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剛走出熱鬧的宴廳大門,宋眠就感覺到自己被香味熏到混沌的腦子開始清明了。 看來花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 這個時候,她再看各處掛滿的鮮艷花朵,竟覺得就還不如自己那盆灰撲撲的邪門花骨朵了,沒有味道,沒有顏色,除了難伺候一些,沒有別的毛病。 衛夫人心細,見她臉色好了不少,就猜她不見得是多難受,只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于是笑著提議兩個人一起去甲板上看月色,宋眠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斗篷,點頭同意了。 衛夫人說:“其實我也不喜歡那種鬧哄哄的場面,這次倒是托了你的福。” 宋眠搖頭:“是我該謝謝您。” 衛夫人說:“哎,你這樣把我都叫老了,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咱們平輩相稱就行了。” 宋眠不同意,再怎么說,衛夫人都是京城來的,就算她再不通宵俗世,“黎王熱心招待”以及“京城”這兩樣,也足以讓她知道,衛氏這對夫妻必定身份不簡單了,她怎么可能敢拿衛夫人當普通人? 但是衛夫人對她太熱情。 這是什么人物啊,這可是常年浸yin在京城夫人小姐社交圈的大人物,她四兩撥千斤的就搞定了宋眠,宋眠暈暈乎乎的,叫了一聲jiejie。 衛夫人眉開眼笑。 宋眠被她笑得心驚膽戰。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用這個詞來形容,不過,美人在這燈影斑斕的夜色中如此近距離的對她一笑,那種面對面的美顏暴擊,讓宋眠暈頭轉向的,就仿佛夜色之中,衛夫人成了唯一的顏色。 她開始心跳加速,甚至開始面頰緋紅。 宋眠默默捂著自己的心口,覺得詭異。 她覺得衛夫人那種秾艷之美,簡直到了不真實的程度。 那張讓她覺得秾麗的臉蛋,仿佛在她加速的心跳中逐漸變成了虛影,模糊成了幾種色彩。 色彩在黑夜中交織,慢慢將迷人的顏色匯聚成了一條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的河流,吸引著人往下跳。 一股失重感襲來,宋眠一驚,清醒了過來,她趔趄著順著腰上的力道后退了幾步,靠上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因為太過熟悉,所以宋眠的腦中本能的出現了一個名字——劉宗。 但是,頭頂上的完全不同于劉宗的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宋眠的臆想。 “衛夫人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 原來是祁公子。 宋眠抬頭回望,問:“你怎么來了?” 祁公子笑盈盈的說:“你生著病在外面亂跑,我不放心。” 宋眠說:“我沒事了,就是剛才在里面被花的味道熏得不舒服。” 衛夫人也笑著說:“是呀,公子怎么這么緊張,meimei已經沒事了。” 祁公子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衛夫人,絲毫不為那張臉買賬。 他只是低頭,用詢問的口氣重復:“meimei?” 宋眠扯了扯祁公子的衣袖,說:“外面冷了,jiejie身上沒穿厚衣服,有什么話明天再講吧。” 衛夫人朝宋眠點了點頭:“meimei這么體貼,那我就先走了。” 衛夫人轉過身去,朝著宴廳的方向走,宋眠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衛夫人的步履有些匆忙。 衛夫人走了,宋眠才從祁公子的懷里退出來。 但是腰間的手臂像是鋼鐵一樣,一動不動。 宋眠忍不住為祁公子的小心而沉默。 都沒人還這么演,難不成害怕有人在暗地里悄悄看? 祁公子喝了點酒,眼睛有些迷離,在燈盞輝映之下,黑眸中像是被潑了一瓢璀璨,他的手臂箍著宋眠的腰,像一只大狗一樣從后面壓在宋眠的肩膀上,要不是沒有用上全部的力氣,宋眠非要被他給壓倒在地上不可。 他說:“眠眠,去坐船么,坐小船,這次你不會暈船了。” 宋眠不想坐船,宋眠想睡覺。 她說:“太黑了,我害怕水。” 祁公子不以為然:“水有什么好怕的。” 宋眠說:“白天的水不可怕,可現在是夜里啊,夜里水面都是黑的,也看不見下面有什么,多可怕啊。” 男人好像挺不以為然的:“能有什么,無非就是些小魚小蝦,那些玩意兒還能吃了咱們不成。” 宋眠真的想吐槽一句你還是太年輕,這個世界上是有妖怪的。 而且,她雖然已經從那里逃離,可是她的心依然還是像一塊大石頭一樣緊緊的懸在心頭,宋眠常常有一種感覺,她并沒有逃離在哪里,妖邪始終都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看著她。 “而且,” 她聽祁公子繼續說:“你可以看見水里的東西,你忘了這是什么地方了么,這里是通州城,這里是有許多奇異花草的地方,你不知道,湖心島往東的一處淺灘上,有許多發光的花和草,白天看不到,你不知道那里有多漂亮。” 宋眠訝異的看了男人一眼,他的眼中全是她,那是一種非常純粹的喜悅,是想與她分享秘密的喜悅。 宋眠真的很難想象發光的花草是什么樣的,她抵不住好奇心的誘惑,被祁公子給拉上了小船。 他們倆在小船上相對而坐,祁公子兩只大手握著槳,輕松的劃著船。 小船晃晃悠悠的,在水中徐徐前行。 宋眠也是這才發現,原來水上的人并不少,有不少未被黎王邀請無法赴宴的人和前來通州城游玩的散客,這會兒都在水上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