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魏盛妤今日跑了一天, 發現了許多端倪之處, 正恨不能倒豆子一般全部稟報給元蘇。 她心急邀功,又不敢貿然去二樓敲門,只問著灶房里守著柴火的許應書,“大姊呢?” 舟車勞頓少不了要休整歇息。 許應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往上指了指,“大姊正睡著。” “睡著?”魏盛妤一愣, 眼珠滴溜溜在院里瞅了一圈,沒見著鳳君, 當即做出個心知肚明的神情, “嗐,是我唐突。” “二姑娘還是慎言的好。”許應書淡淡瞥她一眼,“主子到底是主子, 便是沾親帶故,該守的規矩亦不能忘。” 魏盛妤一愣,一時既怕許應書私下稟了此事, 一時又悔自己這張嘴。 正躊躇懊惱,小心打量著許應書的神情。 就聽崔成道,“大姊早年受傷傷了身子,近些年又一直勞心勞神,極易疲憊。” 他舀了水凈手,自然地拿起菜刀, 一邊切著帶回來的鹵味,一邊低道, “此次前來,大夫還開了方子。要大姊每三日就要服藥。” “是是是,是我失言。”魏盛妤輕輕拍了怕自己的嘴,忙不迭認著錯。她兀自慶幸并未讓更多的人聽到。 “若有下次——” 從外緩步走來,倚在門邊的阮程嬌冷道,“必不輕饒!” 他眼神如劍,泛著懾人的寒光,魏盛妤登時嚇得頭皮發麻,要不是此處人多,差一點就要跪下磕頭,外加指天發誓。 她如搗蒜地點著頭,遙遙望向正亮著燈的二樓,心中又敬又畏,默默將家規又背了三兩遍,恨不能把自己那張不懂事的嘴直接縫上,也好過此刻忐忑。 書鈺揉著眼下來時,灶房里眾人全都安靜著,卻又分工明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他困困打了個哈欠,剛想習慣性地喚人打水。唇一張,聲卻梗住。 這里面不是有品階的朝臣,再就是陛下身邊的近侍。 數他地位最低,哪里有他使喚人的資格。 想到這,書鈺雖不熟練,卻也自己提了桶,預備朝那黑黢黢的井里打些水來。 “三相公。”崔成喚住他,指著墻邊立著的兩個大缸,“這個大一點的是平時生活用的水,小一些的則是煮飯煮茶用的。你一會凈了手的水直接倒進旁邊那塊小菜地就是。” “多謝。”書鈺訕訕放下木桶,這些事他過往從未親自做過,這會灶房里那一個兩個的都順著崔成的話抬眼看過來,他面上有些掛不住,紅著臉低下頭安靜地舀水。 阮程嬌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忍不住又嘆了一聲。 就算是表兄弟,就算他學了鳳君的穿著,終究是學得不倫不類。 若是鳳君,他必不會露出這樣局促的神情。 阮程嬌視線落在二樓亮著燈的那處房間,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午間看到的光景。 那時的鳳君,像一陣風,自然地靠近了他一直不敢靠近的女郎。 那現在的鳳君,又在做著什么? 他想了許多,正被人念叨的顏昭鼻間犯癢,眼瞅著要打個噴嚏,余光瞥見睡得正熟的元蘇,男郎忙捂住鼻子,小心地用嘴呼吸了幾次,才險險壓住。 他喝了些茶,又重新低下頭,認真縫制著要給她的新里衣、兜子。這些物件渝北的商鋪有的賣,可午間他給陛下擦背的時候,瞧見她換下來的正是自己曾經送出的那套,便知陛下雖然未多說過,她卻是極為喜歡自己手做的那些小物件。 她這么喜歡,顏昭哪里還坐得住。等元蘇睡下,便讓許應書去了一趟布料行。手下不停地縫制起新的來。 他心中甜蜜,低眉走針時,唇畔的笑意就未停下過。 元蘇醒來時,一睜眼就瞧見顏昭安靜地坐在床榻旁。他的側臉溫柔,縫上一會就要停下來比比劃劃。 “好似差不多。” 最近車馬勞頓,陛下臉頰瘦了不少,更消說是身形。 他給她擦背的時候,不知有多心疼。 過去的尺寸已然做不得數,顏昭又生怕自己做的不合適。思來想去,總歸現在陛下還睡著,倒不如直接在她身上比劃一下大小。 他稍稍側臉,余光里,陛下睡得正熟。 顏昭一抿唇,小心地挪動了身子,明明只需要在她身上比劃一下尺寸就好。也不知怎地,掀開了被子,原本要去拿縫制好成衣的手一抖,莫名地就拉住了她中衣的帶子。 男郎臉微紅,垂下眸子卻沒有半點退縮。 畢竟,畢竟是貼身的衣物,應該是要貼身的量一量才好。 更何況,她本就是他的妻主,這些事無需偷偷摸摸。 他定了定伸,才要拉開元蘇的衣帶。手背一暖,搭上來的指節分明,正是他以為還睡熟的元蘇。 “咦......妻,妻主。”顏昭臉登時紅透,心慌地好似擂鼓,“我沒有別的意思。” “嗯。” 元蘇剛剛才睡醒,聲音慵懶柔和,似笑非笑地瞧著坐在身側的男郎,“怎得不坐在軟凳上縫制?” 軟凳上有靠背,也寬敞。更主要的是離燭火也近。 元蘇睡在外側,離床沿只有一拳的距離,也不知他怎么堅持的,竟在這一拳的地方坐了近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