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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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忽然一陣心慌。 “阿姐,你和皇兄先吃,我還有點事。”魏瑄說完,拔腿就跑了。 他一口氣跑到了蕭暥的營帳前,對值崗的衛(wèi)兵道:“我想見蕭將軍。” 帳門一掀,出來的是那個刻薄鬼云越。 一見是魏瑄,云副將習(xí)慣性地細(xì)眉一挑,不咸不淡道:“殿下這個時候來,有何指教?” 而魏瑄最不想在這里看到的也是這個人,一時語塞:“我……” “哦,我忘了恭喜殿下今天奪魁,沒有其他事,就請回去吧。” “我想跟蕭將軍說句話。”他鼓起勇氣道。 云越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大帳,道:“不巧,主公已經(jīng)歇下了,誰都不見。” 魏瑄一愣,這么早…… “對了,主公原本想讓我給殿下送去這個,既然殿下來了,我就不跑了。” 魏瑄低頭一看,是一只小巧的漆盒,打開后,里面是治燙傷的藥膏。 他頓時覺得喉嚨里被什么哽住了,哽得難受。低頭一咬唇,轉(zhuǎn)身就離開。 魏瑄獨自往回走,夕陽把他的影子在營地間拖得長長。 蕭暥那么早就睡了,不想見他嗎?還是,身體又不好了… 云越說的沒錯,那人事務(wù)繁雜,自己幫不上忙,就不要去添亂了。 時辰已經(jīng)不早,他抄近道穿過一片小樹林,往桓帝的大帳走去。 如果不是后來比分扶搖直上,真不知道今晚桓帝又要擺什么臉色。 桓帝這個人極其在乎場面,對他的要求近乎苛刻,反復(fù)強調(diào)是他最受器重的弟弟,這些年,讓他覺得喘不過氣。好像無論怎么做都無法讓皇兄滿意。 魏瑄心里千頭萬緒,腳下沒留神,被什么東西絆了下。一個趔趄摔倒在泥地上。 他剛想爬起來,一抬頭就看到一雙金絲翹邊的靴子。 “小殿下,才運氣好贏了一場,別走路就看天上了,要摔慘的!哈哈哈!” 北宮皓尖刻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魏瑄拍拍泥土站起來,不去看那張令人厭惡的臉,轉(zhuǎn)身就走。 可剛走出幾步,就聽北宮皓在身后說道,“剛才你去找蕭暥做什么?” 魏瑄腳步一滯。 那聲音又飄近了一些,帶著戲謔:“莫非,他幫你作弊了?” 魏瑄猛然轉(zhuǎn)身:“沒有!” “沒有?”北宮皓上前幾步,“那你怎么突然箭術(shù)超群了?” “與你無關(guān)!” 魏瑄想繞開他,但隨即就被兩個勁裝武士攔住了去路。 魏瑄心頭猛的一沉,燕庭衛(wèi)! 北宮達(dá)是燕州牧,北宮家的私衛(wèi)叫燕庭衛(wèi)。燕庭衛(wèi)的選拔極為嚴(yán)格,能入選的都是技冠群雄的勇士。 而現(xiàn)在魏瑄的身后卻一個衛(wèi)士都沒帶! 他剛才去找蕭暥故意甩開了衛(wèi)士,怕他們?nèi)セ傅勖媲皡R報。 但是其實就算他帶了衛(wèi)士也沒用,宮廷衛(wèi)士怎么能跟燕庭衛(wèi)相比? 北宮皓陰險地笑道:“告訴我,今天公主在獵場上給了你什么?居然讓你的箭術(shù)瞬間突飛猛進(jìn),你到底用什么東西作弊的?” “我沒作弊!” “哦?你一定要讓我搜出來嗎?”北宮皓無趣地打了個手勢。 那兩個魁梧的燕庭衛(wèi)立即把魏瑄的雙手鉗住,十幾歲的少年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放開我!” 魏瑄拼命掙扎。 在推搡間,什么東西掉了出來。 咦?這是什么?北宮皓撿了起來。 他端在手里看了看,頓時笑岔了氣:“哈哈,小王子你多大了,還玩這種東西!” 那是蕭暥送給他的那只小竹馬,馬背和四蹄上還被炭火燒得發(fā)黑。 魏瑄的臉色驟然變得猙獰可怕:“還給我!” 他扭動身體不顧一切掙扎,但那兩個燕庭衛(wèi)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牢牢把他箍在原地。 見他如此動怒,北宮皓更感興趣地玩著手中的小竹馬。 “看來你還真喜歡這玩意兒啊?” 他忽然詭譎地一笑,“要不這樣,明天以及后面的所有比賽,你都給我報零分,等比賽結(jié)束,我就還給你。” 魏瑄沒想到此人竟能如此無恥,他憤怒地瞪著北宮皓,漆黑的眼中燃燒著寒焰。 “怎么樣?這個交易劃算吧?哈哈哈哈!” 北宮皓大笑。 就在他笑得肆無忌憚時,忽然他的眼珠一鼓,嗷地了叫聲,隨即臉上笑扭曲成齜牙咧嘴的嚎叫。 緊接著,他身子一歪,身后似平地起狂風(fēng),倒拔楊柳般將他整個人甩了出去!震落林間黃葉紛紛。 若不是一個燕庭衛(wèi)眼疾手快凌空截住一擋,兩個人頓時摔倒在地滾成一團(tuán),這北宮皓此時怕已經(jīng)筋斷骨折。 “什么人!出來!”北宮皓趴在地上,氣得發(fā)抖的手指著漆黑的叢林。 幾個燕庭衛(wèi)迅速靠攏,圍在他身邊。 北宮皓揪住燕庭衛(wèi)的胸甲,吼道,“樹林里有人!把他給我殺了!” 幾個燕庭衛(wèi)遵命進(jìn)入樹林搜索。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樹林里漆黑一片,只有靠近火光處,投下斑駁錯綜的樹影。 忽然間,叢林像海浪一樣起伏起來,一個燕庭衛(wèi)剛轉(zhuǎn)身看去,就被一條黑影扼住脖子不聲不響倒下了,隨即林間傳來猛烈的撞擊聲和打斗聲,火光下錯綜的影子混亂地晃動了一陣子,火把就徹底熄滅了。 北宮皓叫了幾聲那幾個燕庭衛(wèi)的名字,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 魏瑄也看呆了,臉色煞白,剛才那個黑影究竟是人,還是一頭猛獸?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聽到咔咔兩聲,北宮皓身邊的一個燕庭衛(wèi)頹然地倒地,一點掙扎反抗的跡象也沒有,脖子斷了。 這下幾個人都看清了,出手的是一個魁梧的人。 他臉上蒙著黑布,身上穿著羽林衛(wèi)的鎧甲。 但那鎧甲明顯是借來的,短了一大截不說,而且因為那人極為強壯,寬闊厚實的胸肌使得甲胄腋下的金屬扣子都被撐開,完全扣不上,就那么耷拉掛著。 另外一個燕庭衛(wèi)臉色一慘,抽刀向那人砍去。 那人只是輕微一偏身就避開了,然后抓住那燕庭衛(wèi)的手腕一擰,就聽到骨骼錯開的聲響,那人悶哼了一聲,刀咣當(dāng)落地。 片刻之間,北宮皓身邊的六個燕庭衛(wèi)已經(jīng)片甲不留。 北宮皓臉白如紙,勉強還想撐起一點世家公子的顏面,只可惜聲音卻在發(fā)抖:“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說話,走過來,伸出一只大手。 那只手指節(jié)粗獷,膚色很深,看起來是經(jīng)常騎馬風(fēng)吹日曬磨出來的。 北宮皓愣了下,才明白過來,哆嗦嗦把那只小竹馬放到那人手心里。 屁滾尿流地跑了。 當(dāng)然他跑前還說不忘惡狠狠撂下話,“此事不會作罷,給我等著!” 那人不屑地瞥了眼北宮皓倉皇的背影,走過去,把那只小竹馬還給魏瑄。 魏瑄接過來,道:“謝謝你。” 少年一雙漆黑的眼睛清亮如冰,他緊接著就道:“你是北狄人。” 北狄人常年在草原游牧,都比較強壯。 而且魏瑄的鼻子很尖,那個人靠近的時候,他聞到了北狄胡人身上特有的體味。 那人聞言,一手扯下遮面的黑布。 那是一張典型的北狄人的臉,小麥色的皮膚,輪廓剛毅勇猛,鷹鉤鼻,深邃的眼窩,很年輕,堪稱英俊,桀驁飛揚的眼神如同草原上的駿馬一往無前。 魏瑄不動聲色問:“你為何冒充羽林?” 阿迦羅沒料到這個中原人的小王子如此淡定,不僅不害怕,還用一種連成人都望塵莫及的冷靜語氣跟他說話。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的清澈,非常好聽,語調(diào)里又暗含著不容挑戰(zhàn)的尊貴。 相比剛才那個膿包世子,簡直是云泥之別。 阿迦羅向魏瑄謙恭地行了個禮,然后用非常生硬的中原話說,“我想請你幫助我。” 就在幾個時辰前,阿加迦羅利用余先生制造的機(jī)會,穿上羽林衛(wèi)的鎧甲,順利混了出來。 但是他的北狄人長相還是很惹眼,所以他潛伏在暗處,直到夜色降臨才敢出來。 阿迦羅打著手勢道:“我知道這個竹馬對你的意義,一定是重要的人送給你的,而我,也是為了重要的人才逃出來。” 魏瑄問:“什么人?” 阿迦羅的眼中閃著琥珀般的光芒:“我的星辰和月亮。” 魏瑄微微一詫。 中原人的感情都是內(nèi)斂和含蓄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人這么直白地表達(dá)愛慕,心中失笑,果然是蠻夷。 魏瑄嘴角略微挽起一點弧度,問:“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阿迦羅說:“我想?yún)⒓颖荣悺!?/br> 魏瑄道:“你知道,蕭將軍有命令,不許你們北狄人離開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