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陛下的病。”

    “孤的??？”元蘇忖了忖，低道，“可想出什么來了？”

    她的小黏糕，原來是想這個想的眼尾通紅。元蘇憋悶的心漸漸舒緩過來，手指挑起他落在肩頭的發(fā)尾，輕輕繞了繞。

    面前的人微微揚(yáng)起臉，“陛下，你可還有什么想做的？”

    “孤？”

    他問得認(rèn)真，元蘇沉吟了片刻，也嚴(yán)肅了起來，“首先大晉軍餉向來是個復(fù)雜的問題。其次朝中老臣文武相輕，再者——”

    這些都不是男郎喜歡聽的事，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極為真摯，似是要把她的話都記在心里。

    元蘇心中一軟，想起早前他說過的事。聲音柔和地低道，“孤也想有個孩子?！?/br>
    一個像她，也像他的孩子。

    孩子？！

    哪怕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聽到元蘇親口說出這兩字時，顏昭還是難抑地從心底生出悲涼。

    她便是想要個孩子，也不愿與他。

    想起她壓住自己解衣的手，想起阮程嬌托他的事。

    顏昭咽下一縷苦澀，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傷心難過，只掛起個笑，“那……陛下后日晚膳后可還有別的安排？”

    其實(shí)椿予已經(jīng)在崔成那打聽過。但顏昭仍是謹(jǐn)慎地又問著。

    元蘇想了想，搖頭。

    今崔成就跟她稟過福寧殿問了自己的行程安排，看這樣子，定是顏昭準(zhǔn)備要與她做些什么。

    她微微彎唇笑道，“江遠(yuǎn)可是有什么安排？”

    話音落，就對上一副震驚的眼眸，“陛下怎得……怎得知曉我的小字？”

    這一日，他光是驚訝愕然就好幾回。

    瞧見他怔愣的模樣，元蘇心尖微酸，越發(fā)覺得過往慢待了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頰，“你是孤的夫郎，孤本就該知曉的?！?/br>
    “孤還知道江遠(yuǎn)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br>
    這些稀松平常的事，竟也在天下大事間排上了一點(diǎn)位置，留在了她的心間。

    顏昭驀地低垂下眸子，手指攥緊衣袖。

    嚴(yán)寒已久，這一點(diǎn)熱意零星猶如隔靴搔癢。幾乎是低眉轉(zhuǎn)臉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

    “那就請陛下到時往浮玉軒一聚?！鳖佌崖曇魶]有波瀾，更沒有歡喜之意。

    神神秘秘。

    元蘇捏捏他的耳垂，“也好，那就后日晚膳時分，不見不散。”

    一夜平靜。

    天麻麻亮的時候，還不等崔成在外喊夜。蜷縮了半宿的顏昭已經(jīng)睜開了眼，他怔怔地瞧著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她抱得緊而他竟也在夜里熟睡時不知不覺地依偎了過去。

    等等。

    熟睡？？

    他居然不再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成寐了？

    這樣的認(rèn)知叫顏昭更加吃驚，說起來昨的晚膳，他也用了不少，卻沒有積食。

    他似乎比幾月前身子康健了不少。

    意識到這些，顏昭驀地看向還在熟睡的女郎。

    “……醒了？”睡迷糊的元蘇習(xí)慣性地收緊手臂，低頭在他面上親了親，她越是隨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就越詫異。

    他仍是不習(xí)慣與她這樣親密，可即便他早就寒了心，這會也并不覺得難忍。

    相反地，那藏在發(fā)絲里的耳尖偷偷發(fā)紅。

    一雙眼不知不覺間彎彎，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卻沒有跟往常留宿時那般喚她起床去早朝。

    他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么，抑或是等著什么。

    “還早呢。”元蘇將頭埋進(jìn)他脖頸，整個人幾乎覆在了他身上，“孤再……再瞇一會?！?/br>
    她昨夜里睡得并不安穩(wěn)，直到身側(cè)的男郎氣息綿長，才漸漸睡熟。

    “陛下。”

    這樣可與禮不符，顏昭聲音低，本想悄悄在她耳邊說一聲，自己先起身。偏生元蘇這幾月與他玩鬧慣了，這會沒大醒，只迷迷糊糊聽他喚了自己。

    當(dāng)即朝著他的唇吻了過去。

    習(xí)武多年就這點(diǎn)好，饒是閉著眼，也能準(zhǔn)確無誤地尋到她想要的地方。

    唇舌相碰，奇異的感覺麻酥酥地從后背散開，一層一層猶如暗涌的波浪，將晨起的寒意慢慢推散。

    薄紅爬上眼角眉梢，不安分的手指卻已經(jīng)輕車熟路地從衣領(lǐng)探了進(jìn)來。

    “陛下……”顏昭酡紅著臉稍稍止住她要往下走的手，聲音都結(jié)巴了不少，“該，該起了。”

    天就要亮了。

    他頗為嚴(yán)肅地瞧了眼透窗而來的晨光，仿佛剛剛那攥緊了手指，情動不已的并非自己。

    “孤不想起?！?/br>
    她甚少這樣耍賴，顏昭瞧著新鮮好奇，只耐心地又低道，“陛下得去早朝。”

    “那孤也不想起?！?/br>
    “陛下?！鳖佌褔@氣，只把自己散開的衣領(lǐng)又好好攏緊，“崔成在外面候著呢?！?/br>
    元蘇比他嘆得更深沉，手從顏昭捂緊的衣領(lǐng)挪開，劃到自己臉上指了指。

    見男郎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元蘇又指了指自己的側(cè)臉，催促道，“江遠(yuǎn)可得快一點(diǎn)，崔成在外面候著呢?！?/br>
    “……”

    她這是把他的話原封不動地推了回來，顏昭眉眼微微皺起，并不打算如她心意。

    她們……明明就已經(jīng)親過了一回，就在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