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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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敞起身道:“襄州聯通南北,有數十個郡縣,征兵十萬并不多,且襄州緊鄰澠州、豫州,乃四戰之地,若無重兵把守,恐為諸侯覬覦。” 柳尚書耷著眼皮道:“蕭將軍的銳士營精銳也就十五萬人,中書臺一上來就要擴充襄州軍十萬人,這是要再建一個銳士營嗎?” 一聽到銳士營,桓帝的臉色就不好看了,他怏怏不悅地看向蕭暥,又覺得他即使坐在那里也像一把出鞘的劍。 聞正道:“此番所征之兵,將調配到襄州各郡縣的郡司馬手中,充作郡兵,并非由中書臺掌握。” 然后他冷冷掠了蕭暥一眼,正色道:“與將軍府更無瓜葛。” 這回全殿上下,都感受到了他義正言辭間nongnong的不屑與某人為伍之意。 蕭暥倒是無所謂,只是他坐得腿麻了。 大雍有點類似于漢代那會兒,上朝官員們都是正坐的,正坐其實相當于是跪坐。蕭暥雖然有劍履上殿的特權,但還沒給自己整出個椅子來,照樣得跪坐著,時間久了腿都麻。 這對病號實在太不友好了。 但是另一邊,關于征兵十萬的討論還在繼續,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蕭暥倒是顯得無所事事,謝映之這一手把他摘得干干凈凈。他成了個旁觀者。 但聽著聽著,他這旁觀者也漸漸地聽出點滋味了。 這次征兵十萬,涉及到兵曹、尉曹等署的諸多要職,在尚書臺眾人的眼里,中書臺要通過征兵之事把勢力伸展到兵部。而且募兵訓練,之后派遣到襄州各郡府,這就要和各處的郡守司馬打交道,可以看做中書臺將勢力范圍向各州郡延伸,尚書臺是不能坐視的。 不但如此,這次朝堂論政,也是中書臺成立后和尚書臺第一次交鋒,盛京系的眾人絕不甘心首戰就落了下風。 第一次朝會落敗,會重挫士氣,使得己方陣營人心動搖,官員們見風使舵,倒向中書臺。 所以楊太宰他們今天是卯足了勁,火力全開,爭的不僅是利益,還是一個聲勢。戰斗力極其高昂。 當然聞正宋敞他們戰斗力也不低,于是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不知不覺間,就爭論了小半個時辰。雙方都是越戰越勇。這就苦了他這病號了。 蕭暥實在腰酸腿疼坐不住了,抵著唇咳了聲。 雙方這才想起他來,齊齊看向他。 坐在對面的云淵立即暗示他,不要摻和,朝堂不是他的戰場。 而另一邊柳尚書等人心中暗喜,蕭暥終于沉不住氣了。 只要蕭暥支持征兵,那么這十萬兵,到底是中書臺想征,還是他蕭暥想借朝廷之手擴充軍力,就要議一議了。 蕭暥揉著他的老腰:“諸位,既然尚書臺的諸公對征兵之事還有爭議,那就先擱置罷,下次朝會再議。” 這話一出,云淵都搞不懂他打什么主意了。備戰只有一年,征兵迫在眉睫,蕭暥這個時候提議擱置是什么意思?他不說話就可以了,怎么還幫起楊太宰等人了? 楊覆柳徽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徹底懵逼了,不知道蕭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聞正神色凜然:“國事怎能拖延?” 蕭暥:腿麻腰酸,真坐不住了啊。 眾人這會兒也都看出來了,今年開春晚,殿外的冰雪還未融化,蕭暥身體畏寒,時不時咳嗽,一副柔弱、楚楚可憐,想休息了,但是你們在商議大事,又不好打斷的樣子…… 讓一個病號坐那么久,實在強人所難了。 云淵嘆了口氣,朝聞正輕搖了搖頭。 柳尚書雖然心中狐疑,但是畢竟征兵之事被擱置,也算是他們贏了一局。 “陛下,既然蕭將軍這么說,征兵之事,今后再議論。” 桓帝道:“準了。” 云淵道:“既然陛下已準,諸位,那么我們先說下一個議題,修筑暮蒼山關城。” 蕭暥心中狂點頭,說完趕緊下課啊! 第343章 孤臣 最后一項議題是征發勞工修建暮蒼山關城。 暮蒼山舊關城城墻低矮,城樓拘狹,且年久失修,城墻也只有山嶺隘口間的一小段,而當時大梁也并非國都,只是一座普通的郡城,所以和這簡陋的關城倒也是匹配。 謝映之在親自考察了暮蒼山的地貌后,認為此處山勢雄峻,澗谷險要,而原關城并沒有充分利用此間的地利優勢,所以他計劃在原暮蒼山關城東北再造一座宏偉的關城,以扼守險要,成為大梁之咽喉鎖鑰,打造一個固若金湯的軍鎮要塞。且要在北伐之前完工。 暮蒼山脈綿延數十里,山巒起伏峭壁陡立,工程浩大,工期緊迫,初步預算需要征發兩千民夫勞力。 楊太宰一聽,心里立刻就打起了算計。 歷來修建工程,能撈的油水就不少,尤其像暮蒼山關城這樣的大工程,擱哪兒都是個肥差,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從國府調銀,還可以此為名向雍襄的黎庶士紳工商收取銀錢。 這暮蒼山關城一旦落成,不就是保護他們這些黎庶商賈的么?征收點工程費還不應該?當然,收上來的錢,頂多一半用于建城,另一半自肥。 他拈須心想,中書臺這幫子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嘛,才剛開始任事,就想著撈油水中飽私囊。 但這么大塊肥rou,怎么能落到他們口中? 于是他故作姿態道:“暮蒼山工程浩大,如今亂世,生民疲敝,征招兩千民夫,太傷民力。” 宋敞立即道:“征兵十萬,諸位覺得太多而擱置,那么現在建造關城,征召兩千民夫,諸位還覺得太多?” 宋敞本是云淵的學生,他這話明顯帶著些書生意氣。 今次朝上,中書臺提出了三個議案,除了之前尚書臺被迫應允的春耕事宜外。征兵十萬被擱置,現在連征發兩千勞工,尚書臺這些人還要從中作梗。 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是在針對中書臺和云先生。 因為一旦暮蒼山關城建成,那是千秋之功,尚書臺這些人高官厚祿、尸位素餐,自己不任事,卻還要干涉別人任事! 楊太宰皮笑rou不笑道:“宋司丞此言差矣,征兵十萬之事,又不是我等擱置的,不能算到我等的賬上。” 言外之意,這提議是蕭暥擱置的,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宋敞神色郁結地看向蕭暥。 大殿空曠,加之蕭暥人氣太差,其他的臣僚都有意無意地離他遠一點,如避虎狼。顯得他更加落落寡合。 清冷的大殿上,他煢煢孤立,形削影單,面容雪白蒼俊,若不勝春寒料峭,勉強扶病,懨懨地不禁坐久。這和傳說中那個飛揚跋扈威權逼人的亂臣賊子實在相去甚遠。 而且今天上朝,蕭暥給足了云淵和中書臺的面子,幾乎退到沒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副腰酸腿痛,都坐不住了,卻還要打起精神勉強營業的樣子,哪里像個威壓朝野的權臣,倒是楚楚可憐。 其實剛才就征兵之事,就算蕭暥不發話擱置,他們也爭論不出個結果來的,這件事倒不能都怪他…… 直到聞正看了宋敞一眼,他才從蕭暥身上收回目光,居然走了神。 聞正道:“暮蒼山關城一旦建成,可西據險要,南鎮關中,成大梁之門戶,使都城再無蘭臺之變,胡馬入侵之患,乃千秋之功。豈能因一時勞力不足而擱置。” 柳尚書端著姿態,慢條斯理道:“聞部丞是沒懂楊太宰的意思,我等并非反對建造關城,而是工程浩大,不能cao切,宜徐徐圖之,欲速則不達……” 一聽柳徽拖著調子開始拿腔拿調地說話,蕭暥就想給他開個1.5倍速的快進! 唐隸也道:“柳尚書所言甚是,中書臺的諸位初入仕途,急于建立功業,但也不能太cao切,不顧國力羸弱民生凋敝,貪功冒進,成全個人之功。” 聞正神色勃然:“這豈是個人功業?若無暮蒼山關城扼西北要塞,關中一馬平川,若遇襲擊,大梁將無險可守!” “大梁西北不是還有盛京阻擋著嗎?”唐隸冷笑道,“怎么叫做無險可守?” 聞正針鋒相對道:“那我倒要問問,兩年前,北宮達派大將左襲進攻高唐、博昌、曲河三城,兵鋒幾欲直下大梁,那個時候,盛京的兵馬在做什么?” 蕭暥心中冷冷的想,那會兒王戎正打算趁秦羽和北宮達酣戰之際,率軍偷襲大梁城,坐享漁人之利。 盛京離大梁僅有六百余里地,乃是肘腋之患!而暮蒼山關城一旦建成,王氏若要兵發大梁,必先破關。 此關建成,就能在北伐期間拱衛大梁,以免王氏乘機偷襲都城。 “聞部丞!盛京王將軍乃是圣上至親,忠誠可鑒,你這話什么意思!” 唐隸高聲斥道, “好了,圣上在此,都別爭執了。”柳徽端著一副老臣謀國之態道:“依老夫看,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春耕事宜,稼穡乃國之根本,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所以老臣建議,待春耕農忙之后,再征發勞力筑城不遲。” 他這話說得無懈可擊,立即引得朝中一片贊同之聲。 聞正面色寒俊,硬聲道:“春耕農忙完,已是五月中旬,再過一個多月便是七月酷暑,到時夏日炎炎,如何筑城?” 蕭暥在一邊觀察聞正,這孩子太實誠了,一臉正氣的只顧辦事,完全不知道對手腦子里的彎彎繞繞。 柳徽他們為何要拖到五月以后? 因為五月以后,仙弈閣之事中負傷在家休養的盛京系官員就要陸陸續續回來上班,柳徽他們就不缺人手了。修筑關城有油水撈,他們不排斥修筑關城,只是不想讓這塊肥rou被中書臺搶去。 但若是讓盛京系這幫子人來負責工程,肯定偷工減料、中飽私囊,再搞出個豆腐渣工程敷衍了事,工期更是猴年馬月了。 他目光默默掠過殿上眾人,看來他不說話,他們真把他當吉祥物了。 楊覆言之鑿鑿:“目前百姓疲憊,府庫空乏,更兼春耕在即,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廖原也嘆氣道:“稼穡乃國之根本,鑄城乃千秋之利,兩者皆為緊要,但若分輕重緩急,宜先保障春耕,再修關城。” 廖原不屬于任何派系,他的意見基本可以代表朝中大多數官員的想法。朝堂上的風向已慢慢往盛京系的一邊偏移。 眾臣紛紛道:“還是先春耕,再鑄城,兩不耽誤,更為穩妥。” “鑄城利在千秋,但不急于一時啊,如果七月酷暑,那么就干脆等到秋風起時,再鑄城也不遲。” 換是以往,蕭暥能等,但明年就要和北宮達決戰,決戰之前,暮蒼山關城必須完工,等不起。 眼看再這樣爭論下去,暮蒼山關城又要擱置了,蕭暥按著酸痛的老腰,道:“我倒是有個辦法,暮蒼山關城可立即開工,耽誤不了春耕。” 聞正目光立即銳利地射過去,之前蕭暥發言,就把征兵大事給擱下了。此人又有什么餿主意? 云淵也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蕭暥看向江潯,朗聲道:“江府尹,你京兆尹的大牢里還關著多少人?” 江潯道:“年前事變,共抓獲六百三十七人。” 他這話一說,楊太宰柳尚書等人的臉色頓時都不好看了,這是年前奪城之變被關押的人犯,里面不乏有他們的私兵門客。為了避嫌,他們頓時都閉口不言了。 蕭暥又道:“京兆府我去過,沒那么多牢舍罷?” 江潯道:“確實牢房不足,我另建了一批棚屋,四周以柵欄相圍,但這非長久之計。” “那監舍的問題我就替你解決了。”蕭暥偏了偏頭,遙遙沖他道。 眾人恍然,原來他是打的這個主意!讓刑徒們去修城! “這倒是個辦法!”宋敞脫口道,“這些犯人中不乏高大強壯、好勇斗武者,正好以為役使,修筑關城,就不用征調民力了!” 云淵也點頭道:“古來倒也確實有讓人犯罰征勞役之先例。” 眾臣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