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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第一權(quán)臣是病美人[穿越]在線閱讀 - 第399節(jié)

第399節(jié)

    “大單于,出事了!”欒祺急匆匆進來道。

    阿迦羅大步走出巖洞,就見鷲翎部和洛蘭部的人扭打在一起。

    一條大漢正狠狠一拳掄在一個瘦小個子的腦門上,頓時那小個子頭破血流,但仍然頑強地死死咬住半塊烙餅,和著血沫艱難地吞下去。

    大漢暴怒,又一拳掄下去,被阿迦羅當空截住,他掰住那大漢粗壯的腕子,竟生生提了起來。肌rou虬勁的手臂一抖,將那大漢整個人甩了出去,重重撞在雪地里,積雪被砸出一個大坑。

    阿迦羅道:“今后誰敢再爭搶口糧,引起斗毆的,殺!”

    然后他陰沉地看了旁邊的赫連因一眼。轉(zhuǎn)身走開。

    赫連因立即會意,趕緊跟上去解釋道,“大單于,草原狼出生時,母狼就會不給幼崽喂足夠的奶,讓它們相互撕咬,留下最強的。這才能保證狼群的戰(zhàn)力,現(xiàn)在我們的糧食不夠,那些老弱不能再浪費口糧了。弱rou強食本來就是草原上生存的規(guī)則,所以,我才放任他們爭奪食物,讓強有力的戰(zhàn)士活下來,我們有限的糧食要留給部落的勇士,不是養(yǎng)活無用的弱者。”

    “這不一樣。”阿迦羅打斷道,

    他凝目注視著赫連因道,“這些部眾從王庭的死人堆里跟我到這里的,我向馳狼神發(fā)誓過,今后我絕不會讓我的部眾再忍饑挨餓。”

    “可我們的糧食不夠。”赫連因道。

    阿迦羅斷然道:“殺馬!”

    赫連因滿臉驚駭,“大單于!草原上的漢子,愛自己的馬,就像愛自己的妻子!”

    “妻子?”阿迦羅回過頭,冷笑了聲。

    那猙獰的表情使得赫連因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阿迦羅想到了他那個妻子……

    蕭暥沒安好心,他劫掠了他們的糧食和物資,又故意給他們留下一點點口糧,就是想讓他們因爭奪僅有的糧食而自相殘殺。

    他總是喜歡玩這一手,老戲碼了,月神廟遞刀的時候,他就玩過一次,不過是梟雄心機。

    巖洞里生著火堆,阿迦羅聽到外面?zhèn)鱽響?zhàn)馬凄慘的嘶鳴。

    他干脆躺下,不想去聽,瞇起眼睛后,終于有些困倦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王庭的狼煙烈火,落灰如雪。

    月神廟中,蕭暥一身蜜色的衣袍,襯得容色如蘭芝美玉,繡金軟煙羅束帶將他的腰身收縛到極致……

    他握著他的手,走過刀戟的叢林,仿佛那些殺氣騰騰的奔狼衛(wèi)都是他們婚典的見證。

    月光下,他摟著他的腰,策馬馳騁在草原上,夜風吹拂起他的長發(fā)。

    大帳中,蕭暥坐在琴案前,用握劍的手,為他撫琴,他從身后攬他入懷,濃情蜜意間,卻不知正是那指尖錚錚琴聲催動了鐵馬冰河,狼煙浩劫。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

    短短的七天里,一邊緊鑼密鼓地策劃奪取單于之位,一邊心中念念的,都是帳中軟玉溫香。哪怕夜夜同床異夢。

    他竭盡一切去滿足蕭暥,吃的玩的,給他最精致的綾羅衣衫,配上草原最罕見的珠玉珍寶,為他改變自己的習慣,開始學(xué)著中原人沐浴熏香。乃至□□上,他不愿意,阿迦羅就忍著,不再相逼。

    然而他的隱忍和寵愛,換來的是蕭暥在他在眼皮底下和他人暗通書信。

    換來的是最后,關(guān)鍵時刻,蕭暥將他送的寶刀,親手交給他的父王。

    他要他們父子相殺,要他們兄弟相殘。

    冰冷的刀扎入后背時,他只覺得寒涼透骨。

    阿迦羅悚然驚醒。

    黑暗中,巖洞壁上映著一道長長的影子。

    “余先生。”他都快忘了這個人。

    這個人會秘術(shù),阿迦羅知道,上次雪原上,他平地鑄起火墻一阻,給了他們撤退的機會。

    但是阿迦羅仍舊心有芥蒂,他原本是維丹的人。

    阿迦羅道:“我都忘了你,你竟然還敢跟來,我不殺你,你為什么還不走。”

    余先生一雙細長的眼睛里閃著莫測的幽光:“大單于還在記恨我輔佐維丹一事?”

    “我?guī)は聸]有叛徒。”

    余先生干笑了聲:“大單于搞錯了,我是蒼冥族人,本來就不是北狄人,我是來合作的,也不是來歸順的。哪來叛徒一說?”

    阿迦羅冷道:“既然先生把話說白了,我也告訴你,我北狄部落縱橫草原,憑借的是勇氣和武力。對你們那些邪門路數(shù)沒有興趣。先生請便罷。”

    余先生佝僂著背上前道:“看來我還需要向大單于表現(xiàn)一下我們的誠意。”

    “什么誠意?”

    余先生從袖子中取出了一件如冬眠的黑蛇般盤曲著的東西,火光下泛著如鱗甲般粼粼的幽光。

    “這是從月神廟的灰燼中所得,物歸原主,獻給大單于。”

    阿迦羅瞳孔驟然一縮。

    單于鐵鞭!

    “大單于,我們有共同的仇人。”老宮人的聲音細而尖利,“這一次中原人害死了先王,搗毀了王庭,屠戮部眾,這血海深仇就這樣算了?”

    阿迦羅濃眉緊簇,“傷我部族者,絕不放過!”

    余先生眼中精光一爍,“大單于有南下中原,馬踏山河之志,我愿意助大單于一臂之力。”

    他說完躬下身,雙手將單于鐵鞭舉過頭頂。

    阿迦羅一把握緊鐵鞭,眼中掠過野獸般的精芒。

    ……

    余先生退出去后,阿迦羅盤腿坐在黑暗中,他再也睡不著了。

    南下中原,踏平九州,報仇雪恨。

    他又想起這一次折回去,當他聽到蕭暥的聲音從床榻上傳來的時候,只覺得胸中有一團熾烈的火焰,簡直要將他燃燒殆盡。

    更讓他切齒的是,沒想到這狐貍在床上還挺能鬧騰。就他生的這般模樣,竟然還敢起色心了?

    床榻咯吱的晃動聲就像尖銳的銼刀碾磨他的神智。

    黑暗中,他聽到蕭暥不服道,“你給我。”

    魏西陵的聲線因隱忍而染上深沉的低音,嚴肅又縱容,他說,“夠了。”

    阿迦羅額頭青筋直跳,各種念頭在腦中撞擊,他們到底做了什么?

    他心中莫名地涌起燥熱,干脆穿著一件單衣,走出山洞。峽谷中漫天風雪。

    赫連因和幾個部落中的青年正圍著篝火。

    他的臉上被北風刮地有兩團駝紅,神色卻很興奮,到底是年輕,絲毫不見疲憊。

    “我看到他了!當時隔著火墻,照著他的甲胄燦然炫目,就好像在火中燃燒。”

    “他長什么模樣?”有人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像野牛一樣,驃悍強壯。”

    赫連因撞了一下那人的肩哈哈大笑,“沒那么夸誕,但是可威風了。”

    其實當時他緊張地魂飛天外,哪里敢仔細看了。

    他怕他們再揪著問,轉(zhuǎn)而道,“大單于是真英雄,當場拔出刀挑戰(zhàn)了!”

    旁邊的人聽得緊張:“然后呢?”

    “他也橫劍應(yīng)戰(zhàn)了!”

    “我們遲早會和他們打仗嗎?”

    “大單于說一不二,一定會的!”赫連因道,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只是當時他有一點聽不明白,魏西陵說的是,你我之戰(zhàn)。

    這就莫名帶上一縷角斗的意味。

    在草原上,只有兩個男子同時中意一名女子,才會以一場角斗來定勝負。

    不過他也懶得想明白,只要將來有仗打不憋屈就好。

    年輕人都是這樣,充滿對強大的力量的向往,哪怕是敵人。

    “大單于一定會帶我參戰(zhàn)的!”他道,

    “小子,這么想打仗”身后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

    赫連因一驚,立即站起來,“大單于!”

    阿迦羅看向這個年輕人,見他體格健壯,目光猶如鷹隼般犀利,是個好苗子。

    “你想打敗他嗎?”阿迦羅道,

    “想!做夢都想!”

    阿迦羅對他初生牛犢般的豪勇很是滿意。

    “赫連因,你是北狄的勇士,不能只是做夢!”

    然后他環(huán)顧周圍的士兵和部眾,振色道,“中原人逼著我們背井離鄉(xiāng),讓我們千里遷徙,經(jīng)歷嚴寒,饑餓和傷痛,但是,這不能摧垮我們!”

    阿迦羅明白了,他這次敗在蕭暥手中,是因為他的斗志動搖了。

    他太沉醉在這場爾虞我詐的新婚中,而放松了野獸般本能的警覺。

    他太想取悅他的眷侶,而忽視了那人抱著全然的敵意與他演這一場戲。

    他把這場戲當真了。甚至一度想,如果奪取了單于之位,就這樣和蕭暥永遠在草原上生活也不錯。他征服天下的雄心曾短暫地偃旗息鼓過。

    任何的動搖都會招致失敗。帶來滅頂之災(zāi)。

    妄想把蕭暥留在草原上,是他不切實際了。

    蕭暥的身后是整個中原帝國。他們本是敵人。

    “能夠翻越雪山戈壁,活著到達漠北的,都是我北狄的勇士!今天的一切苦難都是馳狼神對我們的試煉!”

    “他們摧毀了我們的王庭,奪走了我們的草原和牛羊,將來,我們要百倍千倍地討回來!我們要奪回王庭,踏破中原的山河!”

    赫連因當即拔出刀,大喝,“大單于威武!”

    “奪回王庭,踏破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