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伯,我……” 林寒初哽咽道,突然遇到這么大的變故,她不過剛滿二十歲的年紀,此刻六神無主,一心只想救回自己的爹爹,可是大堂上敵人各個武功高強,憑她一己之力的確無疑是螳臂當車。她本想沖出去拼死護住爹爹,大不了父女兩人死在一起,可是陳伯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放開,口邊的鮮血一滴滴流在胸前,小腹的劍傷里只見鮮血不斷往外流出,眼見已經奄奄一息,林寒初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躊躇不決。此時,突然堂上傳來另一個人的話音: “季掌門且慢,我還有話要問問這個魔頭。”那個聲音林寒初再熟悉不過,那曾經是每日縈繞在她耳邊的嗓音,甚至有時出現在她的夢中。她雖然對這種時而歡喜時而討厭的感覺還懵懵懂懂,但是這個人是她在承天教里,除了爹爹之外最信任最依賴的,她的大師兄——邱望亭。大堂中央,人群中一個年輕人走上前來,那俊美的鼻梁和濃密的眉毛下一對眼睛奕奕有神,正是邱望亭。 莫非他也參與叛教? 不,絕不可能!林寒初試圖在心里為他找尋一個借口,好開脫此刻的罪孽。可是,當她朝邱望亭臉上看去,那個表情卻解釋了一切。往日溫文爾雅,謙遜正直的眉宇,此刻卻帶著仇恨和邪笑,像是貼了一張扭曲的人皮面具一般,讓人不記得曾經的他。只見邱望亭走到林擎跟前,仔細地打量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 狡黠 的笑,哪里還是林寒初所熟悉的那個人。只聽他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已經沒法逞威風了,何必還那么嘴硬呢?” 林擎使出最后一些力氣,抬頭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就奇怪呢,我承天教雖不如皇宮般看守嚴密,可是也不至于落得個不堪一擊,隨隨便便讓幾百個外敵入侵都不得而知。我承天教建于中峴紫蓋,北臨漢水,西南兩面群山環繞,唯東側一處出入。出入本教皆有層層防守,即便是嚴亮叛變,但他一個外州堂主共總沒來過總教幾次,也不可能對這里的局勢了如指掌,更談不上輕而易舉地給我下毒。如今真相大白,原來是出了你這么個內鬼!” 嚴亮哈哈大聲笑道:“我等入教,那還得謝謝白長老的令牌了!若沒有這個令牌,我們也沒法一路打點干凈山道上的關卡。” “什么?白松延也叛教了?”林擎強忍痛楚。 “他不是叛教,而是去見了閻羅,啊哈哈哈!”嚴亮和季煥同時諷笑。 林擎搖頭,隨即劇烈咳喘數下。邱望亭在一旁面無表t情,漠然道:“師父,不知道師妹如果看到了你今天的樣子,會不會傷心啊。” 林擎聽到此話,猛地抬頭慘然道:“可憐我的初兒,從此無依無靠。我還曾希望將她托付于你,可誰知你是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若我當初沒收留你這么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今日就不會養虎為患!他日你膽敢動初兒一根寒毛,我即便是在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說著一陣咳嗽,胸口疼痛不止。 邱望亭低下頭,死死盯著林擎的眼睛,說道:“你也知你女兒失去父親會變得無依無靠,那你當年又是如何殺死自己最好的兄弟,讓他的妻兒無依無靠,生死未卜呢?這欠下的血債,終有一日會讓你用血償!”此言一出,堂上的人紛紛嘩然,卻見嚴亮微微點頭,似是早已知道內情。 林擎露出驚愕的表情,朝邱望亭臉上仔細打量過去,片刻,悠悠說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就是當年嘯川的兒子……是啊,現在看來你們的眼睛長得真像啊,真像……” 他又咳了幾聲,努力支起身子,說“你,你為什么不早點讓我知道呢?”語氣中似有悲苦之意。 在林寒初聽來,此事太過奇怪,她努力回想自己兒時的記憶。邱望亭比她大一歲,她只記得師兄是在她五歲的時候拜林擎為師的,他們一起長大,自她有記憶開始,師兄都一直住在承天教了。她只聽爹爹說起過,師兄是個孤兒,是從外面撿回來的。可是從未聽說過爹爹有個兄弟叫嘯川的,更不知道這個人和師兄有什么關系。不僅是她,其實承天教上下對邱少爺身世也從未有人有過疑問。 邱望亭提起長袍的下擺,用力一甩,背過身去,怒道:“哼,早點跟你說?你就可以斬草除根,殺人滅口,不是嗎?” 林擎苦道:“不,自從你爹死后,我便一直在找你們母子倆,希望可以早一些找到你們,照顧你娘倆周全。可是我找遍你們可能去的地方,不光是京西南,甚至去了你娘的老家,都沒有音訊。不想你原來一直都在我身邊……” 二十年前,林擎初到襄州,齊嘯川本是襄州人,聽鄉里人說他們在開封與人結了梁子之后,便回到老家,利用一些家底開創了一間武行。兩人短短一年之間,便一起將武行越做越大,招募了不少弟子。可是沒過多久,齊嘯川突然之間一夜暴斃,老婆和三歲大的孩子也不知去向。于是林擎接下了武行,并且沒過多久就成立了承天教。周圍人都懷疑是林擎設計害死了齊嘯川,獨吞他的家業,但當時官府也找不到任何證據,只好作罷。不知不覺此事過去已經快二十年,也再無人問起齊嘯川的事情。他當年的遺孀和兒子更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邱望亭怒火中燒,回過頭來斜視林擎,說到:“不錯,我不姓邱,而姓齊。齊嘯川正是我死去的爹爹!今天你死到臨頭,你不必再惺惺作態,不管你有沒有找過我母子,我只問你一句,我爹到底是不是你殺的?若你還認自己是條英雄好漢,有種做就有種承認!”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