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通神明 第4節(jié)
而他恰恰很擅長這種事。 事實上他在前三個副本里早已將另辟蹊徑四個字發(fā)揮了個遍。 隨后只見收回思緒的易水像是完全聽不懂年輕男子用以激怒他的話似的,他就這么用那張冷淡而綺麗的臉平靜地說道: “雷霆雨露,皆是神恩。別說那道雷霆來源難尋,就算真的是神靈所降,那也不是因為我觸怒了神靈。” “不是因為你觸怒了神靈,還能是因為什么?” 大抵是因為沒想到易水會忽然說出這樣難以言喻的話來,年輕男子頓時有些氣極反笑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神靈垂憐?” 此話一出,在場者的目光頓時有意無意地落在了易水的臉上。 由于玩家于游戲各個副本中所用軀體無論是姓名、相貌還是身體素質(zhì),基本和他們現(xiàn)實中的情況別無二致。所以易水這句似是玩笑般的話語配上他那張美得過分的臉,竟顯得異常的有說服力。 有說服力到連剛才那個追問他的家伙都一時沉默了下來。 不過對方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大抵是意識到了易水沒他想得那般萬念俱灰、極好對付,這一次金袍男子的語氣倒是更沉凝也更危險了一些: “被神靈鐘愛者,死亡之時草木同悲。是與不是,巖漿之刑結(jié)束后自有分曉。” 你是不是當(dāng)我傻?我人都死了,再證明這一點有什么意義? 易水聞言輕嗤了一聲,然后直接將視線投到了虛空中距離金袍男子最遠(yuǎn)的一位女子身上。 畢竟兩者站的那么遠(yuǎn),想來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不怎么好吧? 只不過這一次易水卻猜錯了。虛空中態(tài)度中立的人確實不少,但這名女子卻恰好不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當(dāng)那位美貌的女子察覺到了易水的視線后,她略微皺了下眉便對他冷聲說道: “千年前神靈還在時,尤為喜歡我們?nèi)俗宓奈璧浮<热荒阏f神靈垂憐于你,那你便在巖漿上起舞吧。想來若你說的是真的,神靈也必不會讓你被巖漿所傷。” 聽到對方這軟刀子般的話語,易水不禁神色莫名地扯了下嘴角。 以易水先前所推測的、在副本背景中他被設(shè)定的那些經(jīng)歷來看,設(shè)定里的易水大抵是個冷淡傲慢、一心修煉以求退敵的角色。在修為被廢之后,他的性格估計愈發(fā)陰鷙偏激起來。 所以先前那個金袍男子才會如此激他。 至于現(xiàn)在女子所說的讓他為神靈起舞、以求神靈垂憐的話,在他聽來大概也和羞辱沒什么兩樣。 即便他真的忍住了那份憤怒,修為已然被廢的他也根本無法站在那guntang的巖漿上。 甚至就算他真的跳完了,說不定也會被說所跳之舞太過普通亦或是不倫不類之類的,從而被否認(rèn)神靈垂憐的可能。 到最后,他所面臨的依舊是必死之局。 不過現(xiàn)在的易水并非副本設(shè)定里的角色,而是一位擁有神力的玩家。 雖然他運氣貌似不怎么樣,看向的是和金袍男子一伙的家伙,但那個女子說的話倒是陰差陽錯地切合了他的計劃。 因為早在易水聽到自己那不敬神靈的罪名后,他就在想著如何反駁這件事。 而他當(dāng)時想的就是自己如若真的不得不墜入巖漿的話,那他就利用掌控重力的能力做出巖漿不忍吞沒他的假象,然后以此來印證神靈垂憐之事。 其實無論這個世界究竟存不存在神靈,無論那些神靈究竟會不會對他垂憐一瞥。 這些易水其實統(tǒng)統(tǒng)都無所謂。 ——因為神不予之,他自取之。 當(dāng)然,如果到那時這些人還是不承認(rèn)他的說法的話,他就只能趁著能力還沒消散嘗試跑路去了。 而現(xiàn)在既然對方主動提出了這種印證方法,那他倒是省得再費一些口舌了。 至于所謂的起舞取悅神靈……這種事或許會難住不少男性玩家,但對易水來說反倒根本不算什么問題。 不就是起舞嗎?為了通關(guān),他跳就是了。 他雖然不擅長什么舞蹈,但穿越前名傳千古的掌上舞、驚鴻舞他還是看過的。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和各項能力加成,加之那重力神力的輔助,大致跳一下大概也不是太難? 反正不管他跳得怎么樣,也只有副本里的npc看見。 念此,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易水就這么轉(zhuǎn)身朝著身后那萬丈巖漿走去。 然而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易水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問題。 話說他現(xiàn)在體重多重來著?好像是58kg? 要是這掌控重力的能力真的廢到連百來斤的體重都沒辦法托起來的話…… 易水抿著唇瞥了下深淵里那翻騰不息的巖漿,那張冷淡的臉上難得帶上了點不確定的神色。 嗯,冷靜。他應(yīng)該還不至于倒霉到這種地步。 第4章 他是日(四) 時至午時,烈日灼灼。 易水就這么靜靜地站在了深淵邊緣,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下方的guntang巖漿。 就在虛空中的金袍男子以為他想退縮、準(zhǔn)備再次出言譏諷他時,他卻毫無預(yù)兆地一躍而下。 那一剎那,如蒼鷹回旋,如鴻雁墜落。 易水那蒼白的長袍寬袖似是于瞬間便被遍地巖漿給悉數(shù)染紅。 猝不及防地目睹了這一幕的眾人都以為他會就此沉沒在巖漿之下,于是其中一些人直接移開視線準(zhǔn)備離去。 然而下一秒,他們聽見的卻并非易水被巖漿吞噬時的刻骨哀嚎,而是從深淵中傳來的宛若刀劍爭鳴般的琴弦之聲。 ——這種地方,這種時候,哪來的人于此奏樂? 而當(dāng)眾人下意識地皺眉瞥去之時,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愣在了原地。 只見于那深淵之下,易水就這么半垂著眼仰躺在巖漿與烈火之上。 洶涌而灼熱的猩紅巖漿與綿延火焰襯得他滿身火紅,卻偏偏沒有將其席卷殆盡。 “……這怎么可能?他的修為不是早就被廢了嗎?!” 心中有此疑惑的顯然不止金袍男子一人。 事實上在場者皆十分肯定,如今的易水確實處于修為被廢狀態(tài)。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對眼前這一幕感到愈發(fā)得無法理解。 “開什么玩笑?這總不會真的是神靈垂憐吧……” 之前開口讓易水為神靈起舞的女子見狀后也不免露出了荒謬之色。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間,她竟真的有些懷疑是否確有神靈在庇佑著易水了。 而在他們疑惑低語之時,仰躺在深淵之下巖漿之上的易水卻緩緩撩起了眼皮。 也不知道是那乍響的琴音太過清銳,還是那一刻易水的眼神太過鋒芒畢露,注視著易水的眾人恍然間只覺得被眼前這一幕給扼住了心神。 ——那根本不是什么輕云蔽月、流風(fēng)回雪般的舞蹈。 非要形容的話……那簡直就像是一場燃盡一切的滔天大火。 深淵里那個人明明眼角眉梢俱是冷淡,甚至還帶著一種愈來愈盛的陰鷙戾氣,卻偏偏能輕而易舉地灼得人遍體鱗傷心神動蕩。 女子見到這一幕后,她先前那份于心底浮起的荒謬感也隨之褪去了幾分。最后,她就這么沉默地看著那個在巖漿上起舞的男人。 這一刻女子很清楚,今天已然是事不可為了。 因為她知道易水眉間的戾氣究竟是哪里來的。 易家之人大多在與妖族交戰(zhàn)中死得悲壯,哪怕是他們這些對易家遺留的積累有所覬覦的人,也都多多少少對這個家族心存敬意。 所以今日她在易水親友新喪、修為皆廢之時逼其起舞,惹怒的大概不僅僅是易水一人——她估計虛空中的其他一些人此刻也看不慣她的做法。 如果易水直接死在巖漿里也就罷了,但現(xiàn)在他卻出人意料地跳出了這種驚心動魄的舞蹈來。 這般足以讓神靈垂憐之舞,顯然也能夠使人為之心生惻隱。 別說易水不敬神靈之事本就難以確認(rèn),恐怕就算當(dāng)初他真的說過這種話,此舞結(jié)束之后,那些中立的存在依舊會選擇出手保他的性命。 那不只是因為同情易水,也是因為這個家族千年來留下的聲名。 此時和女子一伙的金袍男子多少也看清了局面,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注視著深淵下的易水。而當(dāng)他瞥見易水從袖中拿出的那支箭矢后,他的臉色頓時愈發(fā)難看起來。 之前從囚牢中帶易水來到巖漿邊的那個男人名為莊肅。莊肅尤為擅長弓箭,如今易水手中的那支箭就是他在墜入深淵之前,從莊肅背上的箭簍里拿的。 莊肅修為極高,易水這種小動作按理說絕無可能瞞過對方。但最后,這箭矢卻還是出現(xiàn)在了易水手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今日這里想留易水一條命的家伙越來越多了。 就連最初冷眼旁觀的莊肅,也逐漸偏向了易水那一方。 “嘖……這家伙還真是走運。” 此刻易水并未聽見金袍男子最后的這句話。 事實上他若是真聽見了的話,他怕是會直接嗤笑出聲。 是了。他今天確實走運,只不過走的不是好運,而是霉運。 說起來他剛才關(guān)于重力之神力量的使用猜想還真是太準(zhǔn)了。 當(dāng)易水選擇掌控重力的那一剎那,他就了解到了這個能力的使用限制——這玩意兒只能抬起一百斤以下的重物,且一次僅能抬起一樣?xùn)|西,至于該能力存續(xù)的時間上限僅僅只有十分鐘。 多一斤沒有,多一分鐘也不行。 而易水的體重是116斤。 要不是他前三次通關(guān)后獲得了隱藏獎勵,從而使用神力時在威力方面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因此得以在墜落時托住了自己的軀體的話,他剛才怕是就這么直接去泡那尸骨無存的巖漿浴了。 這還不是最慘的。 更慘的是……他開局前偏偏還獲得了觸覺加成。 觸覺加成這樣的能力在感知危險上或許確實挺有用的,但在這種滿是灼熱巖漿的環(huán)境下,過于敏銳的觸覺對他來說反而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負(fù)擔(dān)。 比如說此時此刻,易水很確定他早已被周圍彌漫的熱氣給灼傷了。 除此之外,他不僅得在這奇葩的環(huán)境下跳舞,還得分心去躲四濺的巖漿火焰,以及計算著重力能力的剩余使用時間。 易水記得童話故事里小美人魚走路時似是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而現(xiàn)在的他雖然走的并非什么刀山,卻是真真正正地于火海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