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桶中，水流像是活物一樣探出腦袋，它們的身體中，清潔劑像是汽水一樣冒著泡。一個個微型氣旋是舞臺上狂歡的舞者，它們在顧客的驚嘆中，從他們腳下經(jīng)過，卷起污物和灰塵。流水組成的蛇群，在彩色燈光下絢爛致命，它們穿梭在酒吧的每個角落。空氣中，那些酒精的殘留也在移動流水的牽引下，在威廉的的手掌集合。

    流水蛇身體中的氣泡一個個離開水面，從群眾中升起，伴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在魔杖的揮舞下，如同被風(fēng)玩弄的氣球。氣泡圍繞在威廉身邊，在飛升氣旋的舞動下連接成一個個圓環(huán)。流水匯聚到威廉腳邊，它們抬起腦袋，逆流而上，加入空中的渦流。

    凝固。進(jìn)入水環(huán)的氣旋消散，無形的水流變成有形的冰塊，寒冷在空中制造白霧。漩渦靜止在空中，層疊交叉好似藝術(shù)品。

    咔擦、咔擦，在讓人心疼的聲音中，那些冰雕破碎，變成飄灑落下的碎片，美好的結(jié)局總是不盡人意。

    魔法，與我同在，就像我天生的肢體，我可以用它塑造美好。

    懷著信念的威廉臉上露出不可一世的貴族般的傲慢。再次揮舞魔杖，那些跌落的冰塊組成一只只飛鳥，冰藍(lán)色的飛鳥在威廉頭頂盤旋，鳥雀歸巢回到水桶中。

    灰塵掃清，空氣中的刺鼻的氣味消失，還帶著清涼。竹節(jié)蟲結(jié)束了音樂，觀賞者的掌聲組成了最后的屬于威廉的音樂。

    威廉微笑著鞠躬，帶走了最后一絲贊賞。人們看著那個高臺，就像他還在一樣，他們被震撼了，原來清潔工也可以這樣工作。

    有些震撼，不會隨著次數(shù)的增加而失去力量。

    糖果湊到一臉迷醉的魅魔身旁。

    “jiejie，施法的威廉先生很帥，是不是？”

    “是啊……”安娜終于回過了神，看著舞臺的眼睛又眨了兩三次，臉色在燈光下看不出紅暈，她轉(zhuǎn)身看著一臉笑容的糖果，立刻改口，“是……是又怎樣！！！”

    糖果眨著和安娜如出一轍的大眼睛。

    “jiejie不去追求威廉先生？威廉先生又會去找女精靈的哦。”

    “不去。”安娜的腦袋耷拉著，兩邊的彎角都快要抵到糖果的腦袋了，她的微小聲音帶著心虛，“他有喜歡的人了。”

    “那又怎樣，奪走別人的愛人不是魅魔的正常工作嗎？”

    安娜搖著腦袋，“他不一樣。”

    “jiejie，當(dāng)作普通人對待就好了。”

    “不行，我做不到，而且，威廉不會被魅惑。”安娜縮著肩膀，就像一個不合格心虛魅魔。

    “那jiejie大人去告白啊。”

    “不要！”安娜的聲音突然放大，已經(jīng)驚擾到了周圍重新進(jìn)入狂歡的客人。她在糖果的耳邊，像做賊一樣說著。“魅惑失敗還能哈哈地說是本能，被拒絕了的話，太丟人了，我是魅魔啊。”

    “你這種純情魅魔的狀態(tài)是怎么回事，jiejie你不是擺平了很多客人了嗎？請拿出平時的工作狀態(tài)！”

    “怎么可能做得到，魅魔談戀愛什么的，從來沒有聽說過。果然這種讓我難受的感覺就應(yīng)該放棄掉！”

    糖果抓著安娜的手臂，焦急地看著她的眼睛。

    “mama，jiejie，你說過的，mama是有愛的魅魔。mama有說過什么話沒有？”

    “mama……”安娜看著焦急的弟弟，念著這個詞，臉上的煩躁也在這一刻消失了，她捧著糖果的臉，看著他光亮的眼睛。“糖果，mama說，我有你就夠了。”安娜將糖果摟在懷里，學(xué)著記憶中那個女人抱她的樣子。

    威廉從后臺走了出來，和沿途幾個客人微笑著打著招呼。血腥玫瑰的員工非常輕松，在完成每日規(guī)定的任務(wù)之后，他們也能成為酒吧歡鬧的一員。因為自己出色到成為演出的清掃能力，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班了。

    貝蒂女士還呆在那個熟悉的角落，那是威廉往常和她聊天的位置，談?wù)撽P(guān)于法尼拉的事。

    貝蒂女士是一個有著淺灰色短發(fā)的精靈，她五官端正，臉上最多出現(xiàn)的是一種不耐煩，不過對威廉，倒是玩味居多。在血腥玫瑰上上星期發(fā)生的那次意外之后，這些員工已經(jīng)接納了威廉。

    貝蒂女士的胸前依舊帶著那個巨大的被她稱為夢精靈裝飾品的東西。那像是一條巨大的項鏈，從脖頸開始，黃金的項鏈如同蛛網(wǎng)鋪蓋她的肌膚，黃金的網(wǎng)格將她的胸脯遮擋，在胸口位置，一個巨大的碧玉翡翠在黃金網(wǎng)中。那顆奇異翡翠表面洋溢著流光，威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翡翠的表面逸散出魔力。

    那個東西肯定相當(dāng)不方便，至少工作狀態(tài)的貝蒂女士不會穿戴上這么麻煩的東西，不明白她為何要費心戴上，除了最初的那次，威廉每次和她交談，都會看到那個像是能攝人心魄的翡翠。

    “晚安，貝蒂女士。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

    貝蒂臉上帶著微笑，“威廉先生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優(yōu)秀，相信你的表演一定能夠打動法尼拉的心。”

    “謝謝你的祝福，但愿如此。”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英雄救美？

    在威廉打算打開話匣子的時候，貝蒂瞇著眼睛，看著威廉身側(cè)。或者說，通過觀察威廉來做偽裝，注視著酒吧中的某一個位置。

    “他們還在，還在盯著你，威廉。”

    “我知道，貝蒂女士。”

    那是坐在客座上的兩個身披深紫色長袍的男人，寬大的兜帽上繡有秘法之眼的標(biāo)志，魔法的陰影將面容完全偽裝。偽裝自身在光影區(qū)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在膽大的無法者也不會把自己偽裝成這座移動城邦的主人的樣子。他們來自秘樞議會，是這座城市的執(zhí)法者。在光暗區(qū)這種灰色地帶，秘法師通常不會長期停留，這一片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地方，他們清楚這里的居民有多么不待見自己。更何況他們酒杯中的液面沒有一點改變，如人群中醒目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