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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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魏瑄艱難地出聲。 頃刻間,水流忽然急旋翻騰起來,大片的水草間彌漫起團團黑霧,其中似乎還裹挾著鐵杵硬木石塊等重物,帶著沖天的煞氣,卷起千尺狂瀾向水面涌去。 “我把他們都拉下來陪你啊?!?/br> “你敢!” 他話音未落,洶涌的巨浪已經裹挾著硬木鐵石,朝著樓船的底部狠狠地撞去。 魏瑄心中頓時一緊,這東西是想要把船底鑿空撞翻! *** 瞬息間,江面上洪波涌起,以寶船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君候,不能再靠近了,會被卷進去的!”田讓緊張道。 魏西陵劍眉緊蹙,“所有艦船,以鐵索相連?!?/br> 隨即,余下十艘戰船立即以鐵索連結上前面的戰艦,相互勾連,在江面上撒開了一張巨網,與水底的東西展開了一場持續的角力。 船艙里,隨著船身的劇烈晃動,賓客們驚慌失措滾做一團,有幾個倒霉的人在廊柱上撞得頭破血流。北狄人以往一輩子都沒有坐過這么顛的舟楫,都東倒西歪,劉武青著臉狂吐不已。一時間船艙里陷入一片混亂。 “不要慌!”蕭暥找到了一圈繩索,傳給眾人。 用繩索把自己栓在廊柱等固定之物上,這就像是安全帶,否則那么顛簸的船艙光擠壓踩踏都能死傷一片。搞不好還要直接滑出船舷落水。 其實此刻他也腦闊疼,戰場上兩軍交鋒兵來將擋,不過酣暢淋漓打一場硬仗,比應對這些妖魔鬼怪要容易多了,現在,連敵人在哪里都看不到。 安頓了眾人,蕭暥看向謝映之,“先生,水底忽起了風浪,我到處找不到阿季,怕他被卷下去了?!?/br> 雖然武帝那么牛氣的人,應該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謝映之正挽起衣袖點燃案頭的香,從容道,“此間靠近刀劍峽,古往今來無數船只沉沒于此,江底乃積尸之地,煞氣甚重?,F在又過子時,陰郁之氣揮散,故而興起風浪?!?/br> 蕭暥明白了,但現在離開天亮至少還有一兩個時辰,橫江鐵索能不能支撐那么久? 謝映之給琴案上的古琴接上了弦,抬頭問道,“主公會撫琴?” 蕭暥:…… 他還有這興致? 船上的榭臺早就是笙歌散盡,一片殘紅零落,狂風席卷起巨浪,拍打在船舷上,燭火熄了大半,只有幾盞連枝銅燈還若隱若現地燃燒著。 顛簸的船艙里,劉武抱著柱子連五臟六腑都快吐出來了,忽然聽到耳邊絲竹之聲響起,寧靜悠遠,如春風化雨,綿綿不絕。 劉武抹了把嘴抬起頭。 只就見狂瀾暴雨間,他們一坐一立,一曲琴簫相和。 劉武懵了,你們兩也太風雅了吧?都這會兒了,還有這個興致? *** 清揚悠遠的曲聲在江面上飄散,如同山間清嵐安撫了洶涌的怒濤,波浪居然逐漸地平復下去。 月光照著浩蕩的江面,一道暗影從水底掠起,像游魚般滑過水面,又倏然間消失于片片浮動的水草間。 “是謝映之!” 那鬽惡狠狠道,“真是小看他了,沒想到他受了傷,流了那么多血,竟然還能施展化音之術?!?/br> 然后它怒其不爭地看向已經沒有聲息的魏瑄,“都是你小子太沒用了!” 水草交織成羅網,絞緊了魏瑄白皙的脖頸,他垂著頭,長發如墨般散開,遮住了俊秀的臉容,只露出蒼白的下頜,水波浮動間,顯得清寒尖削。 看來是已經死了。 它嗤道,“果然只是生了副好皮相,連刺一劍都軟地跟個姑娘似的?!?/br> 然后它又仰頭看向頭頂的水面朦朧的月影。 “謝玄首再神通廣大也無濟于事,刀劍峽古往今來埋葬了多少亡魂,他能安撫多少,我就能再招來多少??此矒岬每?,還是我招地快,他受了傷,我倒要看他能撐多久。” 說完,一股黑氣夾帶著強勁的水流,掀起巨浪翻滾,撞向水面的寶船。 寶船劇烈地震蕩了一下。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水草如蛇群一般順著船舷迅速爬如了船艙里,陰郁腐朽的水腥氣立即在艙內蔓延開來。 “這……這些是什么東西?”賓客們抱著柱子,看著滿地蔓延的水草頭皮發麻,其中還夾在著幾縷蠕動的發絲。 海安伯的繩子沒有束緊,腳腕上被水草纏住,整個人被拖得翻倒在地,沿著地面被疾拽了出去。 “救……救命!”他嚇得面無人色。 蕭暥一邊撫琴,一邊隨手一彈,長劍疾射而去,當即斬斷濕滑的水草。海安伯驚魂未定地跌坐地上。 謝映之淡淡道,“主公,專心?!?/br> 燭光盈照下,他容色如薄冰近乎透明,雪白的衣衫上,血色更為觸目驚心。 蕭暥回過神來,趕緊撫琴跟上他的節律。 簫聲忽然變得清悅起來。宛如仲夏吹過田野間的風,帶著兩三點暮雨,灑落山前,池塘里蛙叫一片,院籬前有人聲笑語…… 那是歸鄉的路,安撫著流落他鄉的游魂。 曲調聲中,船艙里的水草漸漸萎蔫下去,退回水中。 艙外洪浪翻涌,拍打著船舷。江水像沸騰一般,涌起無數的漩渦。 江面上數十根鐵索緊緊地扣住船舷,三方持久的角力。 如果能夠這樣支撐到清早,蕭暥心想道。 可就在這時,在席卷著鐵木石塊的巨浪持續撞擊拍打下,寶船的側舷處似乎終于禁不住咔地裂開了一道縫。 冰涼的江水汩汩滲進了船艙。 水底, 那鬽得意地笑了,“寶船漏水,這回謝先生也沒辦法了。我就再送他們一程罷!” 話音未落,周圍的江水如龍蛇翻騰,最終凝成一股滔天的巨浪升騰而起,向江面狠狠地撞去。 幾乎是同時,一道銳利的白光在幽暗的水底乍然一亮,竟將那巨浪一劈為二。 那鬽收住力,愕然看去,“小子,你居然還沒死?!” 魏瑄神色冷峻地站在水中,手中的帝王劍燃燒著烈烈玄火,江水以他為中心,波分浪裂,被劈開為兩面峭壁般的水墻。 這鬽愕然,“小子,你什么來路?” 王劍至剛,玄火至烈,滌盡一切陰晦。 它知道魏瑄修為不淺,深為忌憚道:“你要用玄火來燒去此間的水草,你打算把上面的寶船一起燒毀嗎?” 魏瑄單手持劍指向他,“對付你,不需要玄火?!?/br> 他說罷,兩邊的水墻驟然坍塌,浪濤在水中凝起了一頭猙獰的巨獸。 鬽猛然明白過來,原來那小子剛才不聲不響,不僅把他馭水的招數全學會了,而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頃刻之間,那巨獸帶著山崩海裂之勢呼嘯而來,將水底的水藻、發絲、黑氣滌蕩一空,萬般歸于寂滅。 水面上,天清云淡,一輪明月照著寒江。 寶船靜靜地停在江中。魏瑄身手利落地上了船。 寶船靜悄悄的,不聞人聲,只有潺潺如流水的曲調從榭臺傳來。 大戰之后,風浪初定,江上花月,歌深人靜。 魏瑄穿過游廊循聲走去,紅燭羅帳后,朦朧間映出一道似真似幻的清影。 明燈下流墨般的長發掩著如玉容色,那人靜坐在案前撫琴,還穿著那件浮華的孔雀袍服。 戰場歸來,魏瑄還未洗去滿身肅殺之氣,忽然就闖入了一片如鏡花水月般的美景良辰里。 他一瞬間有些恍惚,“彥昭,你這是……?” 蕭暥站起身來,袍服上栩栩如生的孔雀倏然展開華麗的尾羽,翠玉金絲間流光溢彩,映著傾世的容顏。 他挽起唇角,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迷霧,“我是此間彩勝,當然要做彩勝該做的事?!?/br> 彩勝?……魏瑄驟然想起來,他如今是眾人角逐的局中彩勝。 燭火下,他眼梢的小痣仿佛落在心頭的一點朱砂。 “聽琴、下棋、陪酒、閑聊,你想要什么?”蕭暥漫不經心道。 魏瑄凝目注視著他,仿佛被那顆小痣灼到了,目光變得幽深莫測。 一個沉寂多年的念想,在萬籟俱寂的夜里,仿佛一場細雨后破土而出的春芽。 他啞聲道,“那年在你書房,你說過要教我的事。可還記得?” 蕭暥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但我也說過,要實戰才能學會。” “我已經歷戰火。”魏瑄的聲音幽沉而有韻味,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了。 手中的帝王劍匡然落地,秀勁有力的手一把攬過那輕盈的腰身。 久別重逢,仿佛是熬過了一個漫長荒寂的嚴冬后,終于等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江中浪潮起伏,水波蕩漾間,紗幔后兩道人影交疊翻滾,四角宮燈不停地晃動。 纏綿入深處時,蕭暥眼梢一撩:“這些我沒教過你,誰教的?” 魏瑄:“我無師自通?!?/br> “太生澀。”蕭暥毫不留情地評價,“還得我來教你。” 夜里風浪乍起,船身隨之顛簸晃動,推動那場合歡到達了巔峰,水光瀲滟在紅燭羅帳間浮動。 “你們蒼冥族制造幻境,一直都是這個風格嗎?” 情意纏綿處,魏瑄忽然拈起他雪白的下頜。 蕭暥雋妙的眼睛微微睜大。 緊接著,冰冷的王劍已經抵在他脖頸間,“你這幻境做得挺好,技術也不錯,我又學到了?!?/br> 一瞬間,燈燭羅帳全部黯去,四周又沉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