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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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迦羅面目森冷沉郁地看著他,直截了當道,“這單于鐵鞭,恐怕不是大單于想要,是首領你想要罷。” 穆碩被戳穿心事,眼色頓時陰沉下來。 單于鐵鞭本是當年十八部落效忠大單于時,向日月星辰和狼神盟誓的神物。意為鐵鞭所指,十八部落必赴湯蹈火。 如今鐵鞭到底還能不能指揮得動十八部落雖不好說,但是鐵鞭的象征意義超過了它的實際用途。 如果維丹當上了少狼主,將來若哪一天大單于忽然去世,維丹就可以少狼主的身份,手握單于鐵鞭繼位,王庭內外絕對沒有人敢質疑。 為了這個目的,穆碩早就買通了大單于最寵愛的女人華昕夫人,只要單于鐵鞭回到大單于手中,憑著華昕夫人天天吹枕頭風,加上單于對維丹的喜愛,早晚都能讓單于將鐵鞭賜給維丹。 但是如今單于鐵鞭下落不明,穆碩抓心撓肝地難受。 更讓他深深忌憚的是,如果鐵鞭真的下落不明倒還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如果在阿迦羅手中,那就非常不妙了。 半年前,烏赫偷取鐵鞭潛逃,單于命阿迦羅追捕烏赫。最后只抓回了烏赫,卻不見鐵鞭。阿迦羅私藏鐵鞭的可能性極大。 如果阿迦羅握有鐵鞭,即便維丹成了少狼主,雙方還得拼一場才知勝負。 穆碩作色道,“世子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部落首領,要鐵鞭也沒用,我這是替大單于分憂。若世子果真是心中坦蕩,應該也不介意我們搜一下罷?” 他話音剛落,等候在帳外的十幾名西墨部武士忽然一涌而入。 “誰敢亂動!”阿迦羅一腳踢翻胡桌,手中鋒利的彎刀出鞘半寸,寒光閃閃。 他橫刀而立,就像一頭桀驁的孤狼露出尖利的獠牙,傲然環顧四周。 帳中的西墨部武士駭然相互對視了一眼,都不敢上前。 阿迦羅是草原第一勇士,就算他現在失勢了,依舊沒人愿意跟他硬嗑。 雙方陷入僵持。 左大都尉濟嬗趕緊站起來打圓場道,“首領,不要著急,這搜查還是得先通報報告大單于。” 穆碩也清楚,阿迦羅再失勢,畢竟是王子,而且阿迦羅勇猛無匹,若逼得太緊,真跟他硬扛上,自己也撈不著便宜,倒不如就坡下驢。 他橫起眉道,“世子這是做什么,洗脫嫌疑,讓那些胡言亂語的人統統閉嘴,也可以證明大單于的忠誠,都是為世子考慮。既然世子不領情,這事兒還是讓大單于裁斷罷。” 他說著看向濟嬗,“今天的事左大都尉也看到了,如實向大單于稟報。” 說完,穆碩一掀帳門,揚長而去。 西墨部的武士也都跟著徐徐退出。 阿迦羅收刀入鞘道,面目陰郁,忽然想起了什么。 “去,把欒祺找回來。” *** *** *** 傍晚,大帳里的燭火剛剛點燃。 “為什么不讓我去狼火節?”嘉寧公主面有慍色。 “公主,集市上正在抓捕細作,亂的很,大單于讓公主不要出去。”北狄婢女道。 “細作?我怎么聽說只要是中原人就被抓起來?不僅抓人,還掠奪財物,這分明就是強匪!” 那婢女趕緊道,“前段時間中原騎兵掃蕩了幾大部落,劫掠無數,大單于心中氣惱所以才抓人的。” 嘉寧公主秀眉一揚,“你們北狄人劫掠我中原邊郡還少嗎?大單于被搶了氣惱,我皇兄被搶了就不氣惱?但也不見得皇兄就把大雍境內的胡人都抓起來。” 婢女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嘉寧已經很多天沒有程牧的消息了,今天。又聽說狼火節在抓中原人,她有些焦慮。 當初蕭暥派程牧暗中保護她,她很反感,但現在,程牧已經是她和遙遠的中原故鄉唯一的一線聯系了。 這大半年,她和阿迦羅極少見面。 尤其是傳聞烏赫背叛,阿迦羅抓回烏赫私藏了鐵鞭,失去單于的信任后。以往下令給她的特權也都沒有了。 這些天幾大部落被劫后,她的境況更加不妙,被大單于軟禁在營地里,不許離開王庭半步。 帳外夜色漸濃。風中隱約傳來了蒼涼的胡笳聲。 她忽然感到有些寂寞。 相比大梁繁華的街市,這里太遼闊太空曠,也太單調了。 一入夜,只有西風蕭瑟,星垂四野。 北狄人野蠻粗糲,晚上也沒什么娛樂,除了圍著篝火喝酒,歌舞,和營地間傳來的胡笳聲。 如果她真的成了阿迦羅的妻子,那么以后每一天是不是都要在這空闊的草原上,聽著蒼涼的胡笳聲,翹首東望。 就像曾經大雍朝無數和親的宗室女子那樣。 夜色漸深,在各營帳間此起彼伏的胡笳聲中,嘉寧忽然隱隱聽到了悠揚的陶塤的樂聲夾在其中。又被夜風吹散在莽莽蒼蒼的原野上。 那聲音悠遠綿長,曲調居然還有點耳熟。 很多年前…… “母后,這是什么曲子?” “江州的瓊花落。” “什么是瓊花?” “嘉寧,你戴頭上的就是瓊花。” 她看著鏡子里,雙髻上那一對惟妙惟肖的絹花。 “這花兒是一對,你這對是粉色的,還有一對藍色的,給你暥哥哥。” 她不解地問,“他是男孩,為什么要戴花?” 方皇后笑道:“花兒好看嗎?” “好看。”嘉寧脆生生答道,“我懂了,因為他也好看。” …… 那一年冬,一把大火燒盡了宮闈,也燒去了那一對兒瓊花。 嘉寧心中猛然一慟,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掀帳門走了出去。 門外值守的兩名驍狼衛立即跟上,“公主要去哪里?” “走開!我不是囚犯,我就在王庭里逛逛也不行嗎?”她把劍一橫,出鞘三分, 這些驍勇狼衛也素來知道這位公主脾氣大,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于是隔開一段距離跟著她。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暮色沉沉的草原上,營地間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篝火。 北狄士兵三五成群圍著篝火,吃著熱氣騰騰的烤rou,喝著馬奶酒,大聲喧鬧。 晚風徐徐,士兵里有人和著胡笳聲,敲起了箄鼓。幾名北狄女子旋身而起,和著節拍和樂聲扭動著腰肢舞蹈起來。 火光映著她們略黑的膚色和撒開飛揚的發辮,充滿了熱情洋溢的神采。 她跟著曲聲穿梭而過,最后在處小草坡邊看到一個人,雖然是一名讓人討厭的驍狼衛,但是那人身影寂寥,離開歡鬧的人群若即若離,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陶塤,火光很暗,他似乎是有意藏在火光的陰影里。 嘉寧走上前,低聲問:“你怎么會這曲子?” 那人忽然抬起頭,微弱的光線下,一雙眼睛如幽蘭夜火,攝人心魄。 *** *** *** 突利托掀開帳門一矮身進去。 帳內光線昏暗,阿迦羅回頭道:“欒祺?” “是我。”突利托道,“北小王還沒有找到嗎?” 阿迦羅道,“欒祺這小子,下午被穆碩說了幾句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我派人找了大半天,都沒消息。” 突利托道:“興許是去跑馬了。” 阿迦羅道:“傳令,多派出人手,騎快馬,去周邊草場全都找一找。” “是!” 突利托道,“世子不要焦慮,年輕人,受了氣,心里憋不住,也是正常,累了就會回來。” 阿迦羅點點頭,“希望是這樣。” 然后他一展手請突利托坐下,問:“首領來找我是有事罷。” 突利托道:“我聽說穆碩向世子討要單于鐵鞭,最后還差點打起來?” 阿迦羅道:“單于鐵鞭不在我這里,他就是搜也搜不出來。” 突利托嘆了口氣:“這單于鐵鞭就是世子和大單于間的父子隔閡,會不會被烏赫藏起來了,故意賴給世子。” 阿迦羅凝眉,他知道單于鐵鞭被誰拿去了,雖然某人死不認賬,但是當他說要將鐵鞭當做聘禮的時候,某人一臉吃了大虧的表情已經曝露了他。 就讓那只狐貍玩一陣子,早晚連人帶鐵鞭一起收回。 阿迦羅想到這里,不自覺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嘴角也挑了起來。 這神情沒有逃脫突利托狡詐的小眼睛,他道,“世子知道鐵鞭的下落?” 阿迦羅道:“鐵鞭被偷了。” “誰偷了?” “一只狐貍。” 突利托何等精明,當然知道他話中有話,問,“那世子為何不把那只……狐貍抓起來。” 阿迦羅道:“要抓。但不是現在。穆碩有句話說的不錯,當不上單于,那鐵鞭根本沒什么用。” 突利托道,“但是世子如果有了鐵鞭,維丹即使封了少狼主,也可以與維丹一爭高下啊!” 阿迦羅忽然眼中泛起一絲冷意:“維丹十幾歲的孩子,我不跟他爭。要對付的是穆碩……” 突利托小眼睛狡猾地一轉:“看來世子有計劃了?” 阿迦羅冷冷道,“中原人有句話叫做驕兵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