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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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陵點頭:“不會讓你再去落草了。” “但是我留在這里,會累及你和江州百姓。” “我若連你都護不了,談何護江州百姓?”魏西陵斷然道,“陛下若前來巡視,我自當迎駕,但陛下若是興兵征討,我也不懼一戰。” “現今還未到這個地步。”謝映之道:“陛下目前只是巡視,未率軍前來,我們就還有轉圜之地。” 魏西陵凝眉:“先生已有計議?” *** 三日后,皇帝抵達江州,青霜率羽林隨行護衛。 魏西陵親自前往江陵渡口接駕。 天空下著細雨,獵獵江風中,魏瑄一襲黑色的冕袍遙立船頭。 見到魏瑄的一剎那,魏西陵驀然一怔。 在魏瑄的眼底,他看到了無盡幽魅的黑暗,仿佛潛藏了太多東西而顯得空寂而莫測,深邃又哀涼。 “臣參見陛下。” “皇叔免禮。”魏瑄淡聲道,“朕此番南巡,沿途所見土地肥沃,薺麥青青,商賈往來,絡繹不絕,江州之繁華富庶,你功不可沒。” 魏西陵道:“都是臣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魏瑄:“跨漠遠征準備得如何了?” 魏西陵:“十萬飛羽營輕騎,戰馬二十萬匹,鎧甲弩箭軍糧皆已經備妥,等到今秋即可北上出征。” 魏瑄點頭,感慨道:“此去黃沙百戰,家國萬里,臨陣思良將,更讓朕想念起一個人。” 魏西陵心中微微一跳,沉聲道:“陛下,阿暥已經不在了。” 魏瑄輕嘆了口氣:“是啊,不在了,也許是朕思念過度,總覺得他尚在人間。” 說罷他靜靜地看向魏西陵,目光中含義無限。 魏西陵對皇帝暗藏機術的目光不避不讓,道:“阿暥墜崖時,陛下親眼所見。” 這話字字如冰錐扎入皇帝心底,一時間絕望、痛苦、思念、懊悔、嫉怒,交織成復雜到難以言說的情緒。 魏瑄垂下睫毛,底下幽寂的眼神讓人悚然心驚。 沉默許久,他忽然展顏道:“聽聞皇叔新婚,朕還沒有恭喜皇叔。嬸娘可好?” 魏西陵道:“多謝陛下關心,他一切安好。” 魏瑄笑意森涼:“朕南巡若入住公侯府,不會打擾你們新婚燕爾了罷?” 魏西陵道:“他日前探訪親友未歸。不能拜見陛下,臣替夫人向陛下謝罪。” 魏瑄心中猛地一沉,但微笑道:“朕還沒祝你們鸞鳳和鳴、白頭偕老。來人。” 他話音剛落,曾賢便捧著一個鏤金錯彩的漆匣上前。 “朕南巡倉促,也沒有準備厚禮,僅以此贈予嬸娘。” “臣替內人謝陛下恩賜。”魏西陵接過漆匣,里面是一枚皎潔的玉璧。 只聽皇帝靜靜道:“縱風雨如晦,朕初心如故。” *** 次日皇帝一行抵達永安城,住進公侯府。 太夫人攜眾人參見皇帝。 “太奶奶免禮。”魏瑄趕緊上前攙扶,笑道:“大梁炎熱,就想來江南轉轉,匆忙決定,思慮不周,太奶奶不要見怪。” “陛下駕臨,老身高興都來不及。”太夫人笑道。 “太奶奶,你們還是叫我阿季罷。”魏瑄道,“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 太夫人感慨道:“阿季當年來江州時還是個孩子,恍惚間好像還在眼前,轉眼都已經是天子了。” 魏瑄不好意思道:“當年在江州還闖了不少禍。” “這不能怪你,是西陵沒護好你。”太夫人慈和道。 魏瑄搖頭,眼中波光輕漾:“我還挺想念那時候,白蘋洲的曲子,醉仙樓的酒。” “他還帶你去逛花樓?”嘉寧訝然,遂低聲嘟囔,“暥哥哥真是的,沒點兒正經。” “是我自己要跟去的。”魏瑄笑道。 “你跟著他不是冒險就是受傷。”嘉寧扁扁嘴道。 “能和他一起,就算冒險、受傷,回憶起來都是甜的。” “阿季……” 魏瑄勉強地笑了笑,“好久不見阿姐,今天我下廚做幾個拿手的菜肴罷。” 晚上家宴,魏瑄吩咐家仆把幾臺長案拼成一個方桌,擺了滿滿一桌的菜。 太夫人笑道:“這樣吃飯好,熱鬧。” 方澈也道:“還是阿季想得周到。” “不是我想的。”魏瑄寂寂道,“以前在襄州,彥昭就喜歡大家一起圍著吃飯,挨得近。” 太夫人輕嘆了聲:“阿季啊,阿暥如果知道你現在這樣思念,也會不放心的。” 魏瑄凄然地笑了笑:“太奶奶,不用擔心我,我只是那么多年的一些習慣改不了,就好像他還在一樣。” 嘉寧鼻子一酸,“阿季,他其實……” 太夫人輕敲了一下她的木箸,“嘉寧,好不容易阿季回來吃個團圓飯,就不要說傷心的事了。” 魚洗湍堆 “是啊,阿姐,吃菜。”方澈趕緊夾了一大筷魚rou。 嘉寧吸了吸鼻子。 菜肴偏甜,魚rou都細心地剔了刺。都是以前的習慣,改不了。 即使人不在了,習慣還是留了下來。 …… 之后的幾天,魏瑄不是巡訪江漢大營,兵械工場,就是去鄉間親事農桑,體察民情,每天都很晚回府。 入秋初寒,嘉寧捧著秋衣給魏瑄送去。 秋風中木門虛掩著,黃昏時分,魏瑄寂落落坐在窗前,手中捧著一副破碎的狐貍面具,那是當年他和魏西陵在燈下一點一點地拼起來的。 “阿季……” 察覺到她的到來,魏瑄抬頭笑了笑,笑意涼如落花。 “阿姐,我明天就回大梁了。” 嘉寧猝不及防,“這么快?” 她心中乍然空蕩蕩的,這一去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傳言都說魏瑄喜怒無常,陰鷙偏執。可這些天來,她看到的分明看到的是一個愛賢念舊的皇帝,一個重情重義的弟弟。莫非是眾人都對他誤解了,或者阿季有什么難言的隱衷? 她正想著,就聽魏瑄寂寂道:“阿姐,我想再去雁蕩湖邊看一看。” *** 秋意向晚,杜蘅堤上游人熙攘。 一輪初生的明月浮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中的荷花已開始凋零,一條條采蓮子的小舟穿梭在田田的荷葉間。 魏瑄舉目遠望,仿佛要把這湖光山色都收進眼底,烙在心間。 “賣蓮子咧,鮮嫩的蓮子~”清脆的叫喊聲在長堤上傳來。 “小哥,一包蓮子。”魏瑄喊住貨郎, 付了銀錢,那貨郎笑道:“公子去年春夕夜也在我這里買過松子糕。” “兩年了,你還記得?”嘉寧奇道。 “公子風儀出眾,見過就忘不了,我記得當時還有一位更俊秀的公子,買了好多松子糕,他還好嗎?” 魏瑄臉色一白,嘉寧趕緊道:“他出去行商了。” 那貨郎道:“今年的松子比去年的更飽滿,他該是喜歡的,公子給他帶一包罷。” 魏瑄眸色微動,正要付錢。就在這時,湖岸邊忽然傳來一片喧響聲。 幾人同時循聲望去, 秋日里天干物燥,長堤旁的幾間房子不知怎的起了火。 “走水啦!”“走水啦!” 頓時湖岸上驚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一時間人影紛亂。 看清起火街道的位置,那貨郎臉色驟變,扔下擔子直奔過去。 嘉寧趕上前,一把拉住他,“火燒那么旺,進去不要命了!” “小妹還在里面!”那貨郎頓足道。 “我去。”魏瑄當機立斷,把蓮子塞到嘉寧手里, “阿季,別胡來!” “火燒不到我,放心,阿姐。” “阿季!” 屋子里濃煙滾滾,但魏瑄的眼睛可在黑暗中視物,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被火焰包圍,正驚恐地哭泣著。 在她身側,熱浪滔天,一根燒斷的椽柱緩緩地傾斜下來。 魏瑄眼疾手快,飛身躍起,一把抱起那孩子,敏捷地縱身從窗口跳出了屋子。落地后,就地一滾,熄滅了身上的火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