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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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蘆園前前后后有平房十間,每一間平房里有一個大通鋪,可以住五六個孩子,此間總共收留了六十七名孤兒。 蘭臺之變已經過去了七年,這些孩子的年齡也從七八歲到十六七歲不等。 亂世里軍閥混戰,豪強傾軋,世族虛偽,卻是容緒這一屆商賈,承擔了這救孤大義。 蕭暥不由感慨:“先生仁厚。” 容緒謙道:“我不過一屆商賈,給不了他們清平盛世,僅以綿薄之力給他們一個姑且遮風擋雨的住所。也是為當年蘭臺之事略做彌補。” 想來當年如果不是王氏專權誤國,也不會有后來的蘭臺之變了。從這個角度說,容緒確實是想彌補王氏的過失。 容緒:“我膝下無子,這些孩子便視如己出,我北上幽燕之后,他們還要有勞彥昭照看。” 這回蕭暥一口答應下來。表示義不容辭的嗷! 容緒得了他的允諾,立即笑容可掬地彎腰對孩子們道,“叫阿爺。” 蕭暥猝不及防,啥? “等等……” 他連媳婦都沒有,怎么當爹? “而且兩個阿爺沒必要罷?” “子衿所言甚是。”容緒曖昧地看向他,“孩子們缺的是阿娘。” 蕭暥當場被雷到了。 他頓時想起了容緒的女裝愛好,還有一柜子的裙子……打住! “孩子們總要有個貼心的稱謂罷?”容緒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了些,意圖明顯地看向他。 “叫公父罷。”一旁的云越道。 在大雍,封君也稱為國公,譬如當年的賢國公魏修,德行兼修為眾人之楷模,其族輩后人皆尊稱其為公父。 云越道:“公子穩定雍襄,雖無封君之名,卻有封君之實。公子為眾孤之義父,稱公父也是合理。” 蕭暥聽得愣了愣,不愧是云淵大學士之子。云越為了不讓他給人當爹(娘?),可是煞費苦心。 公父這個稱謂落下來,蕭暥忽然覺得肩上壓上了沉甸甸的責任。 午后,草堂里茶水微沸,席上散落著明亮的光斑,孩子們齊行拜禮,畢恭畢敬地叫了聲“公父。” 蕭暥也沒有什么送給孩子們,想起車上還有一包蜜棗,便讓云越取來分給孩子們吃,就當見面禮了。 看著孩子們嬉鬧著爭搶不多的蜜棗,蕭暥窘迫地搓著爪子,他這個公父當得窮。容緒卻笑著對孩子們道:“今日我給你們找了棵遮風避雨的大樹。” 話音未落,蕭暥忽感到屋子里一道隱晦的目光暗暗向他投來。 他沙場征戰多年,這種直覺不會有錯。從進入草堂開始,他就感到有一道目光在他周身游移不去,讓他有種一舉一動都被觀察著的不自在之感。而在剛才的一刻,那道暗昧模糊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圖清晰起來,但他回看過去,又什么人都沒看到。 但他很快就不想了。既然他是孩子們的公父,他就要開始考慮孩子們將來的出路。 他問:“容緒先生對他們將來可有安排?” 容緒道:“年長的孩子可以到各處的鋪子里去幫工,將來也有一份生計。其他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出路。” “若有意愿,也可以從軍。”蕭暥道。 他想起了剛才那個汲水的少年,步伐輕快矯健,是個好苗子,還挺想教他騎射的。 “子衿是說小彘啊。”容緒道,“這孩子手腳挺勤快,就是膽子小,性格也靦腆了點。” 蕭暥心想,人不可貌相,要說性格內斂靦腆,魏瑄也是。但是到了沙場上,這孩子卻是殺伐凌厲。有時候越是內向靦腆的人,越是果斷冷靜。 但一想到魏瑄,蕭暥心里又放不下來了。 他不能去探望魏瑄,省得桓帝更記恨那孩子。魏瑄又拒絕了他精心準備的vip套房,住到了最角落里那間看得到梅花的監獄,還真是文藝青年?蹲個監獄還要蹲出調調來?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蕭暥發現,這孩子越長大了,自己就越摸不透他的想法,有點沮喪啊…… 不過好在有魏西陵和謝映之照顧他,寒獄又是陳英把守,皇帝手再長,也伸不進寒獄吧。 *** 日色偏斜,茶水已涼。 謝映之走后,魏瑄獨坐榻前,案頭一點青燈照著他蒼俊冷白的臉,更顯得眉目深黑如夜色。 “殿下是否愿意為心中所愛付出一切。生死榮辱,皆無怨無悔?” 此刻,他終于明白了謝映之這句話的用意。 …… 這時,牢門口再次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 隨即魏瑄感到一股穿堂的寒風從背后流過,回頭就看到一襲藍衣翩然拂過鐵檻,那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 魏瑄在玄門修習過,知道這是玄門弟子的服色。 “先生還有何交待?”他站起身相迎,心中卻疑竇暗起。 謝映之為人灑脫不喜束縛,出門輕車簡行蹤跡不定,不會帶玄門弟子。 而且謝映之今天來與他秘談,連皇叔都被支開了,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弟子? “先生見殿下心神不寧,讓我給殿下捎點安神香。”那玄門弟子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方烏木,在燭火上點燃。 魏瑄立即聞到一縷幽纏綿柔的冷香,心中警覺,指風劃過,燭火一閃而滅。 “你是何人,為何冒充玄門弟子?” “不瞞殿下,我是陛下宮中婢子,陛下憂心獄中簡餐素食,陰濕寒潮,讓婢子來給殿下送些吃食,添置點碳火。但又恐遇獄卒阻撓,不得已扮做玄門弟子。”賀紫湄柔聲一笑,放下提籃,打來,就在她的手探入食盒的剎那忽然手腕一旋,從袖中射出數道蛛絲。 換是以往魏瑄能輕松避開,但是此時,為了防止他途中逃跑,衛宛在他身上加了重重封印。 使得他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連拿起一盞茶水都頗費氣力,更何況是避開這鋒利的蛛絲。 猝不及防間,幾根蛛絲已經割破了他的衣衫,將他牢牢困在床榻和墻壁之間齟齬的空間里。 空中,幾縷割斷的烏發飄飄灑灑落下。 賀紫湄見他束手,巧笑著上前,撥開他額前的亂發,“告訴我,剛才謝先生都跟你密謀了些什么?” 魏瑄冷道:“謝先生跟我交談了情感。” 賀紫湄眉頭一皺,抬手一把扳起他的下頜, “你若想誆我,我自有辦法讓你開koujiao待!” 魏瑄被她掐住了下頜被迫仰起頭,呼吸艱難,一雙幽沉流轉的眼眸里似有盈盈水光,“你……放手,不然我怎么交待?” 賀紫湄沒想到,都沒機會讓她使出手段,這小子那么快就服軟了,著實有點遺憾。心道這些王孫公子果然沒用,主君怎么就看上了這小子? “謝映之跟你說了什么?”她撤了力,耐下性子又問。 魏瑄低咳了片刻,“先生說濮上桑中,風花雪月,巫山云雨皆是佳話。” 濮上是濮水之濱,乃古時戀人幽會之地。桑中則是描寫愛戀的古詞曲。 “你閉嘴!”賀紫湄貝齒一咬,剛要動手,卻驚見他面色蒼白長睫低垂,眼神落寂如凋零萎落的花,緩緩浸出些茫然惆悵,真像是受了情傷一般。 賀紫湄有些無語。 這么看來,衛宛把他的秘術壓制之后,他就成了個廢人? “你們在獄中談情說愛?”賀紫湄挑眉道,看來關于大雍皇室的一些坊間流言也不是空xue來風? 她以往聽說過大雍幾代皇帝都好男風。其中不乏明君,譬如高帝,景帝,所以魏瑄這是隔代遺傳? “高皇帝與聞太仆有舍命之情,景皇帝與國師有相惜之意。”魏瑄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似的。 “景帝的國師不是虛瑤子么?”賀紫湄驚道,“他和景皇帝有分桃之情?” “正是當年的玄首。”魏瑄一邊信口胡謅也顧不得玄門先祖的清譽了,怎么夸張怎么編,盡量吸引賀紫湄的注意力以拖延時間,一邊暗自計算,他記得不錯的話,寒獄的巡邏再過一刻鐘就要過來了。賀紫湄秘術不精,身手也不及陳英手下的銳士,要拿下她不難。 她潛伏在京目的不明,倒不如以身為餌,以除后患。 “聞遠和高帝,虛瑤子與景帝……”賀紫湄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歷來玄首即帝師,你還想當皇帝?” “啊?”魏瑄一愣。 賀紫湄柳眉一挑:“你和謝映之密謀,他扶你上帝位,你讓玄門重掌朝堂?” 魏瑄趕緊道:“皇兄尚在,哪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 “我們談的是另一個人。” “三個人?” 賀紫湄愕然,“三個人如何談情說愛?” 魏瑄幽幽道:“謝先生不介意分享。” 賀紫湄諷道:“你和謝映之可不像閨中密友。” 遠處隱隱傳來巡邏衛兵輕微的腳步聲。 來了! 魏瑄抬眸,微微失血的唇勾出一道輕不可見的弧度:“你和我皇兄也不像夫妻。” *** 瑤華宮 此刻郢青遙心憂如焚,皇帝晚上要來,紫湄卻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么事吧? 她知賀紫湄因為擷芳閣被魏瑄攪局而耿耿于懷,想要乘著魏瑄這回栽跟頭,讓他在牢里吃點苦頭。但寒獄是陳英管轄,戒備森嚴,想要報復談何容易。 眼看日色偏斜,皇帝就要動身來這里了,無奈之下,她走進賀紫湄的寢宮。 后殿有妝臺,拉開霰花紗幔,就見兩個沉香檀木箱,里面都是賀紫湄平時接駕的衣袍。 事已至此,只有冒充她接駕,先把這關過去。好在她們姐妹,模樣本來就有三分相似,加上易容修顏,騙過皇帝不成問題。 她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就在她取出衣裳時不留神將什么東西帶落了下來。 她彎腰拾起,那是一卷駝皮古軸。 由于年代久遠,駝皮被人反復翻看而浸透油脂變得薄軟。她小心翼翼翻開。 當她看清上面的字后,頓時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