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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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瑄不由精神一震。 謝映之什么事都一針見血看得透徹。魏瑄聽得很仔細,他在學(xué)習(xí)。 蕭暥雖然用兵打仗很有一套,但治國,卻需要謝映之這樣的宰輔之才。 某狐貍似乎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對于此番推行科舉新政,他不干涉。 只聽蘇鈺道,“到時候朝局蒸蒸日上,府庫充裕,進可與諸侯決戰(zhàn),橫掃亂世,退可以保雍襄兩州百姓,富庶安定。” 魏瑄聽得心氣激蕩,這就是蕭暥的計劃嗎? 只可惜留給他的時間只剩下一年。 但哪怕只是一年。如流星劃過夜空,瞬息的明亮,也好過那黑暗漫長的一生。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文昌署。” 文昌署內(nèi),這會兒倒是全員都到齊了,楊拓已經(jīng)倒臺,這些人急著紛紛尋找新靠山。 一見魏瑄和蘇鈺進門,爭先恐后地表立場,吹噓拍馬。 魏瑄淡淡道:“先做事。” 有蘇鈺當(dāng)他的副手,這效率就高了。 整整幾天,他和蘇鈺埋頭理事,那些署員平日里閑散慣了,這會兒叫苦不迭但又不敢支聲,只能跟著勤勤懇懇地辦事兒。 但是作為新銳大臣,這兩天,送禮的人是踏破了文昌署的門檻。 魏瑄驚詫,朝中送禮之風(fēng)竟然已經(jīng)如此明目張膽了嗎? 當(dāng)然這送禮也送得講究,都是一些價值高昂卻別有雅趣的文玩古董、字畫書籍,只能說是文人之間的私交,還真沒法抓什么把柄。 魏瑄當(dāng)然一一拒絕。 接下來,這些人見晉王油鹽不進,又變了花樣。 請客。 忙了一天,到了閉署前,總有人籍著不同的由頭來請他一起晚宴、看歌舞、聽曲子之類之類,幾天下來,都可以把尚元城里有名的地兒兜一轉(zhuǎn)了。 輪到了春暖閣,連蘇鈺都不由笑道,“殿下真不去嗎,就當(dāng)照顧蕭將軍生意了。” 魏瑄搖頭,蘇鈺不知道,他只剩下一年,他要盡可能在這一年里多做一些事情。 他多做一些事情,那人肩上的負擔(dān)就可以輕一些。 眼看著又是一天,日已西斜。 照例打發(fā)了一群請宴的后,魏瑄正打算快速把手頭的事務(wù)處理完了,晚上去將軍府,給某人做頓好吃的。 最近饞桂花酒而不得的某狐貍,想吃桂花魚。 這時又有人走到他案前。 魏瑄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多謝好意,今晚我還有事,所以……”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瞥見視線中,一襲暗紫色的朝服,束腰的云紋玉帶,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一抬頭就見蕭暥站在他面前。 三魂七魄倏地飛散了一半,很久沒看到他穿朝服了。 難怪周圍那么安靜,所有的署員一個個都如避蛇蝎地逃開了,埋頭伏案,半點聲音都沒有。 蕭暥手支著桌案,微微傾身,“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jié),尚元城那里有一家烤魚鋪子。” 他微微一偏頭,“待會兒跟我去吃。” 典型的干擾公務(wù)。 某只窮得掉毛的狐貍要請客,當(dāng)然是……路邊攤了…… 依舊是河邊柳樹下的鋪子,用油布支起了一個棚,下面放著幾張簡陋的矮桌。 蕭暥一邊翻著烤魚,一邊道:“酒樓里山珍海味,還是關(guān)在錦繡的籠子里,不如這路邊的小攤,可以看世間煙火。” 所以,不是他窮,真的不是…… 旁邊就是河,中秋將近,河面上又載沉載浮地漂著幾盞蓮燈。 蕭暥不是謝映之那出塵的謫仙,他喜歡這萬家燈火,喜歡這世間的煙火氣。 他把滋滋冒煙的烤魚遞給魏瑄。 “嘗嘗。” 魏瑄暗吸了口氣,抱著吃河豚的心態(tài)嘗了一口。結(jié)果……居然出乎意料地好吃!不由驚愕地看著他。 “我魚烤得好,以前在江州,我還會釣魚。”蕭某人頗為自豪,“來,我教你。” 教會了以后吃燒烤就有著落了。 他們兩人,一個俊,一個美,即使是晚上也分外顯眼。 很快,這烤魚鋪子的生意就紅火起來。 旁邊的幾張桌子都坐滿了,這鋪子的老板忙不過來,這邊添水,那邊加火。 忙不迭間一不小心,壺沒拿穩(wěn),一壺guntang的熱水眼看就要潑濺出來。 魏瑄出手如電,腳尖一挑,那壺就穩(wěn)穩(wěn)落在他手里,還給老板。 老板大驚,贊嘆道,“小兄弟身手真好!” 隨即又給他們加了兩條鱖魚。 蕭暥大言不慚:“那當(dāng)然,我侄子!都我教的!” 魏瑄正在接過魚要烤。忽然一愣:“你什么?” 蕭暥偏偏頭,表示:“上次誰叫我叔的?嗯?” 好嘛,記仇了。 片刻后,兩條金黃香嫩的鱖魚就已經(jīng)烤好了。 蕭暥接過來,嘗了嘗,好吃! 魏瑄這手藝,可以出師了嗷! 他頗為得意,“秋狩的時候,我再打個獐子,嘗嘗野味。” 秋狩? 魏瑄心里咯噔一下,離秋狩還有近三個月,為什么現(xiàn)在要說秋狩的事情? 蕭暥咳了聲,知道瞞不住了,“我……要離開大梁一段時間。” 魏瑄墨澈眼眸頓時一霎,愣了下,臉色刷地清慘下來。 蕭暥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難道這孩子……舍不得他走? 他正想著說什么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魏瑄淡淡笑了下,問,“去哪兒?” “這個嘛……唔……”蕭暥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剛想說是去襄州看看。隨即又覺得不大實誠,你不剛從襄州過來嗎?才呆了多久,又要去了? “我知道,不能問。”魏瑄神色一淡,這次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浮動。 他雖然還很想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但是話到嘴邊,忍住了。 他不是當(dāng)年那個撲到他懷里發(fā)抖的孩子了。 在這段時間里,他全力任事,幫他推行新政,等他回來。 至少這一次,蕭暥沒有不辭而別。 *** *** *** 入夜。 將軍府的后院。 一塊石子哆地一下敲擊在木門上。 緊接著,黑暗中傳來一陣詭異的鳥鳴聲。 那是夜梟的叫聲,在大梁城極為罕見。 過了一會兒,門忽然開了。 曹璋猶猶豫豫地探出頭來,就看到不遠處巷子轉(zhuǎn)角的樹下。一個長長的影子留了出來。 他心中驟然一驚。 “兄長?”他啞聲叫了下。 隨即他四下緊張地望了一眼,見沒有人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跑著過去。 “兄、兄長、來、來、這里、做、做什么?萬一、被、被人看到。” 曹雄篤定道,“你放心,蕭暥早就出去了,我親眼看到的。我今天來是要你做一件事。” 曹璋聞言連連后退,“不、不,我、我不能、背叛、背叛主公。” 說著他扭頭就要逃,卻被曹雄熟練地一把提住后領(lǐng),又揪了回去,下巴狠狠撞在泥墻上。 曹雄的聲音在他耳后想起,“你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了,我曹家怎么會有你這樣窩囊的人!你當(dāng)奴仆當(dāng)上癮了是嗎?你是曹滿的兒子,是我的弟弟,是曹家的人,你身上流著涼州狼的血,不是在這里給人當(dāng)奴仆使的!” 曹璋臉擦這墻壁,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主公、他、他對我、好。真、真的、好。” 曹雄齜牙笑道:“真的好?在他心里,你有多少份量?他像信任云越那樣信任你嗎?” 曹璋心中一顫,猛然想起白天蕭暥那道冷利逼人的目光和橫在他脖頸間,剛剛擦好的寒光熠熠的劍。 曹雄道:“更何況云越算什么!你注定是一方諸侯,是和蕭暥平起平坐的諸侯!這次的事情辦成了,我就說服父親給你滄州郡守。這才是你該有的位置!” 曹璋壓著嗓子道,“兄長,你、要、要我做什么?” 第167章 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