不到的時間了。 日子一天天逼近,她卻并未畏懼死亡。當日在亳州城外得知于墨霄成親的消息,她便已經心如死灰。能夠支撐她到現在的,無非也就是追查《早春圖》真相的信念,可如今依然被人搶先一步,雖然知道了輿圖的秘密,可是這張圖依然丟失,而《早春圖》本身更是下落不明,要想在這十天不到的時間里完成老李交代下來的事情,簡直比登天還難。要她回開封找楚九靈拿解藥她死也不愿意,況且她身上的寒冰淬之毒也非朝夕可解,如今之際,只能趕一趕,看看是否可以在毒發之前,將這本冊子和這些日子以來事情的始末告訴老李,好讓羅丹青他們不至于白死。更何況遠在蒼梧,還有一個攀兒在等著她,今后也只能將他托付給老李。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