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24節
但腦子里就容易想到楚驚瀾。 是因為到這個世界來了后,跟楚驚瀾幾乎形影不離,養成習慣了嗎? 沒了蕭墨的響動,周圍又安靜下來。 但是,除了楚驚瀾和修煉,蕭墨好像也沒別的東西可想。 上輩子的事再怎么懷念也回不去了,楚驚瀾的事他又什么也做不了,怎么到頭來無論想什么,都是無用功呢? 蕭墨自嘲地笑了聲。 你這個人也挺沒意思的,蕭墨。 蕭墨給小人身體覆了靈力,抬手努力從旁邊扒拉了一片樹葉下來。 他用黑霧氣息裹著樹葉,試著吹響。 心法不能練,那就修功法,笛子在識海取不出來,只能用樹葉代替一下。 雖然靠靈力勉強能接觸外界的東西,但他制造的聲音除了楚驚瀾以外,依舊沒人聽到。 笛子都沒吹好,樹葉更吹不好。 一(嗶嗶)閃(啵啵)一(嘶嘶)閃—— 一首小星星,吹得哭兮兮。 由于雜念太多,接下來兩天,心法的修煉只得在自認為平心靜氣的時間里勉強試一試,每次時間都很短,等于沒練,叢林中,無人能聽到的樂聲幽咽凝噎,斷斷續續,那么刺耳灼心,卻又悄無聲息。 蕭墨本想跟系統聊閑來打發時間,但要么他不知用什么話題開頭,要么聊著聊著,他就發起呆來。 他發呆,系統就暫停話題,沒人覺得尷尬,但談話也實在沒什么活力。 系統模擬得再像,終究不是人。 巨木高聳入云,雜草深扎地底,天地之間,他孑然一身,孤孤零零。 第三天,一只二階妖獸從樹下穿過,心魔小人終于不再長在樹上,輕飄飄一動就落在了妖獸頭頂。 妖獸頭似鹿,蕭墨靠在它的角上,伴隨著妖獸奔跑,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蕭墨并不清楚它會去哪兒,但他只是想再接觸下活物,再換個地方。 不然一直困在小人的身形里,舉目無他人,晝夜起落,他都快渾渾噩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人是能被憋出問題的。 風也將蕭墨沉甸甸的腦子吹得清醒了點。 隨便跑吧,能到哪里是哪里,如果能碰上人…… 正想著,奔跑的妖獸忽的發出瀕死的哀鳴,蕭墨猛地扭頭,一道極為熟悉的劍光從空中斬下,他曾在竹林劍坪看過許多次,凜冽寒鋒,殺意凜然。 二階妖獸在奔跑中被懶腰斬斷,連著頭顱的上半身因為慣性朝前摔出,把蕭墨甩了下來,他剛準備要飛,一只guntang的手橫過,把他抓在了手心里。 蕭墨趴在虎口處,愣愣看著抓住他的人。 楚驚瀾半身浴血,月白的弟子服被染得斑駁,他人如利刃,冰冷肅蕭,眼中帶著血絲,殺氣未退。 像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修羅。 只在看到手中小人時,懾人的殺意如潮水退去。 “……找到你了。”楚驚瀾啞聲說。 第19章 楚驚瀾開口嗓音有些啞,透露著疲憊和壓抑。 他周身殺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凜冽,蕭墨直面他寒風冷肅的眸子,不由抖了抖。 但心魔小人的小手卻抓緊了楚驚瀾的手指。 楚驚瀾眼神動了動,他眸子中的戾氣退了退,慢慢攤開手掌,蕭墨立刻順著他手臂飛來,熟練地在他肩頭坐下。 好像這一刻,渾身冷了三天的蕭墨才感受到一點溫度,活了過來,又是個人了。 他輕輕吸了口氣,感覺魔怔僵硬的狀態在一點點消退,蕭墨抿抿唇,大著膽子往楚驚瀾脖頸的位置靠得更近了些。 “驚、驚瀾哥哥!” 楚驚瀾動作太快,這時才有其他人追了上來,蘇白沫氣喘吁吁,他雖然也狼狽,但周身干凈,沒染什么血,只是端不住那優美又弱柳扶風的樣了,其余跟上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纏著繃帶,渾身血味兒和藥味兒。 楚驚瀾身上雖然血多,但都不是他自己的,也沒傷口,只是靈力消耗巨大。 一行少年人再沒了意氣風發,個個灰頭土臉,疲憊不堪。 楚郁生整條胳膊都纏了繃帶,經歷過慘烈的戰斗,眼看死了不少人,他知道接下來他們所有人能不能活都得靠楚驚瀾。 本不可能出現的三階妖獸出現了,還不止一只,楚郁生等人得多人合力圍殺,在有傷亡的情況下才可能勉強拼死一只。 但楚驚瀾不同,他一人便可獨戰。 這種情況下,楚郁生只能聽楚驚瀾的安排。 只是他在外高傲慣了,哪怕有心壓制,總會不經意間流露本性,此刻上前下意識用了質問口吻:“你剛才抓了什么東西?” 楚驚瀾冷冷覦了他一眼。 楚郁生被他一眼掃得膽寒,竟不由后退兩步:“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方才其實有不少人看見了楚驚瀾的動作,畢竟他最后攤開手心的動作太緩慢了,仿佛在小心翼翼托著什么東西。 可湊近了,什么也沒瞧見。 楚驚瀾不言,只攤開左手,里面赫然是一枚獸丹。 楚五妹也還活著,她在先前的戰斗里散了鬢發,此刻褪下了全部珠釵,胡亂束著頭發,無奈笑了笑:“獸丹而已,驚瀾哥收著吧,是你應得的。” 楚驚瀾也不謙讓,淡淡嗯了一聲,收起獸丹。 蘇白沫疑惑:剛楚驚瀾是右手去抓的東西,這會兒卻攤開左手給他們看。 不過周圍人都沒說什么,他也只好把疑問藏起來。 只要楚驚瀾能帶他們活下去,眼下確實不該計較這些小問題。 楚驚瀾找了個相對清凈的地方,讓眾人休息,他來到背靠石壁處坐下:“我調息一番,你們在周圍警戒。” 調息的人不方便被打擾,眾人自覺離他稍微遠了點,但也不敢太遠,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范圍內。 蕭墨知道楚驚瀾沒有完全入定,他緊緊抓著楚驚瀾脖頸邊一點衣領,聲音卻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在找我?” 楚驚瀾低聲說:“沒有。” 真的沒有,不是嘴硬。 初入秘境后發現心魔消失,楚驚瀾只以為他回了識海,沒有多想。 本體對心魔的感應,不如心魔對本體那般敏銳,楚驚瀾并沒有立刻發現兩人斷開了關聯。 他按部就班采集靈植,殺妖獸挖獸丹,順便跟楚家蘇家人匯合,帶著他們。 直到三階妖獸出現,仿佛是秘境暴動的開端。 楚驚瀾帶著人一路從毒物妖獸里殺出來,他是這群弟子中最強的不假,但面對動蕩的秘境,不過也只是個能力有限的小修士,一個人的精力靈力不可能無止境,也護不住所有人。 弟子們死傷慘重。 楚驚瀾心神也受了創,他在不斷的戰斗中終于找到時間喘口氣,療傷歇息,頭疼難忍,于是試著進入識海,看看能不能恢復心神。 當踏入識海中時,他才終于感知到,心魔不在了。 不在他身邊,也不在識海里。 “月湖小區”邊緣的黑霧安靜蟄伏,而霧墻的對面,沒有一個容貌昳麗,會拿著笛子跟他拌嘴的人。 他不見了。 楚驚瀾幾乎是茫然養好了心神,退出了識海。 心魔真的消失了? 心魔消失對他來說絕對是件大事——天大的好事,他不用擔心被奪舍,不用為心魔劫發愁,他應該高興、欣喜,甚至舉杯而慶。 這些理所當然的情緒卻通通沒有出現在楚驚瀾身上。 或許是生死攸關,危機就在眼前,心魔的事暫且不足以讓他費神,無論心魔是在作妖,還是真的消失了…… 楚驚瀾定神,把雜念拋諸腦后,告訴自己不用再想。 但等看清妖獸的頭頂上那個熟悉的小人時,楚驚瀾身體比腦子快一步,遠遠沖了上去。 原本他是打算帶著人避開那頭妖獸,能少戰則少戰的。 抓住心魔小人時,那句“找到你了”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楚驚瀾自己也無法解釋緣由,他是真的沒有刻意尋找心魔下落,但在把心魔握進手里時,連日來的緊繃和疲憊也是驟然一松。 心緒可以背叛主人,但最不會騙人。 楚驚瀾不問心魔為什么會失蹤,蕭墨得到答案,只覺理所應當,也并不失落。 畢竟他也沒有尋找楚驚瀾,依附在妖獸身上移動時,他想的是隨緣。 能見到楚驚瀾也好,不能見也罷,都隨緣。 但被楚驚瀾握在手心時,他的心臟清晰地活了過來。 見到楚驚瀾的眼睛,他在歡喜。 潭水自無心,清風拂漣漪。 不管承不承認,愉悅的情緒都在那一刻跳了上來,是開心的。 蕭墨也不提分開后的經歷,他只揪著楚驚瀾一點衣服:“你衣服臟了。” 楚驚瀾睜開眼,抬手給自己捏了個清潔術,洗掉了一身的血污泥濘。 連日奔襲,早顧不上衣衫是否整潔,靈力都是省著用,衣擺上的部分血污已經發黑,也沒人在乎,也只有心魔此時還能說這話了。 在不遠處觀望的蘇白沫一看楚驚瀾睜眼,立刻噔噔跑了過來,將一瓶補氣丹遞給楚驚瀾,楚驚瀾沒拒絕,所有人里,他是消耗最大的。 蕭墨坐在楚驚瀾肩上,數了數隊伍人數,共有三十來人,不止楚家和蘇家,邊少主等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