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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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汗又道:“將軍與小女擇日完婚后,就是我精山的下一任國王了。寡人精力日衰,也有意早日傳位。” 左奔聞言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國王寶座,神色猶疑不定,“可是我不能背叛皇上。” “異國君主,談何背叛呢?”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殿外悠悠傳來。 “何人?”左奔警惕地聞聲看去。 就見風長離漫步走進大殿,朝布爾汗撫胸一禮,“陛下。” 然后他轉(zhuǎn)身對左奔道:“見過將軍。” “風先生?別來無恙啊。” 風長離微微一笑,“左將軍好記性。” “當年主公不聽先生之言,遭至敗北。”左奔罕見地謙虛道,“如今先生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風長離道:“左將軍率七萬大軍,拿下西域諸國,所謂功高難賞,若班師回朝,難免會遭陛下猜忌,乃至削去兵權(quán),身陷囹圄,蕭暥就是前車之鑒。” 左奔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先生可有應對之策?” 風長離淡淡道:“左將軍麾下七萬熊豹營精銳,又有西域諸國之富庶,何不自立稱王?” 左奔臉色驟變,“先生不要妄言,若如此,陛下必興兵征討!” 風長離:“將軍差矣,如今北狄大單于阿迦羅南下犯邊,陛下顧之不暇,左將軍擁西域之眾,若能和阿迦羅聯(lián)合,則大事可成。” 見左襲依舊猶豫不決,風長離冷笑一聲,道:“陛下多疑猜忌,喜怒無常,將軍還記得令兄之事么?” 這句話讓左奔猛地一個激靈。 ——當年左襲被皇帝一箭射殺于轅門。 他銼了銼后槽牙,手指咯咯一響,反了! 但還有一件事。 左奔:“監(jiān)軍墨辭是玄門的玄首,他帶了十個玄門弟子隨軍,這些人怎么處置?” 風長離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根尖細的骨針,道:“此乃透骨針,上有秘術(shù),只需刺入印堂xue,無論修為多高,也會全身麻痹喪失反抗。” “如此就多謝風先生了。”左奔走上前伸出手,兩人相距不到一尺, 就在接過骨針之際,左奔忽然手掌一翻,骨針化為一道白光從掌心射出。 由于兩人距離太近,風長離還來不及閃避,只覺得眉心一涼,尖銳的灼痛感刺入皮膚,一滴鮮血順著鼻梁滴落。 他立即抬手試圖封住身上幾處大xue,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麻痹感迅速蔓延,他身形晃了晃,臉色極致的蒼白。 墨辭從容取下胡須和假面,戲謔道:“本來是要用玄門的伏魔印來著,沒想到主君自備了法器,也省了我好些事兒。” “玄門向來行事光明磊落,你居然暗算?”風長離道。 “我這人不講什么規(guī)矩。”墨辭大咧咧道,“再說了,你本來不也是要暗算我?” 他吊兒郎當?shù)乜戳丝凑囱墓轻槪行┫訔壍厝釉诘厣希斑@玩意兒不能用了吧?” 風長離弓著背,瘦削的手捂著額頭,有殷紅的鮮血從指縫里淌出。 此刻,布爾汗已經(jīng)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時,沉重的宮門緩緩打開。 左奔大步踏入,一見風長離,便揮手喝道,“拿下這妖人!” 立即有幾名熊豹營的士兵擁上前來。 “等等。”墨辭道。 “太傅,怎么了?”左奔回過頭,不解道。 墨辭漫不經(jīng)心地上前,懶洋洋地抬起手,就去掀風長離的衣袍。 “你居然還要搜身?”風長離愕然。 “我怕你老人家藏著點什么殺傷性的法寶,你傷人或者自傷都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我們優(yōu)待俘虜。”他一邊說,一邊手底下沒閑著,從上到下,里里外外都仔細搜去,一邊摸索,一邊為了不顯得尷尬,他嘴里還不消停,“你老人家經(jīng)常鍛煉罷?這胸肌,這腰身,體格真不錯。” “咦?這是什么?又長又硬的。” 風長離冷道:“無禮。” “您老想哪兒去了,我這人向來尊老愛幼,但不包括對您這種破壞份子。”說著就見他從風長離衣袍下取出一卷古樸的駝皮卷軸,“我說是這玩意兒,這是啥?” 風長離不予理睬。 墨辭便好奇地展開,上面都是奇異的山川地貌 “這是什么圖?” “太傅,下邊有字。”左奔提醒道。 那字跡斑駁模糊,墨辭仔細辨認后,心中不由一震。 竟是大夏國都海溟城的輿圖! 從輿圖上看,海溟城就在精山國以西廣袤的戈壁沙漠中,背靠滄嵐山。 相傳百年前,大雍朝的軍隊攻入海溟城后,朔王一把火燒了宮室。如今的海溟城已是赤地千里,掩埋在沙海戈壁中了。 傳聞海溟城中藏有太墟宮的秘密,也許找到海溟城,就能尋到太墟宮的蹤跡。 “這幅輿圖我就收下了,多謝風先生。”墨辭收起卷軸,藏入懷中,然后彬彬有禮地一延手道:“風先生還請在此處安心住下,待我歸來再敘,請。” 隨即就有兩名虎背熊腰的士兵大步上前,探手就要挾住風長離的雙臂,但見風長離回首微微一笑,那笑意如霧,卻沁涼入骨,那兩名士兵陡然一個寒顫,竟呆若木雞,直到風長離一拂衣袍,灑然走出門,他們才趕緊訥訥跟上。看上去不像是押送他的,倒像是他的護衛(wèi)。 一旁的左奔看著他們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來,問道,“太傅要去哪里?” 墨辭道:“找太墟宮。” *** 三日后的清晨,漠赫古堡城郊。一支駝隊整裝待發(fā)。 左奔送出城門,問道:“太傅此去何時歸來?” 墨辭道:“早則半月,遲則秋末。” “我離開之后,城中大小事宜就要勞煩將軍了。” 左奔粗聲道:“職責所在,談不上勞煩。” “還有一件事。” “太傅盡管吩咐。” 墨辭搭著他的肩背走到路邊,囑托道:“大獄中關(guān)著的那個人身份特殊,需嚴加戒備。” 左奔道:“都用碗口粗的鐵鏈鎖著,還有玄門的伏魔印,料他插翅難逃!” 墨辭點了點頭,又道:“此人極擅蠱惑,任何人都不要與他接觸。” 左奔滿口答應:“放心吧太傅,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當天夜里,漠赫城地牢里。 一點幽暗的燭光照亮了漆黑的石牢。 在燭火的照射下左奔凹凸不平的臉看起來有些抽搐扭曲。 此刻,他右手提著一盞風燈,謹慎地一步步走下石階。 牢門在輕微的吱嘎聲中打開了。 風長離從容地站起身,“左將軍,你遲到了。” 左奔眼中有貪狼一樣的目光:“先生真的能讓我當上西域之王?” 風長離微微一笑,“如你所愿。” “那太傅這些人怎么辦?”左奔問。 “任何闖入海溟城的人都會被它吞噬,他們回不來了。” 說完他抬起一根蒼白的手指輕輕一彈,沉重的鐵鎖轟然落地。 “以為這種東西也能困住我,還是太天真。”風長離說罷漫步走出牢籠,牢門上封著的森嚴的伏魔印如一片脆弱的枯葉般倏然飄落。被他踏在腳下。 *** 十月初,蕭暥與魏瑄率軍北上,在滄州城與魏西陵會師。 郡府大堂正中懸掛著大幅的輿圖。 “以剛氐河為界,王庭北部的格爾沁草場已經(jīng)被阿迦羅奪取,南部滄州城一帶還在我們的掌控中。”蕭暥說到這里,不得不佩服魏西陵當初重建滄州城之決定的遠見。 如果沒有滄州城的阻擋和緩沖,不僅王庭將會完全被阿迦羅奪取,北狄鐵蹄還將毫無阻擋地長驅(qū)直入,寇掠涼州。 “如今之勢,西陵你有什么看法?” 魏西陵道:“固守滄州,尋找戰(zhàn)機。” 蕭暥明白了,以滄州為前沿陣地,再伺機出擊。進可攻,退可守,符合魏西陵一向穩(wěn)重的戰(zhàn)術(shù)。 “還請陛下坐鎮(zhèn)滄州,我和阿暥出城,合擊北狄。” 魏瑄立即道:“皇叔之安排雖妥,但朕卻不擅守城,還勞煩皇叔坐鎮(zhèn)滄州,朕與彥昭出城包抄北狄王庭。” 魏西陵道:“陛下豈可親自涉險。” “只要彥昭無恙,朕即無恙。” 蕭暥腦闊疼:怎么又爭起來了? 就在這時,大堂外響起一聲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神情緊張的小校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之中,咚的拜倒門外,“陛下,城外發(fā)現(xiàn)敵情!” 蕭暥一驚:阿迦羅來得那么快! 滄州城外二十里,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上騰起一道煙塵。 隨著“嗚嚕嚕嚕”的呼喝聲連綿不絕響起。滾滾鐵蹄從翻騰的煙塵中躍出,狂亂地叩擊著枯黃的大地,踏起碎草激濺。 *** 洛云山 入秋,棲云湖畔,煙雨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