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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寵 第10節

    又會在誰的懷中嬌丨吟婉轉,美不可言。

    “還好,你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靳長殊

    (上一刻):把持住了

    (下一刻):把持不住,親了再說

    第9章

    09

    他的眼睛明亮璀璨,如最上等珠翠,昳麗風流,白日中的冷淡,被這樣一抹碧綠的火焰燃燒殆盡,只留下仿若情深的幻影,若有似無地,撩撥旁人心弦。

    心口仿佛落了一陣春日的細雨,淅淅瀝瀝地將靈魂深處蒙著的塵給滌澈開來。

    宋荔晚忽然不敢看他,將臉輕輕轉開:“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榮寶振,給我這樣一個攀龍附鳳的機會,若不是他,我這樣的人,哪里有資格能認識你。”

    哪怕她不愿承認,可他們之間,原本便是云泥之別。

    說到最后,一腔心力忽而便散了,只留下深深的無力感,翻涌成沙,淹沒心底那一點悸動。

    宋荔晚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哪怕他的眼神再深情,可獵物哪里有資格同獵人談情說愛?

    很荒謬,連童話里都不會出現這樣的愛情故事,她卻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被溫情的假象亂了心神,居然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

    五指合攏,指尖刺入掌心軟rou,借著這一點疼痛,宋荔晚掙開他的懷抱:“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可他開口道:“別動。”

    他發號施令時,其實很少由得她選擇是或者不。

    宋荔晚站定,卻沒有回過身,只是倔強地站在原地,冷不防,卻被人從身后攬住腰身,輕而易舉地打橫抱在了懷中。

    宋荔晚嚇了一跳,驚呼出聲:“干什么?”

    “不穿鞋就跑出來,也不嫌冷?”靳長殊抱著她往房間走,將她在床上放下時,忽然開口道,“你不用感謝榮寶振,該給他的,我已經都給過了,不該他拿的,他也都吐出來了。我知道你一直恨他,把你送到我身邊來,可是荔晚……”

    靳長殊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就算沒有他,你也注定要落入我的手中。”

    宋荔晚原本半倚在他懷中,乖順地垂著頭,聞言卻直起身來,冷聲道:“憑什么?”

    “不憑什么。”靳長殊替她蓋上被子,看著她有些不爽的神情,嗤地笑了,“真是狗脾氣。”

    他才是狗脾氣!

    宋荔晚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自己的臉,眼不見為凈。

    過了一會兒,聽到靳長殊又走了回來,一聲輕響,是他將手中端著的什么東西放在了桌上。

    宋荔晚裝死,一動不動躺在那里,只當自己已經睡著了,可耳朵豎著,聽到他輕笑一聲,淡淡道:“記得趁熱吃。”

    說完,便又轉身離去。

    等他走了,宋荔晚這才將被子掀開,卻見一旁的桌上,放著一碗清粥,旁邊還有一只青花瓷的小碟,里面盛著四色醬菜。

    粥剛自鍋中盛出,白色的霧氣緩緩地騰起,能聞得到米稻的清香。他走之前,替她開了一盞小燈,橙紅色的光芒落下來,如同一片明亮溫暖的夕陽。

    宋荔晚望著那碗粥,秀麗纖長的眉微微蹙起,像是看到了一樣讓她無法理解的事物。

    靳家豪奢,靳長殊從小生活,可謂是錦衣玉食,可靳家家規同樣嚴苛,又自恃積善之家,從不肯苛待下人。宋荔晚跟在靳長殊身邊時,就知道過了夜里十點,便是傭人們的休息時間,哪怕是靳長殊自己,也不會因為小事隨便去打擾他們。

    這一碗粥……

    是他親手熬的。

    ……為了她?

    食指跳了一下,宋荔晚落座,雪玉生香的手執起白瓷湯匙,垂首嘗了一口素粥。

    窗外夜色安靜如海,莊園中,只有一點孤燈如豆,碗中只盛了半碗粥,宋荔晚知道,這又是靳家的規矩,大病初愈的人,不能立刻大飲大食,要仔細調理,少食多餐。

    溫熱的粥落入腹中,一直隱隱作痛的胃終于得到了撫慰,宋荔晚輕輕舒出口氣來,唇角微微翹起。

    雖然只是一碗粥,可不得不說,靳先生親手熬的,就是要更加珍貴,滋味更妙。

    畢竟這世上,能得他親自下廚這樣待遇的,或許,也只有她了。

    他在某些方面,對她……真的還算不錯。

    又或者并不只是“不錯”,他對她很好,好到她偶爾生出錯覺,以為那些情至濃時說出的話語,有那么一絲的可能,是出自真心。

    想到這里,宋荔晚忽然沒了胃口,將調羹放回碗中,只望著窗外,怔怔出神。

    許久,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自嘲。

    又像是一聲未曾出口,便已被風吹散的嘆息。

    -

    這晚之后,靳長殊便又離開。

    他來去如風,這世上無一人敢管束于他。宋荔晚樂得自在,領著弟弟meimei們在新港痛痛快快玩了一圈,帶著三人去了迪士尼,陪他們看晚間煙花,又去維多利亞港灣上,乘坐渡輪橫渡海峽。

    最后還是瑤瑤先開口:“jiejie,我們得回去了。”

    宋荔晚正在替他們挑選新衣,聞言愣了一下:“這么快就要回去了嗎?”

    “出來這么久,假期作業還沒寫完,小盼開學就要初三了,功課一日緊過一日,她還想考實驗中學,老師說,搏一搏還是很有希望的。”

    實驗中學是京中最好一所高中,向來傳說,踏進這所高中,半只腳就已進入了理想的大學。

    三個孩子都懂事,不必她催促,就知道上進好好學習。

    宋荔晚心里安慰,卻又有些舍不得:“嬤嬤那時講,想要有出息,就要好好念書。我在新港還有些事,這次不能陪你們回去,路上,你們三個要互相照應,等回到京中,缺什么都要記得告訴我……我這次替你們一人買了一支手機,有什么事,打電話發短信告訴我就行,寫信實在太慢了。”

    阿朝咧嘴一笑,又露出缺了的那一顆牙來:“jiejie,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是個男子漢了,可以照顧二姐三姐。”

    小盼最愛拆他的臺:“是誰坐‘七個小矮人礦山車’的時候被嚇哭了?”

    阿朝氣道:“不是說好替我保密的嗎!”

    兩個人追趕著跑開了,宋荔晚望著兩人的身影,忍不住也笑了。身邊,瑤瑤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輕聲和她說:“jiejie,要是在這里生活的不開心,你就回來吧。我們都長大了,可以申請助學金,有手有腳總歸是餓不死的。”

    宋荔晚沒想到瑤瑤這樣敏銳,過去只將她當個孩子看待,聽她這樣講了,心頭猛地一緊,卻故意笑盈盈道:“誰說我在這里不開心?這樣大的莊園,全是為了我買下來的。這里一草一木,全要按照我的心意,我怎么會不開心呢?”

    瑤瑤長得只算清秀,可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望著宋荔晚,眼底盛滿了擔心:“真的?”

    “騙你干什么。”宋荔晚避開她的視線,隨手從匣中取過一枚窄窄的鉑金手環,替瑤瑤戴在腕間,“瞧,多漂亮。”

    瑤瑤被她引著,注意力移到了手環上,總算是將這個話題敷衍了過去。

    等送走三人,宋荔晚心情有些低落,歸心似箭,恨不得和他們一起回去京中。

    只是她一想到,前幾日收到的消息,就煩得要死,卻還是耐著脾氣,跟楚卉安打了電話。

    那頭楚卉安很驚喜:“荔晚,最近不是在忙,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

    宋荔晚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嘴上的語調卻很輕松愉快:“想你了呀。”

    “真的假的?”楚卉安快樂地笑了起來,“我也想你了,你不知道,新港這些人,一點意思都沒有,和你一比,統統都被比到了塵埃里面。”

    “好不容易事情都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聚一聚?”

    楚卉安立刻道:“我哥哥前些時候給了我幾張拍賣會的邀請函,說是讓我去接受一下藝術的熏陶,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

    這正合宋荔晚的心意,可她還是說:“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楚卉安在家待得無聊至極,自家二哥還不知道發什么神經,天天盯著她當個名門淑女,聞言立刻大包大攬:“絕不麻煩,到了那天,我讓司機開車去接你。”

    等掛了電話,宋荔晚輕輕地舒出口氣來,女管家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很有禮貌地問她說:“小姐,今晚的菜單在這里,您看有沒有什么想吃的,現在還能吩咐廚下添進去。”

    宋荔晚接過單子看也不看,隨手放在一旁,靜靜望著女管家:“不是說了,我一個人的時候,不要隨便過來。”

    她言辭并不嚴苛,可已經隱有不悅之意,女管家有些尷尬:“您這幾天胃口不暢,先生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您好好用餐……”

    又是靳長殊!

    哪怕他人不在這里,可這里處處都是他的眼線。

    宋荔晚看向女管家,夕陽橙紅色的光中,她的面孔被勾勒出冷淡而精致的線條,如同一樽精雕細琢的玉石神像,猛地一望,同靳長殊的氣質莫名有幾分相似。

    “所以你就可以隨意來打擾我?”宋荔晚語調不帶分毫煙火氣息,只是平淡地說,“他的話,你不得不聽。我,你就得罪得起了嗎?”

    女管家一時不敢言語,額上已經滲出汗來,宋荔晚卻忽然百無聊賴——

    大家都是打工人,區別就是,一個伺候衣食住行,一個卻要伺候到床上去。

    誰又比誰高貴呢?

    自己說她不敢不聽靳長殊的,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對靳長殊言聽計從?難道就憑自己在床上伺候得更好,就可以把對靳長殊的怨懟,發泄在旁人身上?

    宋荔晚輕輕擺了擺手,女管家如蒙大赦,匆匆離開。宋荔晚指尖輕輕敲著躺椅扶手,望著夕陽殘紅,將一切心緒,都藏在了沉默之中。

    作者有話說:

    靳長殊:我把你當老婆,你把我當老板?

    小荔晚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和靳狗越來越有夫妻相了(擠眉弄眼

    第10章

    10

    夏季步入尾聲,新港卻依舊熾熱,空氣黏膩沉重,如同落入奶油陷阱,令人幾乎生出寸步難行的錯覺。

    拍賣會的邀請函早在三日前,便由楚沛安送到宋荔晚手中,雖然邀請函上寫的是“小型私人拍賣”,可場地卻大手筆地選在了市中心的新港歌劇院,這是新港最老牌的一家劇院,百年間不知多少傾國名伶曾在此獻唱。

    為了拍賣會,歌劇院一整日都謝絕外客,大概是為契合“私人”二字,只開了側邊窄門迎客。

    宋荔晚下車時,時間剛至七時,最后一抹日光墜入矮墻罅隙,墻頭一枝梨花清淺,花朵堆疊成驕矜的云朵,被風拂過,抖落幾片落花,輕飄飄正好落在她的肩上。

    行至門前時,知賓小姐微笑接過她的邀請函,又雙手奉上一支毛筆:“宋小姐,請在這里簽字。”

    如此做派,倒要宋荔晚格外垂眸覷了一眼,紙倒是好紙,正兒八經的雪浪箋,色白隱有波紋,只是上面簽的各色筆跡,實在有些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