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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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亮了,青煙在城市的焦土廢墟上升起。城門早就被踏平在地上。 一隊精甲的騎兵策馬進了城,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臉容。 蕭暥一身玄冷的鎧甲,襯得他的臉容凜如冰霜,他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追擊北狄軍隊,一邊目光冷淡地掃視著這座城市。 云越策馬上前道,“主公,王戎已死,他的十萬甲兵或逃或散,王氏族人死傷大半。余下的人請問主公如何安頓。” “你知道的,何必問我。”蕭暥道。 云越臉色一凜,又想起什么道,“還有一件事,王勛他回來了,被我們在城門前截下,如何處置?” 蕭暥道,“帶上來。” 片刻后,王勛被兩個武士押解著走了過來。 他一身錦袍已經被戰火硝煙熏地污濁,曾經的風流公子哥眼下也不過是一個亂世中的離散人。 蕭暥騎在馬上冷眉峻目地打量著他。 王勛臉色蒼白,眼中隱有痛意,問道,“火燒西京,生靈涂炭,將軍不怕留下千秋罵名嗎?” 蕭暥冷笑:“即使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么做”。 黑暗中,一個念頭忽如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識海。 他頓時驚醒,一身冷汗。 接著他覺得眼前微微一暖亮。 他睜開眼睛,就見謝映之坐在他床前,一身白衣如雪色,正抬手清閑地挑亮燈燭。 那清靜寧和的畫面和他夢中的慘烈形成強烈的對比,他揉了揉太陽xue。 “你睡得不踏實。”謝映之道, 蕭暥頓時暗叫不妙。 千防萬防,他剛才還是說夢話了!? 謝映之可就住在隔壁啊。 而且不好意思,謝映之規定蕭暥每晚戌時時必須睡覺,但他自己可是十足的夜貓子,讀書打坐研究藥材精力充沛,不到后半夜是不會休息的。于是蕭暥被謝大名士堂而皇之地雙標了。 蕭暥心虛道:“我剛才……說夢話了? 謝映之神色淡然:“也沒說什么。” 蕭暥剛要松口氣。 謝映之道:“我以為宅院失火了。” 蕭暥:…… 謝映之好奇道:“蕭公子怎么好像以前縱火過?” 蕭暥輕道:“不是我縱的火,我只是來不及阻止。” 不,是根本不想阻止。 蕭暥此刻完全明白了火燒西京是怎么回事了。 原主玩得好個一箭三雕! 因為盛京在遷都前叫做盛京,遷都后就是西京啊! 盛京王氏,也就是西京王氏,原主是借著北狄人的手將盛京王氏一舉殲滅了! 盛京離開大梁那么近,所謂肘腋之患,蕭暥怕是早就想除掉盛京王氏了,但是礙著盛京王氏怎么說也是皇親國戚,盛京也是曾經的帝都,他不方便直接出兵剿滅。 于是借著阿迦羅之死,北狄單于進攻中原復仇之際,他玩了個手腕。 他假意帶軍隊北上支援曹滿,反手一刀滅了曹滿,不僅除去曹滿這個大患,還致使西北防線全面崩潰,十幾座城池淪陷,戰火燒到西京。 這是借著北狄人的刀將盛京王氏徹底給滅了! 于是就有了他夢中西京這場連天焚城的大火。 除夕夜,大火燒盡西京城,火光下慌亂的腳步聲和哭嚎聲響成一片。 他怎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啊…… 雖然這一切如今都沒發生,但是那夜火燒西京的慘烈場景他卻在夢中經歷了一遍,歷歷在目。 他私底下想,原主將戰火引入西京,也沒想到北狄人會放火燒城吧? 但這種想法未免是有替自己開脫之嫌。原主做的事情不就是他做的嗎? 他手指插入發中,將發根扯得生疼。 無論接下來的處境如何險惡,他都不會再走原主的老路。 謝映之見他神色凄清,長眉微蹙,眼尾隱隱一抹斜紅若煙霞余韻,以為他又發病了,一只手輕輕按上他的肩,“我給你看看吧。” “我沒事。”蕭暥輕道。 他忽然抬頭看向謝映之,他面容雪白,神色凄清,一點燭光落在眼底如墨玉熔金,映出一雙風流雋妙的眼,眸色流轉間說不出的清絕哀柔,讓人動容。 見他如此模樣,饒是謝映之也暗暗抽了口氣。 謝映之當然聽說過此人殺伐決斷的狠辣,他這雙手再修長清致,也是血跡斑駁的握劍的手。 午夜夢回間,他也會因為曾經馬蹄踏過的焦土和白骨,而心中惶惑凄然么? 將軍鐵血,但這一刻流露出來的孤獨和凄冷,不管他以往做了什么,此時卻也無心苛責了。 謝映之一身白衣如雪色,靜默地坐在他床頭,神色平和,若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他淡淡問,“公子是有話要說?” “謝先生精通玄理,我想請教先生,已經發生過的事是可以改變的嗎?” 謝映之聞言一詫。 “比如先生若能回到蘭臺之變前,先生能改變都城被破的歷史嗎?還是會最終……殊途同歸?” 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你穿越回去,改變了一件事,卻引發了其他的后果,最終歷史就像一條河流,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來的方向。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即使他做了那么多事,西京這把火不會那么容易熄滅。 謝映之想不到蕭暥說出那么深玄的東西,這種話題,就是把朱璧居和涵青堂所有的名士們糾結起來討論一天一夜都不會有結果的。 謝映之沒有直接回答,“公子這個問題,我需要回去思量考慮一番,再給你答案了。” 他一邊說一邊動作輕柔地替蕭暥拽好被褥,“公子可否告訴我,你夢見了什么?” “我夢見火燒城池,百姓流離失所。” 謝映之聞言輕聲嘆道,“公子仁義,心系生民,故有此夢吧。” 然后他站起身來,取下一個錦囊遞給他,“這是安神香囊,你放在枕邊,可睡得安穩些。” 第86章 除夕 魏瑄跟著那一男一女走著,他忽然發現,這個男人的右手不怎么動,一開始吃飯的時候他以為是左撇子,現在才發現,他的右臂似乎是一條假手? 再仔細看看,那人的臉部輪廓有點眼熟,這不就是……他在明華宗里看到的那個獨臂的男人?那么他的臉是……易妝了? 男人也發現了魏瑄在盯著自己的右手看,惡狠狠回頭瞪了他一眼。 魏瑄趕緊瑟縮地低下頭。 那是一座香煙裊繞的屋子,屋內的蒲團上坐著一些神情麻木,衣衫襤褸的等待布施的人。 看起來這處像是明華宗的一個布施法事的祠堂。 當然布施不是無償的,要捐獻財物才行,將財物捐獻出去,就等于將盤旋于自己身上的厄運捐獻出去,而明華宗的香主在這里接受財物,就等于將眾人的厄運轉移到自己身上,用自己強大的法力將其化解。 搞清楚了其中的關系,這就是一種斂財的手段罷了。 魏瑄從這些人中穿過,覺得那一張張灰蒙蒙的臉孔上,是如同人傀一般沒有生氣的眼睛。 很顯然,張緝現在的身份就是某個區域的香主。 張緝留下那個女人和一個明華宗的弟子看著他,就離開了。 那明華宗的弟子是個瘦猴一樣的男人,那個叫做阿青的女人倒是挺和氣的。還把帶回來的糕餅分給他吃。 紫金粉是需要調配的,不同純度的紫金粉有不同比例的勾兌,這如何勾兌藥販子一般都會對雇傭的少年進行培訓。魏瑄一邊勾兌著紫金粉,一邊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 這是隔壁聽音術,以他目前的修為,在方圓百尺內的聲音,他都能聽得到。 他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中分辨出他想聽的內容。很快他就聽出了張緝的聲音。 他默默地蔽了其他的雜音,專心致志地聽壁根。 張緝道:“都準備好了嗎?” 一個尖利的聲音答道,“萬事俱備了,隨時都可以讓鬼車升天,但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等到上元?” 張緝道,“大師說上元燈會時,各地的人都會趕來看燈會,被鬼車帶上天的人就多。” “今夜除夕,尚元城有舞獅和焰火會,圍觀的人夠多了,依我看,今夜就是良時。” 張緝沉默了一會兒,道,“還是要聽大師的。大師說上元,就上元罷。” 那尖利的聲音有點急,“你不知道么,最近清察司查得越來越嚴,這上元燈會還有十多天,拖下去夜長夢多啊!” 魏瑄心想,鬼車是大雍的傳說中一種吸食人魂魄的怪獸,那么被鬼車帶上天就是指死了嗎? 他必須迅速搞清楚這些人的具體計劃和布局,然后通知清察司一網打盡。 *** *** *** 大概是安神香囊的作用,蕭暥很快睡著了。 這一回他的夢境很寧靜,沒有火光,沒有混亂紛榻的腳步,四下里安安靜靜的。 除夕夜,窗外能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爆竹聲。 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寢居,燈光幽暗,屋子里影影重重。 游獵屏風前一方矮桌,桌上擱著他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