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宋眠沒聽懂,但是她的視線真的就跟著福貴開始挪動。 福貴也緩慢的幫著忙,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表情非常平靜,完全無法共情這里受傷的人。 這對于一個團結(jié)的小漁村來說,確實有點古怪了。 宋眠看著福貴在不遠處幫那些人包扎傷口,仙姑給的藥似乎真的有用了,他們的傷口不疼了。 福貴忙活完手下的事情,也不跟這里的任何人說話,悄悄的退了出去。 宋眠也沒有說話,悄悄跟了上去。 福貴沉默著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門口,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活計,他拿著草藤編了兩個大筐,才開始挪動,宋眠都要等的不耐煩了,才見他終于動了。 宋眠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其實,在角落蹲了這么久,宋眠差點就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福貴怎么看都是一個不起眼的老頭,他怎么可能有貓膩? 他站起來,八成是要回屋里去了,畢竟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暗了,馬上就要黑了。 結(jié)果宋眠想錯了,就在她打算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福貴忽然從自己的屋子里面拎出了一個大袋子,大袋子里面裝滿了黃色的東西,他用自己蒼老的手抓起那些東西,開始往筐里面裝,裝滿了兩個草筐后,福貴將兩顆草筐摞了起來,背在身上,然后朝山路走去。 宋眠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不遠不近的尾隨著福貴,上了山路。 山路崎嶇,到了晚上更是不好走,宋眠很納悶,大晚上的,福貴要上山干嘛去。 因為她曾聽村長說過,這座山上有猛獸,咬死過不少人,普通人哪能跟野獸抗衡,這不是找死么? 宋眠一邊往山上爬,一邊摸了摸自己袖子,沒有摸到匕首,她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她的夢,她的匕首帶不過來。 不過,她又想,這里既然都是夢了,就算受傷了,她也不會死吧。 就這樣走了很長一段路,宋眠快要累得癱倒在地時,他們終于到了。 不,應(yīng)該說是,福貴終于到了,福貴停在了一處山洞,然后他背著自己的東西,鉆進了山洞里面。 宋眠就找個地方躲了起來,等了好一會兒,福貴才從山洞里面出來,待他出來的時候,身后的兩個大筐已經(jīng)空了。 福貴下山去了。 宋眠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對方不會再回來,才自己大著膽子,摸出了隨身攜帶的火石,朝里面鉆去。 山洞并不深,饒過兩個曲折,就到了最里面,里面很空曠,只放著幾口大缸。 宋眠有點呆。 她從那些大缸里面聽到了水聲,宋眠隱約猜到了里面有什么,她心跳快了幾下,走近了一看,果然在里面看見了許多魚。 水面上還漂浮著剛才一些黃色的顆粒,福貴背上來的那些東西,大概就是魚食了。 宋眠繞著幾個水缸走了幾步,沒看出什么異常,直到黝黑的山洞里面,她的腳下踢到了什么東西,“咚”的一聲。 宋眠被自己弄出來的動靜給嚇了一跳,山洞中的回聲久久不散,宋眠聽得非常緊張。 一直等到聲音消失,宋眠才用自己的火光照過去。 照亮了地下的光景之后,她打了一個冷戰(zhàn)。 剛才有那幾口大水缸的遮擋,她看得不夠清楚,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地上還擺放著幾個長條狀的木盒子,像是一口一口的棺材,木盒子里面有水,邊框和內(nèi)壁全都長了青苔。 木盒子里面躺著的“人”,身上長滿了灰綠色的鱗片。 宋眠分辨了半天,才最終確定這是個“人”。 但與其說這是人魚,宋眠覺得,更應(yīng)該叫他“魚人”。. 他是人的形狀,他有雙腿和雙腳,只是非常奇怪的,這個人的雙腿上長了一層rou膜,這層半透明的rou膜將他的雙腿包裹在了一起,由寬到窄,呈現(xiàn)一條魚尾的形狀,而原本該支撐著人站立的雙腳已經(jīng)潰爛,骨頭都酥軟的長滿了黑霉。 宋眠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不知道他們原本是魚,還是原本是人。 這個地方開始讓她不舒服了起來,她慢慢后退著,打算離開了。 宋眠舉著一只從山洞中順出來的魚油燈,站在山洞的門口,難得有些發(fā)傻。 就她進入山洞的這會兒功夫,外面的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手中的魚油燈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黑夜的森林像是怪物的血盆大口,蜿蜒扭曲著生長出來的樹像是那一圈一圈鋒利的牙齒,在這里行走,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丟掉小命。 宋眠借著光努力分辨著自己來時的路,她剛找到那個狹窄的路口,忽聽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陣窸窣,粗重的喘息聲慢慢的近了,那頭野獸將草壓得東倒西歪,嘶叫著朝火光的方向不管不顧的撞了過來。 宋眠一驚,眼看著那只將近成年人高、渾身長滿了硬刺的野豬從出口的方向朝她撞過來,也來不及多想,直接慌不擇路的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深林中的樹木扎根得雜亂無序,這倒是給了宋眠方便,她嬌小靈活,可以自如的在山林之中穿梭,但是那頭野豬就難辦了,為了追逐自己的獵物,它制造出了不少的動靜,甚至一頭撞在了一棵樹上。 但是,這只皮糙rou厚的東西并沒有放棄,依然不依不饒的死死追著她不放。 宋眠跑得太急太快,手中的魚油燈早已掉落在了地上,夜太黑,她看不清腳下,被狠狠絆了一跤,衣服被旁邊的灌木撕破了,大腿劃了兩道口子,膝蓋還硌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