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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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映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過,“這不是兵刃箭矢所傷,是秘術(shù)留下的痕跡,伯恭只說你是中了毒,其實錯了,你是中了術(shù)。” 蕭暥心中一詫,中術(shù)? 謝映之道:“我如果猜的不錯,是蒼冥秘術(shù)中的噬心咒,此咒被你當年強行拔除,造成心脈具損。” 蕭暥心想,以原主的彪悍作風(fēng),確實是會做這樣的事情。 謝映之道,“好在施術(shù)者咒術(shù)學(xué)得不全,或者受限于天資,不然這噬心咒沒那么容易拔除。”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微微一頓,淡若無物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憐惜 “拔除噬心咒,痛比剔骨鉆髓,拔除后半年動彈不得,你當年受了不少苦罷。” 蕭暥心道,其他不敢保證,但原主確實是條硬漢。最后就算是被武帝千刀萬剮,也沒見他流露出半點懼色。 可原主那么厲害,又是誰能傷得了他?誰能給他下術(shù)? 而且這蒼冥族不是已經(jīng)消失了近百年了嗎?轉(zhuǎn)念一想,蒼冥族雖已消失,但蒼冥族的秘術(shù)卻還有人在用,比如攝魂箭不是依舊還有人在用么。 他心里正尋思著,就聽謝映之道,“我玄門中雖有破解噬心咒之法,但是要治愈你心脈的損傷,還要容我尋思后,調(diào)配藥材,給你慢慢調(diào)理修復(fù)過來。” 蕭暥一聽有戲! “你這心脈損傷有些年月了,修復(fù)過程較為緩慢,并且在此期間內(nèi),你當好生修養(yǎng),不能再勞心費神,損耗身體。”謝映之說著抬手為他扶起衣衫。 蕭暥一邊忙著穿衣,一邊心里暗嘆,只希望這時局能平緩些時日,半年或者一年,給他休養(yǎng)喘息的機會。 就在這時,紀夫子推門進來,道,“師父,晚飯準備好了,請你跟客人……”然后他忽然一愕,看到了蕭暥衣衫不整,光潤的肩膀半露著,一旁是氣定神閑的謝映之。 老爺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臉都綠了,扭頭拔腿就跑。 蕭暥一臉黑線:“夫子,等等……” 他回頭頹廢地看謝映之,這是你徒弟啊,你也不解釋一下?你不怕落個為師不尊的名聲嗎? 謝映之促狹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晚間吃飯的時候,謝映之算是有勞大駕地稍微解釋了幾句。 紀夫子聽了臉色頓了頓,然后猶豫道,“師父,其實破解蒼冥秘術(shù),還有一個快捷的方法。” 蕭暥心中一詫,這謝映之告訴他的是配以藥物逐漸修復(fù),但是期間內(nèi)最好時局穩(wěn)定,可是蕭暥知道,這時局能讓他歇下來嗎? 所以他立即問,“還有什么快捷的方法?” 紀夫子道:“娶蒼冥族女子為妻。” 蕭暥:……什么? 紀夫子道:“蒼冥族的秘術(shù)對本族人無效,如果你娶蒼冥族的女子,禮成后你也就是蒼冥族人了,這秘術(shù)自然就破除了,你被秘術(shù)所損傷的心脈豈不是也能治愈?” 蕭暥皺眉,聽著好像很有道理,但問題是這蒼冥族都消失近百年了,讓他上哪里去找蒼冥族女子?而且,就算找到了,人家也要肯嫁好嘛? 謝映之淡淡道,“且不說蒼冥族消失百年,普通的蒼冥族人怕也是不行罷,蒼冥族的血脈稀釋至今,大部分蒼冥族人怕是已經(jīng)和普通人無異了,而蒼冥族中最有天賦者,為大夏皇族。”他一斂眉,“自先帝朝以后,這天下還能找到大夏皇族后裔嗎?” 所以,說了跟沒說一樣。 紀夫子撓撓白頭,“師父說的是。” 第57章 畫本 蕭暥在謝宅住了一晚。 因為他白天心力損耗過甚,又受了寒。睡前謝映之給他配了一副安神補氣的湯藥。 安神的湯藥哈?為什么他一晚上都在做夢! 這一晚蕭暥睡得格外地不踏實,仿佛是謝映之提及了噬心咒喚醒了原主的記憶,在睡夢中一層層地浮現(xiàn)出來。 拔出噬心咒剔骨刺髓的痛苦后,他昏迷了好幾天,之后是沒日沒夜地泡在藥罐子里,痛昏過去又強行讓自己醒來,如果他倒下,整個軍心就會散,就全完了。 畫面倏地一轉(zhuǎn),模糊的視線里,他看到云越披著鎧甲,臉色緊繃。 那完全不像是他熟悉的那個云越,那個會自作主張,會胡亂腦補的嬌養(yǎng)小公子。 穿著重甲的云越臉色嚴峻,細眉緊凝,面帶殺氣,眼睛通紅,似乎幾天都沒有合眼了,“主公,北宮達派大將左襲為先鋒進攻高唐、博昌、曲河三城,自己率中軍朝長廣郡出發(fā)。” 蕭暥心中一驚,這是乘機偷襲,落井下石嗎? 他這一念還沒轉(zhuǎn)過,就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道:“備甲,準備迎戰(zhàn)。” 然后他掙扎地掀開被褥,沉重的鎧甲壓得他身形晃了一下,他提起一口氣,咬著牙把血咽回去。 帳外寒風(fēng)呼嘯。 他猛地驚醒,就感覺到額頭上涼冰冰地,睜開眼睛就見謝映之坐在床頭,好奇地看著他。 謝映之收回搭在他額頭的手,“額頭有點熱,做噩夢了?” 蕭暥:唔…… 謝映之挑了下眉,露出恍然的神情,“還是回憶到什么不好的了?” 不知道為什么,蕭暥看到他那副好整以暇的看戲的表情,有種‘你有什么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的直視感…… 蕭暥真的不想提,或者他根本沒有力氣說,那一層層的夢根本就不是夢,他覺得就是這個身體的記憶,或者就是他的記憶,太深刻了。 他不由心想,倘若原主當初中了術(shù)后,有謝映之在身邊,怕會是完全不同的光景罷。 原主雖然彪悍,但是剛強易折,水滴才能穿石。 他現(xiàn)在要走的是一條和原主完全不同的路。雖然也不見得有多好走,但他打算試一試。 謝映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道:“這個藍色的瓶子,每晚睡前服用一顆,朱色的瓶子每天早晨服一顆,以徐徐修復(fù)你的心脈。藥方我雖然開了,但要徹底治愈噬心咒所造成的損害,還缺一味千葉冰藍草,此物世所罕見,極難覓得,伯恭最近正好要去云游采藥,我會讓他找一找。” 蕭暥剛想感謝他,忽然謝映之傾身靠近,那清幽玄冷的氣息一下子包圍了他,蕭暥一詫,本能想退開,可床上沒地方讓他退啊! 謝映之抬手挑開了他遮著眼前的發(fā)絲,這一看之下,他微微抽了口氣,道,“沒想到你眉目如此雋妙,為何要化妝?” 蕭暥不自在地撥開他的手,“容緒先生給畫的。” 謝映之似明白了,看著他似笑非笑,“難怪,他要讓你服煥容丹。” 蕭暥一想到他說的煥容丹里含有鳳髓草,整個人就不大好。 “也沒什么,確實有男子服用的,以養(yǎng)顏滋容。”謝映之算是安慰了他一句。 蕭暥這才發(fā)現(xiàn)謝映之還是穿著昨夜的衣衫,頭發(fā)一絲不亂,等等……莫不是他一宿都沒睡?在琢磨藥方? 他剛想發(fā)問,只見謝映之站起身,道,“你身體虛弱,再多休息一會兒,這大梁城我還有幾個故友,去拜訪一下。” “等等……” “你不用等我回來。”謝映之淡淡道。 蕭暥:……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這個也給你。”謝映之取出一只香囊,“我觀你睡不安穩(wěn),此物有助眠之功效。” 說罷就飄飄然出門去了。 蕭暥坐在床上想,所以……他昨晚確實沒有睡吧? 這謝大名士果真是神仙中人,一夜未睡,非但毫無倦容,還神清氣爽地跟他說話,現(xiàn)在也不用補覺,出門去訪友了? *** *** *** 蕭暥剛回到府,就看到云越迎出門來,那孩子抑制不住激動,“主公!” 蕭暥看到云越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孩子怎么了?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這簡直和他昨夜夢里一模一樣,不帶那么驚悚的罷! 等等……眼眶好像還有點浮腫。 蕭暥想了想,約莫是明白了,問,“書抄完了?” 云越頗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蕭暥恍然。估計就是自己昨天替他求情起作用了,這云淵大名士真是說到做到,回去就告訴云越書抄完就可以出門。于是這孩子一宿沒合眼,熬夜把《忠孝經(jīng)》抄完了。把眼睛都熬成了兔子。 云越紅著眼睛,皺起細眉,嫻熟地上前幫他解下披風(fēng),然后拿在手里墊了墊,幽幽問:“主公,這……誰送的?” 蕭暥:…… 為什么非得是別人送的?難道你家主公就窮得連個貂都買不起嗎? 好罷,確實買不起這么大一件貂裘,還是毛色那么好的,這個估計連北宮達都未必有。 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容緒低調(diào)奢華有檔次的品味不是北宮達這種暴發(fā)戶能比的。 云越還在疑惑地等著他回答。 蕭暥咳了聲道,“是朱璧居的容緒先生送的。” 云越一聽,臉色立即一緊,“主公,此人放浪不羈,作風(fēng)敗壞,風(fēng)評不好。” 蕭暥心道,但孩子你漏了關(guān)鍵的一點,這個容緒先生還很有錢啊! ……所以,他不禁想到一個問題,作為一個名士,他哪里來的那么多錢? 且不說生活豪奢低調(diào)有品位,坐的馬車是景康年間的古董名車,貂裘隨便送人。 他剛想讓云越暗中派人去摸排一下容緒的底細。就見云越的臉色已經(jīng)擦黑。 其實云越今天一早就來了,一來就看到曹璋在蕭暥書房里忙碌,把他趕出去后,云越看到蕭暥的案頭放了很多賬本,他才離開了五天,他家主公……好像發(fā)財了。 蕭暥一看云越的臉色,就知道這孩子已經(jīng)憑借腦補得出了結(jié)論。 他這個樣子,幾天暴富,實在是很像……被包養(yǎng)了啊…… 蕭暥立即解釋道,“我是要重建東西市,這些錢都是借來用的。” “借的?如何借?”云越問。 蕭暥心道,打白條啊…… 云越看著他片刻:“主公你真的缺錢,宛陵云氏也可以……” 蕭暥擺擺手,云淵這次為了賑濟火災(zāi)后無家可歸的民眾,已經(jīng)帶來了不少帳篷食物以及過冬的物資。 云越紅著眼睛還想追問他不在的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就在這時,徐翁匆匆進屋,道:“主公,大司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