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絕版白月光、親事吹了,大佬連夜登門[八零]、你到底懷的哪門子孕[穿書]、病弱萬人嫌重生后、她一統(tǒng)天下[基建]、今天主角真香了嗎[快穿]、萬人迷又在崩劇情、替身小夫郎、總在先婚后愛的Beta[快穿]、穿成全A軍校唯一的普通女生
這是一條色彩斑斕的的毒蛇! 他心中驟然緊縮,以賀紫湄的狡詐,很可能她就是張充幕后的指使,蕭暥在城內(nèi)排查蒼冥族人,賀紫湄很可能走投無路才來了這么一招! 帶她入宮,這是引狼入室啊! 鎖在手腕的鏈條忽然繃成一線,強(qiáng)烈的不安頓時使得魏瑄心緒大亂。 隨著他情緒的劇烈起伏,林中剛才被劈斬開的藤蔓又如龍蛇狂舞地再次向蕭暥襲來。 蕭暥原本苦戰(zhàn)了一夜,撐到這里本來就已筋疲力盡,冷不防被一根帶刺的樹藤卷住了腿。 頓時尖銳的藤刺扎入肌膚,他只覺得大腿一熱,清晰的布料破碎聲響,下裳被扯裂,連同皮rou被撕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痛得他倒吸了口冷氣。 第252章 心魔 劍光掠起一道犀利的風(fēng),一名金吾衛(wèi)脖頸上浮現(xiàn)一絲薄淺的紅線,他健壯的身軀劇烈顫了顫,頃刻間熱血噴涌而出。 武帝第一次離戰(zhàn)場那么近,渾身冰冷的血液都燃燒起來。 漫天煙花綻放,映著刀光火影,喋血之夜。 蕭暥橫劍立馬,一身玄甲反射著森冷的幽光,身后猩紅的披風(fēng)像燃燒的烈焰,更襯得容色蒼俊凄清。 他瞇起眼睛,挽弓搭箭,焰光照著眼梢一顆妖異的血點(diǎn),晃得人眼迷心亂。 冰冷的箭簇對準(zhǔn)了武帝。 “亂臣賊子!” 大臣低啞的嘶喊,伴隨著一箭破風(fēng)。 武帝感到喉嚨一熱。guntang的血不停涌出,遏斷他的呼吸。 武帝猛地驚醒,一身的冷汗,再也睡不著了。 窗外天色如墨,他隨意披了一件袍服,提著一盞宮燈出了寢殿。 皇宮后圍有山,山不高,但是山勢綿延,逶迤起伏,藏峰納谷,氣象萬千。 山上有明華宗的觀,早年就被查封了。但明華宗善察風(fēng)水,那塊地確實(shí)是塊寶地,武帝繼位后,就將其改為修行秘術(shù)的行宮。 上元燈會之后,他心緒波動起伏,抑郁不寧,玄火真氣動蕩鼓噪,使得每晚噩夢糾纏。 夢中全都是那人的影子。 那一夜,妄念已成心魔。 他沿著上山的小徑走著,袍服不時擦到枯枝,紙燈籠照著殘雪,是黎明前濃黑的夜。 亂世如行黑夜,心魔如墜夢魘。 他忽然想起以前和無相的一次對談。 無相道:“人在亂世,如黑夜行路。” 他問:“那亂世結(jié)束后呢?” 無相答:“黑夜之后是混沌。” “就沒有長夜散去,撥云見日之時?” 無相朝山下燈火連綿的宮殿一指,道,“這世道,沒有日光,只有暗夜里的燈火。” 誤把燈火以為是陽光,就成了一只撲火的飛蛾。 …… 無相這個人喜歡打禪機(jī),說一些似是而非的高深的話。乍一聽頗有玄奧深理,再一想,又覺得如同詭辯,想多了思緒混亂,更是霧里看花,又看花非花,看葉非葉。 原本了然的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但是相比衛(wèi)夫子的嚴(yán)苛與皇兄的刻薄,有一段時間,無相這個□□分子,卻是深宮里唯一可以跟他說幾句話的人。 *** “無相該死,除夕夜蝕火之事,他把我們埋在大梁的人手搞得全軍覆沒。”賀紫湄憤然道, “紫湄,你看到什么了?”那聲音帶著徹骨的冰寒之氣,讓人頓時神智一清。 “我看到他提著燈上了山,和無相在說話。”賀紫湄道。 隨即她驟然驚覺,看向被鎖鏈扣住手腕的魏瑄,頓時到抽了口冷氣。 “你剛才被他的意念卷到入了境中,我把你拉出來了。你的秘術(shù)修為太淺,此處已不適合你留下來。” 賀紫湄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冰墻外已經(jīng)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樹藤狂亂飛舞,連剛才一潭死水的湖都涌起了狂瀾。 她驚道:“這都是他干的?” 黑袍人道,“他的秘術(shù)天賦極高,可以cao控這里的一切,這林間的樹藤枝蔓,都是他的翻涌情緒的延續(xù)。他的執(zhí)念越深,他的心緒只會越來越狂亂,他在境中感受到的痛苦,掙扎,憤怒,無奈都會投射到周圍,這林間的一枝一蔓都是愁緒所結(jié),這里將會非常危險(xiǎn)。” 他頓了頓,陰郁道,“正好,蕭暥已經(jīng)進(jìn)林了。” 賀紫湄道,“主君莫非是想讓那小子無意識中殺了他?” “如果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殺了蕭暥,殺了他們,他會如何?” 賀紫湄驚道:“還有人進(jìn)來?” “紫湄,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黑袍人忽然道。 賀紫湄道,“溯回之地。” “也是埋骨之地。” *** 在冷寂的行宮里打坐了小半個時辰后,武帝才覺得心緒再次平復(fù)下來。 他走出行宮,天色微明,山風(fēng)吹來,剛才那如被無窮業(yè)火炙燒的燥郁頓時散去,背后的虛汗一收,方才感覺到一縷早春料峭的寒意。 曾賢趕緊把裘皮披風(fēng)蓋到他肩上。 他知道年輕的皇帝不容易,幾乎是游刃于夾縫之中。一邊是蕭暥手握兵權(quán),咄咄逼人。一邊是朝堂上一群倚老賣老的朝臣,這些人背后都是各大門閥世家。 蕭暥把這些大家族得罪光了沒關(guān)系,但是作為君王,武帝必須穩(wěn)住他們。 所以皇帝在兩者之間如履薄冰,何其之難。 天空陰沉沉的,站在山巔舉目遠(yuǎn)眺,隱約可以看到大梁城中一片焦黑的斷壁殘?jiān)鞘菙X芳閣起火后殃及的附近街市和里坊,被燒毀的民居烏泱泱的一片。 武帝嘆道:“是朕之過。” “陛下。”曾賢剛要說話, 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清婉的女子的聲音,“陛下既知,就該彌補(bǔ)。” 曾賢嗔道:“放肆,敢妄議陛下!” 武帝回頭,只見一個小宦官嚇得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這位姑娘醒來,說要感謝陛下。” 旁邊一名衣裳素樸,姿容秀麗的女子款款下拜道:“民女紫湄感激陛下搭救之恩。” 武帝道,“你膽子很大,也很聰明。” 賀紫湄道,“民女識字不多,但是也聽說,只有明君才知自省,陛下是明君,民女斗膽求陛下皇恩浩蕩,澤被萬民。” 武帝道,“你想讓朕下詔赦免大梁的胡人。” “民女的父親,姊妹,兄長都是老實(shí)地生意人,如今音訊全無……”她蹙眉幽聲道,“明華宗余黨該殺,這大梁城里數(shù)千胡人,大多數(shù)都是良民百姓。中原不該遷怒無辜的胡人。” 皇帝冷道,“除惡務(wù)盡,將軍處置無錯。” 賀紫湄眉心一簇,目光快速一閃,趕緊識趣下跪道,“是民女胡言了,請陛下責(zé)罰。” 武帝道,“朕既救你,便能保你平安,你不用憂心。” 說完信步下山。 曾賢趕緊跟上前,一邊謹(jǐn)慎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陛下,紫湄姑娘只是急于尋找家人,也是可憐。如果剛才沖撞了陛下,陛下以后可以好好教導(dǎo)。” 武帝腳步一頓,“曾賢,你話里有話。” 曾賢向來善于察言觀色,這兩年來,雖然皇帝每日不是忙于政務(wù),就是一心修煉,搞得坊間傳聞皇帝清心寡欲。皇后不得帝心,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曾賢朝夕伺候,就琢磨著皇帝的心思。 皇帝血?dú)夥絼偅⒎侨攵ǖ睦仙皇沁@險(xiǎn)惡的環(huán)境讓他有一種超出年齡的沉穩(wěn)和隱忍,他在狠狠克制著自己,如同壓抑著一團(tuán)火焰。 他能感到皇帝心中的抑郁和痛苦。來自朝政的壓力,來自宮廷的清冷孤寂。長期壓抑著,得不到紓解,會憋壞的。所以武帝神情抑郁,總是夜里驚醒。 前日皇帝將這女子帶回宮時,曾賢就妄自揣測,皇帝是不是對這姑娘有心。 皇帝有一半的西域血統(tǒng),如雕琢般深刻的五官,長眉如黛,眼睛如深郁的湖水,帶著一種蘊(yùn)藏著異域神秘的俊美。而那個西域女子高鼻深目,比中原女子更為濃麗,和陛下在一起倒是般配。 他暗自想,是不是中原女子容色太溫婉恬淡,不合皇帝的意。 再加上皇帝一向待人甚寬和,老太監(jiān)也膽子大了。 “陛下,紫湄姑娘模樣端秀,可以留在御書房當(dāng)個端茶倒水的宮女,總比對著我這老奴更為養(yǎng)眼。” 武帝一言不發(fā),信步往山下走。 曾賢見皇帝沒有駁斥,膽子就更大了幾分,跟著道,“若陛下覺得當(dāng)侍婢委屈她了,有填充后宮的意思,皇后向來通情達(dá)理……” “曾賢,帶她上山的小宦官叫什么?”武帝忽然問。 曾賢心中一喜,奉迎道,“叫如意。” 他以為暗合了皇帝心意,皇帝要賞,趕緊又道,“這孩子一直機(jī)靈……” “杖三十。若再犯,逐出宮去。” 曾賢猛得倒抽了一口寒氣。 這是敲山震虎,打的是如意的板子,卻是扇了曾賢的耳光。但又給曾賢留了面子。 他伺候三代君王,一輩子都在琢磨皇帝的心思,他想把賀紫湄敬獻(xiàn)給皇帝,但又有些沒把握,所以這事兒他做了一局。讓他的小徒弟如意來獻(xiàn)美。皇帝收了,若賞賜如意,如意當(dāng)然都拿來孝敬他。 看來武帝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不過是引而不發(fā)罷了。 他惱火的不是獻(xiàn)美,而是揣度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