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絕版白月光、親事吹了,大佬連夜登門[八零]、你到底懷的哪門子孕[穿書]、病弱萬人嫌重生后、她一統(tǒng)天下[基建]、今天主角真香了嗎[快穿]、萬人迷又在崩劇情、替身小夫郎、總在先婚后愛的Beta[快穿]、穿成全A軍校唯一的普通女生
他剛才劇烈地反對,正因?yàn)橄噘芍畠x,反倒是對謝映之極為不公,也非常不利! 相偕之儀確實(shí)要求雙方修為相當(dāng),不然玄門長輩不會應(yīng)允,更不會主持儀式。 那是因?yàn)槎Y成之后,雙方的內(nèi)心,不論修為高低,都要向?qū)Ψ酵耆ㄩ_。 雖然以謝映之的修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念,甚至隱藏一段時間內(nèi)的思想,不被對方感知,但是人的內(nèi)心何其豐富,千頭萬緒,那么多心念想法,哪有可能都不讓對方讀取或者感知的? 而且,謝映之原本就對世間萬物洞若觀火,即使不結(jié)契,常人的所思所想,對他而言,也猶如雁過青空、魚游水底,皆一目了然。 這也是他蘇鈺每每在謝玄首面前盡力收斂心神,不敢胡思亂想的原因。一次不經(jīng)意的走神,都有可能泄漏他心中不該有的游思妄念。 可現(xiàn)在結(jié)契之后,一個絲毫不通玄術(shù)的普通人,竟可以和玄首心念交融,甚至有機(jī)會窺知謝映之的內(nèi)心。這簡直就是對他的褻瀆和玷污! 在蘇鈺看來,玄首的心如星空浩渺深邃,如冰雪無瑕剔透,而如今,塵埃落到了冰雪上,寒風(fēng)吹皺一池春水。 這比身體的碰觸更讓他不能容忍! 謝映之居然讓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進(jìn)入他的內(nèi)心! 一瞬間,仿佛他這一世的高潔清逸,皓皎無瑕,就被世俗沾染了一般。蒙了塵,不再空靈透徹。 蘇鈺心中淤塞難平,喉嚨里仿佛哽著個血塊。 這種結(jié)契,對謝映之來說,才是不公平!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心,隨隨便便地就交付給這樣一個人? 蘇鈺滿心憤懣,剛想說出這些,忽然喉嚨就像被卡住一樣,空張開嘴,卻完全發(fā)不出聲。 局主根本不屑于他對話,目光一直看著魏瑄,道:“謝玄首這控心之術(shù)真是高明,如今美人的身心都屬于他了。” 魏瑄忽然陰沉道,“我想見謝先生。” 局主不緊不慢道:“你不用急,你若得了王劍,謝先生一定會出現(xiàn)。” “為何?”魏瑄道。 “因?yàn)橐牢铱矗x玄首是美人也要,王劍也要,和虞珩一樣貪心。” 魏瑄疑道:“他最后一局輸給了我,已經(jīng)放棄了王劍。” 局主搖首:“你也知道他是故意輸?shù)摹D阆胫浪斀o你的原因嗎?” 魏瑄眉心微微一蹙。 局主看在眼里,繼續(xù)道,“我看你下棋途中也疑惑過,謝先生精通兵道,為何從不見他用兵?” “那是因?yàn)樾T不殺,玄門除魔衛(wèi)道,卻禁殺凡人。所以,謝玄首不用兵。而此間的賓客都是不會法術(shù)的尋常之人。他知道最后一局的規(guī)矩,也知道要取得帝王劍,就只有借你的手替他殺,因此你和他對弈的那一局,他才故意輸給你。” 魏瑄一言不發(fā),神色更加蒼白而陰郁。 局主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最后一局已然開始,你只有贏,或者死。” 魏瑄靜靜抬起眼:“你說通往王者之路上,是千萬人的血。我只有殺了他們,我才能贏得王劍。” 局主:“對,我說過,王劍出鞘必飲血,你要么踏著這些人的血,拔出王劍,成為最后的贏家,要么就死在這些狂亂的賓客手中。這是最后一局的規(guī)矩。” 魏瑄沉聲道:“那我想問局主,是一百多名賓客的命貴重,還是謝玄首貴重?” 局主一愕,脫口道:“你要?dú)⒅x映之?” 不等魏瑄說話,他又用帶著些尖利的顫音道,“謝玄首的修為深不可測,你這點(diǎn)秘術(shù)手段根本殺不了他,而且,他周身有有玄法結(jié)界,你連近他身的機(jī)會都沒有!” “所以要借王劍一用。”魏瑄森然道:“我就問局主,謝玄首之性命可否換此間眾人之命?” 局主也摸不透他了,沉默了片刻,道,“縱然是北宮世子,也不過是凡俗之人,這些人的命這么能和謝玄首相比?” “那就好。”魏瑄利落道,“局主剛才也看到我的身手了。” 局主贊賞道:“你身手敏捷,快如鬼魅,但是離刺殺謝映之還差得遠(yuǎn)。” 魏瑄眸中幽光一閃:“但他不會防備我。” 到了這時,旁邊的蘇鈺也已意識到了他們做出了什么樣的交易,他一把抓住魏瑄的衣擺,但是喉嚨里卻依舊發(fā)不出聲音。 他額頭青筋梗起,只能急紅著眼睛拼命搖頭。 魏瑄一劍揮去,當(dāng)即斬斷衣擺,“用一人之命,換百人之命,豈非是仁么?玄首既然悲憫眾生,不該犧牲自己嗎?” 蘇鈺抓了個空,跌坐在地,錯愕地看著他,忽然不認(rèn)識他了。 緊接著紗幔間傳來幾陣鼓掌聲,“好,殺一人而救百人之命,好個仁慈之舉。” 魏瑄道:“既然此間的賓客都是無用之人,局主不如撤了秘術(shù),把他們放了,他們喧喧嚷嚷,也妨礙我做事。” 局主道:“這你就為難我了,他們都已經(jīng)中了術(shù),我也沒辦法撤回秘術(shù),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你不需要?dú)⑺麄儯灰脛μ糸_他們眉心,不輕不重開一道口子,就能把蠱毒放出來,他們就能清醒過來了。” 魏瑄目光深冷,他明白了。這算是各退一步。 局主又道:“而且這些賓客也并非全然無用,在爭奪王劍的路上,你若一點(diǎn)阻力都沒有,就順利拔出王劍,那么,這最后一局,豈非形同兒戲?像謝玄首如此通透的人,難道看不出來其中有詐?” 魏瑄點(diǎn)頭,干脆地轉(zhuǎn)身就走。 局主看著他的背影,幽森地冷笑:“又是一個王劍和美人都想要的貪心的人。” 金先生從門后的陰影中閃身出來,幽深道,“局主,真要放了此間的賓客?” 那影子蔑笑了聲,“這些貴人們,我殺他們猶如殺死豚鼠,太容易了。” “局主說的沒錯,可北宮潯雖然愚頑,也是北宮達(dá)的侄子,他父親北宮梁統(tǒng)領(lǐng)幽州軍政,虞珩是虞策的弟弟,連那個海安伯也是趙崇的姻親,只有他們都在這襄州境內(nèi)喪命,才能激怒諸侯們起兵討伐,這是主君原定的謀劃,謝映之再有能耐,他死了,玄門還可以換一個玄首,況且,玄門如今勢微,又怎么能和天下諸侯相比?”他字斟句酌道,“局主是否要再考慮一下。否則主君那里,不好交代啊。” “美人也要,天下也要,世人都那么貪婪。”紗幔輕動間,那影子若隱若現(xiàn),兀自道,“金淮,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金先生低眉俯首:“請局主明示。” 局主似閑談般道,“還有不到十里就是云霽了,你可知道云霽?” 金先生道:“云霽是楚江最險的一段江流,楚江到了云霽,有個峽口,名為刀劍峽,此處江面收窄,驚濤奔流,每年在這里折楫沉舟的數(shù)不勝數(shù)。” “莫非。”說到這里他忽然抬起眼,眼中幽光乍現(xiàn),“主君是想讓這艘船……” 這個季節(jié)西北風(fēng)刮得緊,楚江在云霽這段急流大轉(zhuǎn),驚濤駭浪奔涌直下,沖出刀劍峽口,正對著一塊巨大的巖石,名為澔嶺嶕。即使白天行船至此,都需要老道的船工才能避開,何況是夜間行船。 “金淮,快船已經(jīng)備好,你就和朱琦一起走吧,這人留著有用,多予些金銀,讓他回去照我們說的告訴何琰,今夜蕭暥指使廣原嶺匪兵冒充水賊劫船,為了滅口,殺船上賓客,船最后觸礁沉沒,此事一旦經(jīng)何琰之手潤色,傳于九州,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引得天下諸侯共討之。主君期盼已久的九州大亂就要來了。” 金先生到吸了口冷氣:“所以就算剛才那孩子不殺那些賓客,賓客們也得死?” 局主幽深地笑了,“這些人怎么死的根本不重要,是死于水賊,被王劍殺死,又或是溺死,都一樣。只是這局走到最后,沒想到還能捎帶上謝先生,不是意外之喜嗎?我為什么不順?biāo)浦垡话眩o那孩子一個空頭的船票。” 金先生許久才回過神來,“局主真是深謀遠(yuǎn)慮。” “主君說過,做任何事都要留有后手。” “只是可惜了船上的珍寶。”金先生嘆道。 “金淮,你下船之前替我去艙底查看一下,讓那些北狄奴隸給我使勁了,趁著風(fēng)向水流,直下澔嶺嶕。” 舷窗外,江月清冷,風(fēng)高浪涌,兩岸猿聲凄厲。 *** “西陵,謝先生半個時辰都沒有消息了。”蕭暥臉色有些蒼白,濕漉漉的發(fā)絲垂落眼角,映著小痣灼灼閃動著,鋒芒斂去后,反倒是清寒孱弱楚楚憐人。 魏西陵看出了他的疲憊,“謝先生向來很穩(wěn),定會無恙,你先休息。” “西陵,我知道他……”蕭暥說到一半,發(fā)現(xiàn)這沒法解釋,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而從半個時辰前到現(xiàn)在,謝映之的心中似乎寂靜一片全無聲息,讓蕭暥覺得他這可不像掉線啊,他不會是昏過去了罷? 魏西陵說著把衣衫遞給蕭暥,站起身來,“我?guī)П谴惨暋!?/br> 可就在這時,忽然船身劇烈地震蕩起來。 風(fēng)浪涌動間,船身微微傾斜,水花激濺進(jìn)舷窗,兵器架上的刀劍順勢墜落地板上,發(fā)出清越的聲響。 蕭暥趕緊攀住床榻,心里都是雜七雜八的念頭,這船顛成這樣,不會到海里了吧? “快到云霽了。”魏西陵道。 云霽?蕭暥忽然想起謝映之給他看過此間的水文圖。 京門到云霽激流險灘,先前水面寬闊感覺不明顯,現(xiàn)在水面忽然收窄,激流澎湃,浪潮奔涌,所以這船顛地厲害。 他這念頭還沒有閃過,一陣凌冽的江風(fēng)撞開了舷窗,他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水腥味兒,緊接著燭火嗖地熄滅了。 “阿暥!”魏西陵猛然回頭間,黑暗中寒光一閃,長劍已然出鞘。 蕭暥只覺得有什么濕寒的東西,像一條黏糊糊的蛇在面前疾射而過。 幾乎是與此同時,劍風(fēng)掠過,他還沒看清那是什么,那東西已被魏西陵一劍挑飛,激得水氣飛散。 緊跟著,他只覺得腰間一緊,纖細(xì)的腰線被魏西陵利落地一把攬過,兩人順勢往榻內(nèi)一翻,他聽到似乎有雹點(diǎn)急雨般射落在榻上。 蕭暥被魏西陵壓在身下護(hù)著,溫?zé)岬募∧w貼緊那人冰涼的甲胄,金屬堅(jiān)硬的質(zhì)感摩挲著腰腹間柔韌的肌rou。 蕭暥:草,有點(diǎn)刺激…… 那么近的距離里,他抬起眼,正對上魏西陵一雙寒光流轉(zhuǎn)的鳳眸,仿佛月光水色都收進(jìn)眼底凝成了冰霜。 蕭暥被他看得心里沒底,探手撈了一把,才發(fā)現(xiàn)剛才襲擊他們的怎么好像是幾根水藻和水中的碎石?被大風(fēng)刮進(jìn)浪頭打進(jìn)來的? 一番大戰(zhàn)后,又潑濺了一臉?biāo)挄洞藭r妝容已殘,發(fā)絲凌亂,唇間一點(diǎn)朱蔻隱隱約約,眼尾斜紅兩頰云氤霞色,如同落花風(fēng)雨,更顯凄清秀美。 魏西陵看著他的眼神顯得幽深,“你想要壓寨夫人?” 剛才當(dāng)著兩軍陣前調(diào)戲主帥,果然,記仇了…… 蕭暥心虛道,“西陵,你聽我說。” 這時,艙門哐當(dāng)一聲被一把撞開,劉武大步進(jìn)來,“主公!”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了榻上的兩人,頓時怔住了,瞪大雙眼,一臉被雷劈懵了的表情。 魏西陵回眸,目光寒冽。 “主公,我……”劉武差點(diǎn)咬到自己舌頭,轉(zhuǎn)身疾走,只覺身后的目光冰刀霜劍,寒意透入脊背。 “站住。”魏西陵冷道, 劉武頓時腳下打了個趔趄。 魏西陵松開蕭暥,替他拽上被褥,看向劉武,沉聲道,“何事?” 劉武硬著頭皮:“主公,剛才刀劍峽口風(fēng)浪大作,那艘樓船就忽然揚(yáng)起帆,加速趁著風(fēng)勢向下游去了。” 魏西陵劍眉一蹙,當(dāng)即站起身,疾步出了船艙。 “劉武,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