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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奢寵在線閱讀 - 奢寵 第62節(jié)

奢寵 第62節(jié)

    畢竟,她自己突然送上門來,若是不利用一下,實在有些浪費了。

    宋荔晚出了門,故意放慢腳步,果然聽到身后,靳長殊追了過來。

    她便轉過身去,裝作正對著墻壁委屈落淚的樣子,聽到靳長殊的腳步原本匆匆,卻在靠近她時,漸漸慢了。

    半晌,才將聲音放得很緩,問她說:“是桑奪月,又欺負你了嗎?”

    上鉤了!

    宋荔晚眼睛一亮,卻又背對著他,擠出哽咽的聲音:“明知故問?!?/br>
    他似乎有些躊躇,并不敢碰她,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遲疑片刻,才低聲說:“是我沒有處理好,荔晚……”

    他斟酌了很久,才說:“你別傷心?!?/br>
    宋荔晚原本只是趁勢裝出來的模樣,目的只是迫著他,快點去解除婚約??陕犓@樣說,被他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心中莫名涌起說不清的感覺,像是酸澀,又如同倒春寒的風里,開出了第一枝桃花。

    她忽然不敢回頭,只是對著墻壁,慢慢地說:“我其實沒多傷心。靳長殊,她說什么,都比不上幾年前的醫(yī)院,她說允許我留在你身邊讓我更難受的了?!?/br>
    那些事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她也以為自己可以淡然地面對,可在他面前,她就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他的手,終于輕輕地落下來,從身后,將她擁入懷中。宋荔晚靠在他的胸口,被他身上的焚香味道包裹,一瞬間,竟然有些不舍得掙脫。

    “你明明說喜歡我,可你還讓我受這樣的委屈,靳長殊,你如果真的不舍得我傷心,又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沒把婚退了?”宋荔晚越說越傷心,真的忍不住,眼眶有些濕了,“你根本就是哄我的,你不過是仗著我傻,才這樣騙我……”

    “我今天會和桑老爺子說清楚,我喜歡的不是桑奪月?!彼拇铰裨谒念i中,言語間,似是烙下一個個熾熱的吻,“如果我退了婚,你愿意回來我身邊嗎?”

    宋荔晚一頓,不知是被他唇上的熱意所燙,還是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靳長殊等了良久,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嗯?”

    若是現(xiàn)在不回答他,他會不會就不打算去退婚了?

    宋荔晚無奈,敷衍道:“看你表現(xiàn)。”

    他有些意味不明地輕輕笑了一聲,胸膛震蕩,要她的背脊有些酥麻的觸感:“是嗎?”

    宋荔晚覺得他口氣有些古怪,卻又無法分辨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當然。”

    “那好?!?/br>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唇角揚起一個微妙弧度,似是在笑,狹長鳳眸中閃爍不定光芒,意味深長地,嗓音溫柔道。

    “希望我們,都能遵守承諾?!?/br>
    作者有話說:

    睚眥必報小荔晚,信守承諾靳二爺【。

    ? 第47章

    47

    桑梏進房間時, 桑茂正在抽煙。

    桑茂年輕時候喜歡抽雪茄,等上了年紀, 就只抽煙斗了。他收藏了百八十個煙斗, 各個都是精品,可他最喜歡用的,卻是十年前, 妻子宋風泠親手為他做的那一只。

    屋里浮著一層會白色的煙霧,桑茂坐在桌后,正閉著眼睛吞云吐霧, 桑梏一進來差點被嗆死, 拿著旁邊的一摞禮單扇了扇,捏著鼻子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這兒燒火做飯?!?/br>
    桑茂不睜眼看他, 叼著煙斗問:“臭小子, 滾進來干什么?”

    “來看看大壽星?!?/br>
    桑茂抬手,指了指門。

    意思很明白,讓他滾出去。

    桑梏嬉皮笑臉道:“怎么這么不友好, 我可是帶了壽禮回來的?!?/br>
    “帶了什么?”

    “我把荔晚帶回來了。”

    聞言, 桑茂睜開眼睛, 目光炯炯地看向桑梏:“她人呢?”

    “在外面沒進來。”

    桑茂瞪他一眼,飛快地起身:“你怎么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還不給我喊進來!”

    “您老先緩緩。”桑梏見他已經(jīng)打算往外走,連忙攔住他, “您這么跑出去, 像什么話?!?/br>
    桑茂橫眉冷對,看桑梏一臉淡定, 隨手抓了桌上的硯臺丟了過去, 桑梏輕輕側身躲開, 可衣角還是被濺上了墨汁, 他也不生氣,照樣輕描淡寫說:“就您這個脾氣,我是荔晚,我也不想回來?!?/br>
    “老子……我脾氣怎么了?”

    “您自己覺得呢?”

    桑茂吹胡子瞪眼,最后還是坐了下去:“我是為了你們好?!?/br>
    “沒有‘為她好’,荔晚自己也好好長這么大了。”桑梏彎腰,把硯臺撿起來放回原處,“您自己琢磨琢磨,若是您,甘心情愿被這么管束嗎?”

    桑茂做大家長做慣了,一向是一意孤行,聽不得別人半分忤逆。若是平日,桑梏敢這么和他說話,早就被他請了家法來打,可唯獨是聽到和宋荔晚有關的事情,難得反思起了自己。

    他沉默不語,桑梏就知道有戲:“您不知道,小荔晚為了給您挑禮物,挑了多少時間。她說她過去在孤兒院里沒有經(jīng)驗,所以一直問我,你會不會喜歡?!?/br>
    桑茂聞言,一時有些動容:“這孩子,她挑的什么,我都喜歡?!?/br>
    “您待會兒,親口和她說吧。她知道了,肯定會開心?!?/br>
    桑梏正說著,外面管家敲了門,小聲請示說:“先生,靳先生來了,想要見您?!?/br>
    “哼,這個靳長殊,是不是又是來退婚的?”桑茂一聽到靳長殊的名字就生氣,“今天是老子壽辰,他偏要來掃興!我不見他,讓他走!”

    管家有些為難,卻聽里面,桑茂猶豫一下,又改了心意:“算了,你讓他進來?!?/br>
    桑梏嘿嘿一笑:“老爺子,您這是總算想明白了?”

    桑茂不說話,忽然起身,一腳踹在桑梏身上。桑茂行伍出身,年輕時候世界各地跑,做過不少任務,如今年紀漸長,卻也不失軍旅風范,一腳下去,還好桑梏有經(jīng)驗躲了躲,就這樣,也踹的桑梏有些齜牙咧嘴。

    桑茂這才說:“你也給老子滾出去?!?/br>
    桑梏見好就收,這種時候也不和他爭執(zhí),拍拍身上的灰,就往外走。

    外面,靳長殊正走進來,兩人擦肩而過時,桑梏小聲和靳長殊說:“今天我把荔晚也帶來了,我跟你說,我家老爺子也特別喜歡她。妹夫,往后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對你大嫂恭敬點?!?/br>
    他是故意激靳長殊,靳長殊卻只看他一眼,神情淡淡道:“你確定想要我做妹夫?”

    桑梏一頓,皺起眉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靳長殊唇角微微翹著,輕描淡寫說,“只是要,借你吉言了?!?/br>
    桑梏眉頭皺得更深,留了個心眼,出門時沒把門關緊,留了一條小縫,他站在門口,堂而皇之地開始偷聽。

    里面,桑茂看到靳長殊,立刻露出個笑容來——

    桑茂看到他,永遠沒個好臉,倒好像,更中意靳長殊做自己兒子。

    桑梏早就習以為常,聽著桑茂同靳長殊寒暄之后,總算進入正題:“你今日來,不會又是為了退婚的事吧?”

    靳長殊的音色偏冷,帶著恭敬道:“今日是您大壽,我來,自然是來祝壽的?!?/br>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桑茂有些不悅地敲了敲桌子,“這婚約之前是同你父母定下的,那時你父母以整個靳家為聘,誰娶了我女兒,誰就是靳家下一任家主。我若是你,單只為了這份家業(yè),都不會輕言‘退婚’二字?!?/br>
    靳長殊卻只是道:“是,若只說前程,娶了令嬡,確實能助我更進一步??衫蠣斪?,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是凌駕于‘利益’之上的。”

    桑茂有些為難地嘖了一聲:“再過幾年,你就知道,‘利益’才是最牢不可破的?!?/br>
    “四十年前,您同夫人相識于微時,頂著整個家族的反對娶了您心愛的女人。難道現(xiàn)在,您就覺得,您同夫人的感情,比不上‘利益’牢靠?”

    桑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罕見地看著靳長殊沒了言語。

    門口傳來輕輕一聲嗤笑,桑茂立刻看過去,見到門外,桑梏不但偷聽,竟然還要嘲笑他,隨手將水杯丟了過去:“混賬東西,還不給我滾開!”

    杯子重重砸在門上,碎成了無數(shù)片,桑梏隨手將門給關上,倒是很習慣被桑茂呼來喝去。

    反正該聽的也都聽到了,難得能見老爺子啞口無言的模樣,就算被罵,也很是值得。

    -

    來的人漸漸多了,哪怕夠資格來為桑茂祝壽的,只有圈子里最上層寥寥的數(shù)家,可因著桑老爺子放話說要“大辦”,各家為了討好絞盡腦汁,車子從山頂一路排到了山腳。

    宋荔晚尋了各角落坐下,素白指尖撩起玫瑰紅絲絨窗簾一角,向外望去,天幕一碧萬頃,群山疊翠,寂靜悠遠,豪車穿梭,衣著華貴的賓客個個身份不凡,相攜而來,于庭前站定,有序登記姓氏名牌。

    若在別處,斷然見不到這樣的景象,畢竟每一位,走出去都是響當當?shù)拇笕宋?,也唯獨在此處,愿意如此畢恭畢敬?/br>
    外面有人走進來,語調懶倦,卻又帶了輕松愜意:“靳長殊去退婚了?!?/br>
    指尖輕輕一抖,宋荔晚收回手來,任由那一片厚重布料緩緩落下,遮住了窗外一片富貴景色。

    她轉過頭來,看向桑梏,琥珀色眸中情緒流轉未定:“你聽到了?”

    “聽了一半,就被老爺子給趕出來了?!鄙h袈柫寺柤纾袄蠣斪颖凰f得啞口無言,我看就是他想娶,老爺子都未必愿意繼續(xù)和他的婚約了?!?/br>
    明明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可宋荔晚心底,卻總有幾分惴惴不安。

    她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地撫著指上佩著的一枚飄花翡翠花戒。翡翠戒面冰冷,剔透得似一汪水,凝在指節(jié),越發(fā)襯得肌膚瑩瑩如玉,她的神情飄忽,不知落在了哪里。

    桑梏察覺到她的恍然,問她說:“怎么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對著桑梏笑了笑,可笑意淡淡,并未透入眼底:“沒什么。只是總覺得事情進展得太過稱心如意……生怕老天見不得我這樣順遂?!?/br>
    “我的小公主,別胡思亂想了?!鄙h魧χ斐鍪謥恚一ㄐ螤畹某嘟鹕垌閹?,凝視著她,仿佛她是一樣值得珍而重之的寶物,再也不可丟失,“到了你亮相的時候了。”

    宋荔晚的手抬起,卻又懸在他的掌心之上,有些遲疑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桑梏卻主動將手向上一抬,將她細長纖白的手指,牢牢握住,“荔晚,有我們在,你再也不用怕了。”

    男人的掌心溫熱,一路熨帖至心口,宋荔晚心頭一松,順著他的力氣站起身來。

    長長的回廊中寂靜無聲,隱約可聞盡頭處的宴會廳中傳來的聲響,走到門前,宋荔晚深深呼出口氣來,也將心中萬千的紛亂情緒吐了出去。

    身旁,桑梏輕輕笑道:“別緊張。往后你遇到任何人,都不必再害怕了。”

    是啊,她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再也不會為了任何人的陟罰臧否而感到畏懼了。

    對開的雕花大門向左右兩側敞開,頭頂水晶吊燈明媚如日光,瀲滟著無數(shù)金錢與權力的誘惑,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過來,落在她身上時,泛出驚艷的神情。

    宋荔晚唇角輕輕翹起,露出一個從容而矜持的笑容,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

    臺上,桑茂正站在那里,看到她時,原本端肅的面容上,看到她一刻,立刻變成了柔軟而愧疚的笑容。

    他迎向宋荔晚,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卻又牽著她,小心翼翼地行至所有人面前。

    臺下響起竊竊私語,都在好奇著,能被桑大公子親手領來,又被桑茂如此珍而重之地領在身旁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荔晚的視線,從無數(shù)仰望著她的人臉上掠過,卻在某個瞬間,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