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妻主。” 印記要點在心口才行。 他悄悄比劃了一下,明黃色的兜子遮擋了大半。顏昭稍稍往下看了眼,喉間微動,輕咳道,“現在怕是要把兜子拉下來一點。” 一點怕是不夠吧? 元蘇微微挑眉,很是大方地一拉掛住兜子的細繩。圓月皎潔,直直對著拿了筆靠近的顏昭。 轟—— 幾乎是瞬間,男郎就下意識地屏住了氣息,羞得不知如何才好。 “妻,妻主……”他的聲音微微發顫,筆尖對了半天也找不準,又慌又急地與她低道,“我,我找不到。” 預定好的心口位置,早就被他此刻心猿意馬的思緒晃出了腦外。 元蘇一怔,想起他失憶的事,登時明了。 她猶豫了片刻,到底沒睜開眼。他的聲音明顯透著慌亂,若是她再睜開眼,只怕他當真要緊張地昏過去。 “不要慌,我與你并沒有大的不同。”元蘇聲音溫柔,尋著動靜握住了他的手,“重新一點點探索便是。” 她牽著他的手先放在了自己的唇上,“你瞧,這里是用來說話的。” “噯?”顏昭一頓,瞧她閉著眼極為嚴肅的模樣,旋即唇角一彎,放松了不少,“我記住了,這里是妻主的嘴巴。” “那這里?” 修長的脖頸微微仰起,元蘇又問。 這會顏昭答得飛快,“是妻主的鎖骨。” 疊放在一處的手指慢慢往下,似是落入了山峰峽谷,顏昭眸子微垂,未問先答,“這里是妻主心口。” 他要在這里幫她畫下庇佑的印記。 顏昭不再像剛剛一樣慌亂,剛剛提筆。和元蘇交握在一起的左手卻沒有停。 “妻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驀地瞪大,有些驚訝地瞧著她散開的下裙。 “嗯?”元蘇淺淺應他,既然他忘了許多,她慢慢教就是。 “妻,妻主……”顏昭整個人都快要紅透,他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忽得反應過來,“我,我不是……不,我的意思是……” 這聲音慌得明顯,元蘇疑惑地睜開眼。 旖旎的氣氛瞬間凝滯。 她盯著眼神不知往哪看的顏昭,見他結結巴巴要解釋又解釋不清的模樣,眉眼一彎,卻是低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個。” “妻主,是我……是我沒有說清楚。”顏昭低下腦袋,他并非什么也不懂的男郎。 更何況剛剛他早就情動,只是她明日一早還有正事,他哪里敢在今夜纏著她。 可如今挑起了興致的是他,壞了興致的也是他。 “這事也怪我。”元蘇輕咳了幾聲,拉過薄被蓋在身上,眼眸落在他的筆尖,柔和了聲色,“這是要畫在哪的?” “心口。”顏昭的聲音悶悶的。 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他卻生出了莫名地失落。 元蘇了然地點頭,手指極為利落地點在自己心口,“那就是這里。” 落在心口的筆勢輕,印記卻沒有拓上半分。 顏昭有點著急,更怕這是上天的啟示,瞬間就焦慮地紅了眼。 “妻主,我剛剛定是沒蘸上。” “你莫要多想,這盒子里的膏體本就不甚容易上色。”元蘇瞧著明顯神色大變的顏昭,寬慰道,“不如你直接用手指吧。” “手指?”顏昭茫然,“這樣會有效嗎?” “自然,心誠則靈。” 元蘇頷首,鼓勵道,“說不定旁人的夫郎也是用手呢?” 她的話點醒了顏昭,今天吳阿四提及這祈福求平安的法子時,的確不曾說過是借用了毛筆落上印記。 “你想想,咱們在王雨家中何時見過筆墨?” “妻主說得有理。”顏昭漸漸冷靜下來,一支毛筆差不多就要三條魚的價格,吳阿四必然不會花這樣的冤枉錢。 他心中稍微安定,用食指蘸了些膏,眉眼認真,湊近她的心口。 輕輕一按,剛剛還不甚明顯的桃紅色果真印了上去。 “桃花結桃花印。”顏昭一面小聲嘟囔著,一面移動著食指。他的動作又輕又緩,特意斂住的氣息猶如絲絲綿,落下一瓣瓣桃花的同時也讓元蘇生出難抑的癢意。 “江遠。”她微微蹙眉,本要止住顏昭的動作。可那雙應聲抬起的眸子實在太過認真,仿佛要將所有的福運都注入在這小小的印記之上。 元蘇頓住,一時也不好催促他。 “妻主是不是有些冷?”顏昭心細,視線中那片圓月上不知何時生出了細細的戰栗,他很是貼心地替她攏上薄被,抿唇靦腆的笑笑,“我再畫一遍就好。” 又一遍桃花瓣,饒是圣人也難忍其中煎熬。 “江遠。”元蘇到底是個女郎。 她深深吸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其實,你有沒有想過。” 漁民捕魚看的是天氣,若是真遇上大風大浪,小小漁船只怕是要覆舟全沒。而這祈福的印記又實在磨人,更像是…… 元蘇忖了忖,看向自己那尚未反應過來的夫郎,壓低了聲,“或許這祈福也包含了留后呢?” 留后? 要……留后手? 顏昭怔怔地看向貼在掌心的圓月,她的心跳仿佛就在他的掌心里,咚咚咚咚急速起來,敲鑼打鼓地揭開所有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