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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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陵看了眼旁邊瘋瘋癲癲的方寧,知道其中還有蹊蹺。便道,“都帶走,交付玄門。” “西陵。”方胤跌跌撞撞上前抓住他的衣袍涕淚橫流,“寧兒是被這妖孽所害啊,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交付玄門罷。你給我一兩天時間,讓我問問他。他如果依舊瘋癲,再交給玄門也不遲。” 魏西陵凝眉。 “西陵,前日所說的軍需用度,銀錢糧秣我一定盡全力,二十萬金這個月就能備齊。”方胤道。 魏西陵明白,他這是提出條件了。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備戰(zhàn),這一兩年里,江州必須穩(wěn)定,這個時候和方家因此事起了矛盾,有礙大計。而且?guī)ё叻綄帲诶咸@里也過不去,方胤必然會去哭訴。 片刻后,劉武帶兵抵達。 東方冉被押走,魏西陵留下數(shù)百名士兵將府邸里里外外駐守,保護方家的安全。 方胤心知肚明,這既是保護,更是監(jiān)看。魏西陵不動聲色間就將方氏的族兵都裁撤了,換上了公侯府的親衛(wèi)。 回到公侯府已是入暮,冬月的天暗得很早。 晚風徐徐,院墻邊一株老梅樹蒼勁古雅,走過有孤冷的暗香飄來。 “你們都下去罷。”魏西陵道,然后他看向魏瑄,“阿季,隨我來。”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進了書房,魏西陵隨手關上了門。 他面色沉冷,道:“阿季,你會秘術。” 魏瑄暗暗一驚,隨即心下了然。 以魏西陵的剛正,今天沒有當眾指出這點,對他已經是種袒護了。 魏西陵等到現(xiàn)在,屏退所有人才問,這是給他一個私下里解釋的機會。 事已至此,魏瑄也不隱瞞,“皇叔,這件事我本來也想跟你說,我想去玄門。” 接著他把自己修行秘術,謝映之答應用玄術為他化解秘術中的陰影面的事情說了。只是他把修煉秘術已經入心魔之事略去了,聽起來就似乎只是去玄門修行學習。 但經此一役,魏瑄心里很清楚,他已經能如臂使指般使喚那股幽暗之力化妖成魔。光憑這一點,衛(wèi)宛是決然再不會讓他踏出玄門半步。 如今東方冉已經被折了脊骨多半傷殘。方家也已經被制服,他暫時后顧無憂。 他故作輕松道:“明天東方冉就要被押送去玄門,我就一起去罷。” 魏西陵眉心微凝,“阿季,還有十天就是除夕,過了年后再去。” 魏瑄驀地一怔,不由點了點頭。他不想在森冷的斷云崖石獄里過年。 更何況,除夕是團圓之日。 唯有心中所念,相隔千里。 他神色黯然,抬眼間,不經意正好撞上魏西陵靜默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錯片刻,都快速移開。 沉默片刻,魏西陵道:“早點回去休息罷。” 魏瑄走后,魏西陵獨立窗前。 庭院中凍云黯淡,晚來風起,涼州一別后,至今音訊杳無。 謝映之說過,值此非常之時,要避嫌。 回首案頭還堆放著今天送來的各郡公文。 魏西陵坐下,剛要提筆批閱,劉武忽然急匆匆推門而入帶進一陣冷風。 魏西陵問:“何事?” 劉武抖著嗓子道:“主公,什么時候去剿匪?” 魏西陵微一詫。這不尋常,憑他剿匪的經驗,現(xiàn)今大雪封山,這時山匪一般窩著寨子里過冬,要到開春雪化后才開始打劫。 “主公你看,傍晚賊曹掾收到的,山賊太猖狂了!”劉武氣得直眉瞪眼,“大半年沒教訓他們,骨頭都散架了。” 魏西陵接過信來。 平時,江州的賊事情報都交給署官,只是這封信太過囂張,署官看了后不敢妄斷,就交給了劉武。 字寫得龍飛鳳舞,讀起來頗為費勁,一眼看去就是不通文墨的山賊手筆。只是這口吻有點熟悉。 這是一封勒索信。 信中提了一大堆貪得無厭的要求,包括討要吃的玩的用的,快趕上割地納貢了,以及還順帶酸不拉幾地遛了那么一嘴,聽說公侯府要聯(lián)姻? 魏西陵心道,他人在大梁,消息倒還挺靈通的。 再往下看,他劍眉微微一斂。 只見信中狂妄地寫道:本大王正好缺一個壓寨夫人。君候順帶幫忙解決一下? 君候這兩個字出自他嘴里,怎么聽都帶著一股不大正經的挑釁意味。 劉武在一旁氣不過道:“哪個膽兒肥的山賊訛詐到公侯府了?” “確實膽大。”魏西陵面無表情放下信箋。 劉武憤然道:“主公,反正我過年閑著,我去襄州把他寨子踹了。” 魏西陵靜靜道:“都給他。” 啥?劉武以為聽錯了,撓了撓頭:“那他還要壓寨夫人怎么辦?” *** 大梁城里,這幾天謝映之全權接管了將軍府的內外事務,蕭暥頓時閑下來了。 他搓著爪子,一邊做手工補貼家用(不是),一邊在等魏西陵給他送吃的玩的,最好再送個……算了,肯定氣瘋了。 蕭暥也覺得自己很欠,要說魏西陵這人平時冷冰冰無趣得很,可就是忍不住躍躍欲試要作弄他。 這次的信,蕭暥繞了個圈子,冒充山匪,就算被北宮達的探子截獲了,也只會以為魏西陵剿匪多年,招惹了哪處不要臉又不要命的山匪,寫了封氣死人的勒索信。 至于謝先生這關,似乎也被他暗度陳倉混過去了?想到這里,蕭暥忽然有點心虛。 第281章 喜餅 深夜 方胤坐在榻前,他的手上包扎著棉布,傷口還是陣陣抽痛。 方寧喝了藥,似乎是穩(wěn)定下來了。他剛想回房去休息片刻,忽然衣擺被人抓住了。 他回過頭,就看到方寧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方寧的聲音沙啞,含混不清:“父親,外面都是公侯府的親兵?” 方胤點頭。 方寧:“魏西陵經此一番已經徹底不相信我們方家了。” 方胤免測沉郁:“你不該輕信那些邪魔外道。” 方寧聞言有點激動:“父親你還不信我嗎?那魏瑄才是邪魔外道,東方先生法力不濟,終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都被坑害了!” 方胤嘆氣道:“我如何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魏西陵表面保護我們方家,以防邪魔外道再來報復,實際上控制已經控制了我們。” “父親明白就好,自從他拒絕聯(lián)姻,我就知道他已經想擺脫我們方家了。” 方胤道:“老太太向著他,疼他這個外孫超過你們這些嫡親的孫兒,誰讓你們都不出息。” 方寧不甘道:“父親,我只是沒有機會任事,既然父親覺得我沒能耐,不如干脆讓我去中原闖一闖。也讓父親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出息。” 方胤緊張道:“你要去中原做什么?” 方寧道:“如今聯(lián)姻無望,我們方家在江州的地位難保,但天下不是只有他魏西陵一家諸侯,我要為為方家謀個外援。” “你打算找誰?” 方寧道:“燕州北宮達。” *** 翌日,公侯府 “擴軍?”劉武一愣。 江州七十二郡常備軍隊不超過二十萬,已經包括了各州郡的府兵。這個常備軍數(shù)量在諸侯割據(jù)的時代算是很少了。連魏西陵的精銳飛羽營輕騎其實也只有五萬人。 魏西陵用兵不在多,而在于戰(zhàn)術。所以軍隊規(guī)模一直不大。再者,軍隊多就意味著會有更多青壯不能從事生產,不利于民生。所以魏西陵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擴軍過,各方面財稅和工事也都向民生偏移,這也是江南繁榮富庶,物阜民豐的重要原因。 而如今忽然要擴軍,而且一擴軍就要增加十萬軍隊,劉武當場愣住了。 魏西陵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只問:“募兵的告示如何了?” 魏瑄起身道,“我已經起草好了。” 此次大幅擴軍,不僅是為了北伐,還要防備遠走漠北的赫連因。 劉武接過募兵的公文,還是看著魏西陵,“主公,擴軍十萬,這裝備武器軍餉,耗資銀錢,主公算過沒有?” “二十萬金已在征集。”魏西陵道, 但這不僅是銀錢的問題,江州的這些世家享受安樂慣了,就這么答應擴軍打仗?還有那個方胤怎么回事,昨天請魏西陵去府上,最后又鬧出玄門叛逆,方寧也瘋了?這席間發(fā)生了什么? 劉武剛要開口問,就聽魏瑄靜靜道:“劉副將,照辦就是。” 哪來那么多話。 劉武心里嘶了聲,這小殿下跟著主公幾天,這作風也有點像了。話不多說,只重實干,端雅中還有種無形的威壓。 他老老實實閉了嘴,走出幾步,想起什么又忍不住了,“主公,昨天那賊寇討要的貨品都備齊了。今天就可以發(fā)出。” 哪來的賊寇?魏瑄一愣。 魏西陵不動聲色道:“知道了,你下去罷。” “主公如此好說話,他以后訛上你怎么辦?” 魏瑄看向劉武:“誰訛詐?” 魏西陵道:“沒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