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燒了? 她疑惑蹙眉,崔成不是說沒什么大礙了么?怎么好好的又燒了起來,她想也沒想,伸手搭在他的額頭,觸及指腹的溫度生燙。 “崔成!”元蘇起身,朝外吩咐道,“宣御醫來。” 整個御醫院經昨夜一事,從上到下基本都換了新人。頭次來福寧殿問診,自是格外謹慎。 耳聽著檐廊下請安的聲音,躺在床榻上的顏昭再也裝不住。眼簾一抬,見元蘇要往外走,驚慌之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衣袖。 “陛下,我......我并無大礙。”清冷的聲線許是剛剛醒來的緣故,莫名地多了幾許柔軟。 元蘇腳步一頓,轉身瞧著臉蛋紅撲撲的顏昭,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不說話,牽著她衣袖的男郎越發無措。紅著臉起身坐起,手指卻忘了松開。 沒有里面的吩咐,背著藥箱的御醫亦不敢動,規規矩矩跪在檐廊下。 一扇殿門內外,忽然都安靜下來。 眼瞧著面前的男郎臉越來越紅,元蘇嘆了口氣,以為他被針灸針怕了不敢看病,破天荒地與他解釋道,“宮里的御醫都換了一遍,其中還有素月先生的弟子。治療頭疼腦熱不在話下,只是幾副湯藥的事。” 放在平常,鳳君早就淡然地頷首,不再多言。元蘇也打算再客套兩句就回御書房擬旨。 剛剛沉思之中,她心中已經有出征的最佳人選——永嘉侯沈瑤舟。此人出身云北明凰軍,武功謀略俱佳,只不過為了自家幼弟蘇沐,這才棄了功名,寧愿做一個閑散人。 由她出征,此次收復江峪山必會事半功倍。不過—— 一想起自家幼弟,如今的長公子蘇沐,元蘇又有了幾分猶豫。整個京都上下,都知曉蘇沐對于沈瑤舟的看重依賴。 若想直接下旨派出沈瑤舟不難。 但元蘇早些年對自家幼弟有所虧欠,論姐弟之情,她又不愿讓他擔驚受怕。 她難得有所遲疑,回過神來,才發現顏昭還牽著自己的衣袖。 這不像他。 元蘇挑眉,目光落在靠近床榻的矮幾,瞧著那用了一些的蜜餞,心中更加生疑。 早些時候,她也曾碰見過鳳君吃藥的情形。不同于別的男郎怕苦,顏昭喝藥幾乎不曾有神情改變,更消說用這些甜膩的東西消苦。 人不會在突然之間變化如此之大,元蘇不由得分出些心神細細打量著緊張的顏昭。 男郎長發烏黑,因著出了身薄汗的緣故,鬢發絲絲縷縷貼在白玉做成的俊容之上,瞧著便有些虛弱,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異常清亮,猶如掙扎在風雨中,敢與天地抗爭的新芽。 這模樣的的確確是她認得的鳳君,若真要說什么不同—— 元蘇略一沉默,過往的顏昭總是清冷端方,淡漠地似是與這世間無牽無掛。但今日的他,似乎多了幾分篤定。 他篤定的是什么,元蘇不清楚。 可被她打量的男郎卻已然坐不住,他不記得自己過往與元蘇是如何相處的,也不知道天底下的妻夫私下里該是什么模樣。 但就他看過的話本來說,好似是要講究推拉之術。 具體怎么“推”,他還沒個頭緒。但“拉”很簡單。 想到這,顏昭攥著她衣袖的手指微微發顫,卻又極為勇敢地往下一滑,牢牢牽住了她的手。 “陛下,我真的沒事,若您不放心,就......就幫我暖暖手吧。” 第5章 興趣 暖手?? 饒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元蘇,乍聽見這話,都有些緩不過神來。成婚三年之久,他似是頭一回用這樣的語氣與姿態。 事出蹊蹺,元蘇不得不疑。她凝視著臉紅的男郎,語氣嚴肅,“鳳君,禮不可廢。” “哦。” 喚他喚的這么冷冰冰,多半是生氣了。 顏昭悶悶地垂下眼,也難怪陛下會不虞。她這么關心他,他卻在床榻裝睡。這么一想,的確是他過分了些。 好在她并未直接甩開他的手,足見她只是有一點生氣。想到這,顏昭心中又雀躍起來,勾住她的小手指不放,抬起臉與她認真解釋,“陛下,我剛剛不是故意裝睡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與您相處。” 說著話,那雙清亮的桃花眼目色還格外誠摯。元蘇只與他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他說得都是真心話。 早朝之上,她剛剛以鳳君生病為由,將選秀之事推后。顏昭向來要強,眼下這般示弱,定然是認為他拖了自己的后腿。 “你不必將此事太過放在心上。”簡單的安撫了他,元蘇抬腳欲走,偏手指被他緊緊攥著。她側身,不解地看著滿面糾結的男郎。 “陛下。”顏昭有些著急,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總歸爹也說過,只要關起門來,妻夫便是一體。 他索性放開了臉面,小心地牽住她的手指一點點往自己身側拉著,“您再與我說說話吧。” 他用的氣力并不大,只要元蘇想,掙脫并不難。但今日的鳳君著實有些不同,她摸不準他到底打了什么主意。黛眉一挑,順著他坐回床榻。 人留了下來,該說些什么。顏昭并無頭緒,元蘇更不是多話之人。 兩個人靜靜坐了一會,又幾乎齊齊開口。 “你——” “您——” 片刻停頓后,元蘇與他點點頭,“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