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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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中原百萬衣冠南渡,江州成了他們最后的避難之處,只有渡江征服江州,就沒有真正征服九州。 他在江陵渡口集結大軍,任用俘虜來的中原將領給他們訓練水師。日夜cao練。號稱百萬之眾。 但是結果赫連因陳兵長江沿岸長達五年,前后共集結了二十萬草原鐵蹄,三十萬降兵,大大小小打了數十戰,損兵折將,屢戰屢敗,無一勝績。他望著滔滔江水慨然心嘆,魏西陵無愧于戰神之名,即使帝國崩塌,他依舊是東南之屏障,赫連因的五十萬大軍,竟然無法戰勝魏西陵麾下的十幾萬軍隊,長江幾乎成為他不可逾越的天塹鴻溝,彪悍的草原狼群竟止步于大江之前。 赫連因不甘心踏平九州,飲馬長江的宏圖就到此為止,于是他出重金,廣招賢才。果然就得到了一位神秘高人的指點。 那人毫不留情的指出:想要在正面戰場上打敗魏西陵是不可能的。雖然赫連單于是統一草原和中原的大單于,但是在戰場上,你連當他的副將都不夠格。想要取得江州,只有迂回取之。 次年,赫連因表面陳兵長江不動,暗中忽然調轉兵鋒,集結大軍偷襲入蜀。 程牧率領余下的一萬名駐扎蜀中的銳士拼死一戰。 當年蕭暥將他們留在這里駐守蜀中,防的就是青帝城渡口。 但是,近四十年過去,程牧老了,軍中銳士皆白發。 當年中原可戰的軍隊已經盡數覆滅,他們在受到突襲,外無支援,內無糧草的絕境里,用盡了最后一支箭矢。 四月,赫連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青帝城。 不知道赫連因出于什么心態,將前敵指揮所設在了江邊的草廬里。 歲月荏苒,三十多年前云越種下的海棠已經開出一片爛漫。 落英繽紛,又是春深時節,已是物是人非。 江邊依舊是那片青青梅林,江濤拍岸,赫連因下令將兵敗后被俘卻死不屈服的程牧以及他屬下最后的兩百名銳士押到江邊草廬前,欲逼他們投降。 程牧遙望草廬,白發蒼蒼的老將眼中忽含濁淚,他單膝落地,行了軍中大禮:“程牧及麾下一萬銳士,未能守住蜀中,愧對主公!” 然后他起身看向一旁虎視眈眈的赫連因:“能死在此處,程牧已死得其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州尚在,你們的戰神尚在,你覺得我攻不下江州。”赫連因陰森森道,“這么辛苦把你們抓住,我不會讓你們死,我要讓你們親眼看看。” “傳令,將程牧及麾下最后的數百銳士被我擒住的消息放出去。就說我日夜折磨鞭撻他們。” “混賬!你要做什么?”程牧目齜欲裂。 赫連因慢條斯理道:“我們來賭一賭,魏將軍會不會發兵來救你們?” 他話音未落,程牧忽然拼盡全力掙開押住他的蠻人士兵撞向近旁的一株老槐。只是他年事已高,手臂又被縛著使不上力,還未來得及撞上樹干,已經被兩名蠻人士兵踹翻按倒在地,滿面泥塵。 赫連因用馬鞭抬起他的頭,“老將軍,別白費勁了,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說你沒死,你活著親眼看著,不是更好么?” 他話音未落,梅林間忽起了一陣陰寒的風,烏云飄過,遮蔽了四月的艷陽天。 林中,一道低沉陰郁的聲音傳來,“青帝城要塞,魏將軍必然會來奪回。而且,那草廬對他意義非比尋常,他有可能會親自來。” “先生來了。”赫連因立即正色道,然后又面有憂色,“先生,陸上作戰,我怕也贏不了他。” 那黑袍人點頭:“大單于所說及是,魏將軍不僅善于水戰,更擅長輕騎作戰,我們依舊沒有多少勝算,所以,我特意為魏將軍準備了一份厚禮。” 說話間,風中隱隱飄來一股怪異的腐朽味,夾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赫連因赫然看去,就見蔥郁的梅樹林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地站著黑壓壓的一支軍隊,這些人穿著清一色的玄甲,臉色死灰,面目獰厲,狀如惡鬼。 “這些都是中原的降兵,我給他們種下了蠱毒,從此他們會喪失理智,嗜血瘋狂般撕咬敵軍,且不知傷痛,不懼死亡。”說到這里,他陰惻惻地一笑,“我特意讓他們穿上了銳士營的鎧甲……” 程牧頓時寒透骨髓,這招太歹毒了! 那黑袍人慨嘆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哪怕他是戰神。” 永安城。 自從中原陷落后,又過了五年。這五年里,半壁山河已成焦土,江南聚集著惶惶不安的南渡的士族和百姓。 魏西陵一面要安頓中原的流民,一面要整軍迎戰,堅守長江防線,支撐起著起這破碎的半壁江山。 戰報送到永安城,青帝城已失陷,蠻人順江而下,長江防線危險。 魏沖,魏遙等后輩將領群情憤然,“叔父,我愿帶兵前往!”“我去!必能奪回青帝城。” 魏曦道:“魏沖,魏遙都太年輕,缺乏作戰經驗,西陵哥,還是我去。” 魏西陵靜靜道:“元熙,你善于守城,你在,江陵防線必固。此戰,我親自去。” 礙于長江防線,胡馬不能渡江,但是越過長江,中原已經全線淪陷,北上作戰就是孤軍深入重重包圍之中,有去無回。 只有他親自去,還有勝算。其他人去,就是送死。 蜀中不收回,對江州是巨大的隱患,而且他不會容忍赫連因長期盤踞江邊草廬。 程牧是那人的舊部,他也絕不會見死不救。 他看向魏曦:“我走之后,江州的一切布防照舊。” 魏曦重重點頭,“遵令。” “魏沖,魏遙,戰術陣法勤加演練。” “是。” 最后他看向已然滿頭白發的劉武,“劉武,這次無需再跟我出戰。” “主公,這不行!我跟著你打了一輩子仗!”劉武急了,直著嗓門道。 全江州只有劉武一個人敢當面頂撞他。 魏西陵不容置喙:“執行軍令。” 大軍出發的那天,暮春細雨霏霏。 魏西陵站于江陵渡口,凝目望著浩蕩東流的江水。 茫茫雨色中,將軍鬢染寒霜。 此去萬里,再無歸期。 他默然抬手取出了蕭暥最后留給他的那封信,多年來他一直貼身收藏。 紙上只有一行字,三十多年過去,字跡已經黯淡不清。 江風浩蕩中,盡染滄桑的手微微松開,脆弱的信紙便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頃刻間沒入了濤濤的江流中,浮沉遠去。 他決然上馬道:“傳令三軍,啟程。” …… 畫面戛然而止,蕭暥心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股熟悉的甜腥味涌上喉頭。凜冽的寒風中,他清寒的身形緊跟著晃了晃,被魏西陵一把扶住。 第313章 家國 一瞬間蕭暥全都記起來了。 后元六年,中原遍布焦土滿目瘡痍,魏西陵渡江北上,孤軍深入赤地千里,在四面圍敵,虎狼環伺中,一舉收復原鹿、武章、弋陽等數十城,直抵巴蜀,使得五十萬在胡人鐵蹄下受盡摧折歷經磨難的中原百姓得以保全,而他自己卻再沒有回到江州故里。 將軍百戰死。 魏西陵終不負家國,不負社稷,不負一生戎馬。唯獨痛得他錐心刻骨。 隆冬寒冷的空氣如烈酒入喉灼燒肺腑,蕭暥唇間涌起一股甜腥味,輕顫的手一把抓住魏西陵的衣襟,“西陵,不要離開江州。” 不要像他當年那樣,一去不返。 “要打的仗,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打完,無論是北宮達,還是赫連因。”迅速失色的薄唇咬緊成刀刻般的一道線,溫熱柔滑的血仍從嘴角不斷溢出。 他不忍看那人將來歲月老去,鬢染秋霜時,還要去國離鄉,披甲上陣,還有打不完的仗,赴不完的險惡征途。 “所有要打的仗,趁我還在的時候,都打完……” 溫熱的血滴落到魏西陵手背上,蕭暥靠在他胸前,身子卻無力地直往下滑。 魏西陵一把將他擁入懷中,“阿暥,不允許你不在。” 入夜,江陵郡府。 藥爐微沸聲中,蕭暥徐徐醒來,口中滿是草藥清苦的味道。 這已經是今冬第二次發病了,冬天果然是他最難熬的季節。好在不是在家里,否則太奶奶又要擔心了。 魏西陵坐在榻邊,劍眉緊蹙,見他醒來似乎才略微松了口氣。 “阿暥,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魏西陵輕道。他并沒有問蕭暥想到了什么,怕又引起他記起往事。 謝映之說不能讓他記起以前的事情,以免發病。 所以,魏西陵吩咐府中上下,不許再跟蕭暥提及以往的事情。可是任他怎么嚴防死守,卻不料巡視江漢大營時,不知道蕭暥又想起了什么。 蕭暥心道,他不是想到以前的事,而是想到了以后的事…… 三十多年后,魏西陵孤軍北上,折劍中原,從此一去不返。 想到這里他心中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冰涼的手緊緊握住了魏西陵的手。 他的手溫熱,骨骼勻稱,手指修長有力,皮膚光潔未染滄桑。 蕭暥反復摩挲著,如同地不斷確認一般,接著又抬手撫過他的鬢角。 燭火縈照下,青絲流墨,不見霜雪。 他才二十多歲,軒然清舉,風華正盛。 一時間,眼前的青年將軍和記憶里鬢染秋霜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灼痛了蕭暥的眼睛。 指間拂過他眼底眉梢料峭清寒,沿著他臉頰雕琢般的線條寸寸撫摸下去…… 蕭暥仿佛想用力攥緊什么,想要狠狠地糅進血rou里,但最終還是無力地松開了手。 “怎么了?”魏西陵見他容色有異,舉止也比較奇怪。 蕭暥當然不能說:我看過書上說,三十多年后,西陵你孤軍北上,最終折劍于中原,再也沒有回江州故土。 他暗暗咬牙,必須盡早解決赫連因,不可耽擱。甚至在對付北宮達的同時,就要著手對付赫連因,不能讓他有機會做大。 “西陵,你還記得此番潛龍局上的北狄奴隸嗎。” 魏西陵當然記得。 當時寶船的底艙里有數十名北狄奴隸。看來是蒼冥族人用秘術將他們控制了,作為船上的槳工。 蕭暥道:“此次西征,我們雖剿滅了漠南的北狄王庭,但我們撤軍太快,留下了大量潰散的北狄部眾,恐怕被蒼冥族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