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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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看臺上又是一片喝彩聲。 緊接著上場的是虞珩,張重,上官朗等。 等到了魏瑄,蕭暥禁不住站起來望去。 就見魏瑄一身玄色騎裝,策馬疾馳,搭弓射箭,姿勢頗為漂亮,只是那羽箭呼嘯而出,穿過柳枝后飛向了碧藍的天際,驚起幾只云雀撲棱棱飛出,隨之帶落幾片柳葉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 再看彩繩,紋絲不動地掛在枝頭。 看臺上一片遺憾的噓聲。 “哈哈哈哈哈。”北宮潯放聲大笑。 桓帝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魏西陵則意味深長地看向魏瑄。 蕭暥心想:孩子比賽太緊張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很快,第一輪比賽結束。 衛駿、北宮潯拔得頭籌,獲三根彩帶,上官朗、虞珩,緊隨其后,獲得兩根彩帶,張重趙齊等人各得一根,只有魏瑄一無所獲。 蕭暥:…… 中場休息時,蕭暥決定該給孩子臨時輔導一下。 他覺得罷,有可能是魏瑄失憶后,連怎么射箭都忘了。再這么下去,媳婦都要沒了嗷。 另一頭,北宮潯看不到魏瑄,便歪頭問旁邊的燕庭衛,“魏瑄那小子去哪里了?” “去湖邊的林子里了。” “哦,給我盯住他。”北宮潯不懷好意道。 北宮皓是他的族弟,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魏瑄給殺了,不找機會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難消心頭之恨。 *** 碧浪湖邊波光粼粼,柳蔭深處豎起一面臨時扎的靶子。 蕭暥握著魏瑄的手挽弓搭箭。 比起幾年前他第一次教魏瑄射箭的時候,如今魏瑄的個子已經快要趕上他了,蕭暥緊挨著他脊背,能感到他后背骨骼也長開了,肌rou健碩結實。唯一和當年相同的是,魏瑄依舊很緊張。緊張到耳根發熱。 “不要走神,注意力集中在箭鏃上。”蕭暥說罷,勾弦的手一松,羽箭疾飛而出,正中靶心。 接著,蕭暥又讓魏瑄自己射了幾箭,結果卻又是箭箭脫靶,飛到天上去了。 一開始蕭暥還為他糾正,但兩三次后,蕭暥就看出來了,他是故意射偏的。 魏瑄見騙不過蕭暥的眼睛,干脆放下了弓,坦白道:“我不想娶柳小姐,我不喜歡她。” 蕭暥不明白,柳筠姑娘溫婉美麗,魏瑄怎么就不喜歡?難道是因為柳尚書的原因? 但如果只是不想娶柳小姐,那么,只要不拿頭籌就行了。以魏瑄的箭術,控制在拿個兩三名,既不用娶柳姑娘,皇帝面前也有個交代。犯不著支支箭都射偏,這也敗得太難看了吧。 要知道,今天席上幾乎所有京城的世家女眷都來觀看了,魏瑄表現得那么差,以后都找不到老婆的。 蕭暥正要曉之以理,魏瑄卻仿佛看穿了他想說什么,干脆道:“我不想娶妻。” 蕭暥用心良苦:“阿季,我知道你是玄門弟子,但是謝先生說過,玄門也不是出家,是可以成婚的……” “可我喜歡你!”魏瑄忽然紅著臉道。 蕭暥的思維斷片了幾秒,不假思索道:“我是男子。” “我知道,但我還是喜歡你。”魏瑄鼓起勇氣道,“我從小就喜歡你,我不想娶別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蕭暥雋妙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孩子這是叛逆期到了嗎?故意說這些話來懟他? 蕭暥正色道:“我是你叔。” 魏瑄被噎了下。 那一瞬間,午后的陽光下,蕭暥幾乎覺得魏瑄墨澈的眼眸里有盈盈閃動的星河和淚光。 魏瑄低下頭,兩頰被陽光曬得泛紅,悶聲道: “我想透透氣,不參加比賽了。” 說罷轉頭就向叢林深處飛奔而去。 就在這時,第二通鼓聲響起。 “主公,比賽開始了。”云越小跑著過來催促, 蕭暥無奈,北宮潯和衛駿比分緊咬著,他答應過柳姑娘絕不會讓她嫁給北宮潯,沒想到北宮潯這廝箭術不賴,如果萬不得已,還得使點手段。 蕭暥向著魏瑄消失的方向看了幾秒,決定道:“走,回賽場。” *** 魏瑄跑出數里,才停下腳步。圍場的喧囂聲已經漸漸遠去,眼前只有樹林間斜斜的日影。 風吹長草,周圍一片蕭肅。 冷風中,他的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就在這時,他眼睛的余光瞥見林木間黯影一閃。 “什么人,出來!” 他話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黑,兜頭就被蒙住了一個布袋。 樹林里立即閃現出五條人影,都是精壯的漢子,把他包圍住了。 隨即他聽到一聲,“打!” 魏瑄被一腳踹翻在地,拳腳如雨點般砸落下來。 他此刻沒有秘術,連最基本的自衛能力也沒有。 他滿身塵土,咬緊齒關,以手護頭,彎腰盡量躲避。 …… 毆打持續了半炷香的工夫后,這幾個人見他被打地趴在地不再動彈,才揚長而去。 魏瑄用血rou模糊的手扯下身上的布袋,忍著渾身的劇痛掙扎著抬起灰蒙的視線,就看到了光影斑駁的林間,一雙黑色的鹿皮靴踏過荒草,向他走來,掌中鋒利的手戟在微微偏斜的陽光下正折射出森寒的殺機。 *** 第二輪比賽結束 衛駿奪得五根彩帶,拔下頭籌。北宮潯和上官朗各拿下三根,緊隨其后。 北宮潯惱火地摸著下巴,比賽就剩下最后一輪了,如果他不能在最后一輪勝過衛駿,那老爹北宮梁讓他把柳氏小姐娶回來的指標就達不到了。這就有點麻煩了。 他打算找衛駿‘切磋切磋’。 “第三場你得輸。”北宮潯找到衛駿傲慢道。 衛駿道:“賽場如戰場,我為何要讓你。” “來人!”北宮潯一聲喝道,幾名燕庭衛拔刀在側。 可他還來不及抖一把威風。忽然一隊執戟持刀的銳士開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包圍。 隨即分開兩列,就見蕭暥沉著臉走了進來。 初夏的光影斑斕的林間,他一身驕陽色的錦袍,映著寒如薄冰般的臉色,整個人如出鞘之劍般銳氣逼人,劈頭就問,“晉王去哪里了?” 北宮潯盯著那白玉般的臉容,頓時什么念頭都沒了,癡癡哎哎道:“什……什么?誰?” 蕭暥刀鋒般的目光刮過他,又道:“晉王何在?” 北宮潯這才反應過來,裝蒜道:“我不知道,嘿,剛才還看到他。怎么?這小子比賽輸了就跑了?” 北宮潯有恃無恐,無憑無據的,蕭暥不能把他怎么樣,他是幽州牧的世子,蕭暥還能把自己下監獄逼問不成? 他猜得沒錯,蕭暥確實不能把他下獄,但不代表他沒轍。 蕭暥走近幾步,距離近地幾乎鼻尖相抵。 也只有北宮潯的色膽包天,才能在這么近的距離內,居然生生扛住他逼人的目光而不后退的。 陽光下,蕭暥的長睫在眼下挑出兩彎清晰的弧影,眼梢天然勾起,撩得北宮潯心癢不已。 因為之前經歷了一翻尋找和查問,蕭暥的額角鼻尖閃著晶瑩的細汗,雪白細致的肌膚卻光潔得連毛孔都看不出來。 攝人心魄的美貌近在咫尺,讓北宮潯一時間都忘了呼吸,盯著那色澤柔潤的唇,到弧度精妙的下頜,再到玉白修長的脖頸,貪婪的目光簡直像要剝開他的衣領來瞧個夠。 可他沒機會剝開蕭暥的衣領,倒是被蕭暥拎住衣領,一把聳到了圍場中。 “我們來比一比。” 長得那么好看,動作卻那么粗魯。但北宮潯向來不跟美人計較,以至于他忽略了‘比一比’其中蘊含的殺機。 而他手下的燕庭衛得不到命令,也不敢妄動。更何況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沒人敢去觸蕭暥的霉頭。 云越不懷好意地將一支系著紅繩的柳條交到了北宮潯手中。 北宮潯不明所以。 接著就見蕭暥走到百步開外,冷冽的聲音遙遙傳來,“你最好把它舉起來。” 說罷,他彎弓搭箭。 北宮潯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大叫道: “蕭將軍,別開玩笑,有話好說。” 蕭暥瞇起眼睛瞄準,冰冷的箭鏃指著北宮潯,北宮潯趕緊把柳枝舉高了,使它盡量遠離自己的腦門。 “晉王何在?”蕭暥又問。 北宮潯大叫:“蕭將軍,你若射殺了我,我伯父一定會舉兵南下,你就等著兵戎相見罷!” 云越在一旁哼了聲,提醒道:“北宮世子,別做夢了,北宮達死了親兒子都不見得舉兵南下,何況是你這個侄子。” 他說罷篤定地看向坐席,只要魏西陵在大梁,縱使北宮達有百萬大軍,也不敢輕易舉兵南下。 北宮潯也看到了魏西陵,頓時像看到了救星:“君侯,你看他!” 魏西陵靜默地看著蕭暥,恍若未聞。 北宮潯又轉向看臺:“陛下,云中書,這大梁城里還有王法嗎?” 皇帝哪里敢管蕭暥的事,云淵也沒有出言相勸的意思。 而北宮潯只顧著求救,手一低,柳枝蕩到額頭。冰冷的箭鏃隨即指向他的額頭,驚得北宮潯趕緊又把柳枝舉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