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自己的視線太過直接。

    萊爾注意到被自己注視的那個光源開始熄滅了，這個原理是什么？視線撲捉，光敏反應，還是說精神探測。

    啊，是生物能。

    那是個生物。是一只倒懸在墻壁上的會發光的蝙蝠。淺色的幕布是他的蝠翼，發光的則是他的小肚子，似乎能自己控制光亮大小。

    似乎被萊爾的視線驚擾了，從半空俯沖下來。

    要被攻擊了嗎？

    “你好，先生，需要服務嗎？”發光的蝙蝠收斂了自己的光亮，用一只前足和雙足將自己固定在萊爾面前的墻壁上，另一只手臂橫放胸前，小巧的腦袋朝萊爾微微低頭，它在行禮。

    萊爾像個鄉巴佬一樣手足無措。

    “你會說話?！?/br>
    “是的，先生，這是光蝠的基本素養之一。請不要懷疑我的服務能力，我是安德瑞的一部分，我是專業的?！?/br>
    似乎從光蝠的小腦袋傳來小小的隱晦的鄙視，紳士先生也過來湊個熱鬧。

    “疫醫先生，你要聘請這只光蝠嗎？”

    “聘請？你是說，付錢服務的那種？”

    “是的，”光蝠在萊爾的四周盤旋，“看看我小巧玲瓏的身材，看看我嫻熟的飛行技巧，我可以被舒適地安放在你想要的每一個角落，我的每一次移動的輕微聲響，絕對不會干擾您的緊張工作，我的照明等級，最高能到達三級光亮十二小時，絕對是你此生見過的最好的照明工具，最重要的一點……”

    “除了通用語之外，我會十二門外國方言，二十七句諺語和三百七十二個睡前故事，目前正在閱讀生命的循環之類的自然書籍，對生命科學也有所涉獵，我還獲得過文學社頒發的能說會道二等獎，絕對是您居家旅行的最佳同伴……”

    我活得居然不如一只光蝠。

    “你還在等什么，心動不如行動，僅需要一份烹飪哈莉小姐制作的羊奶蛋糕或者培育多里先生的光蝠按摩套件，你就能擁有如此出色的我，一天?！?/br>
    “你們不收錢嗎？”

    “錢，你是說亮閃閃的金幣之內的?！?/br>
    “是的?！?/br>
    “先生，我是蝙蝠，哺乳類，不是喜歡沒用亮閃閃的爬行類卵生生物。”

    這是個種族主義的蝠。

    “錢能讓我吃飽嗎？能讓我舒服嗎？不能！”

    “錢能讓你買到你想要的啊?！?/br>
    “呵呵，那直接給我想要的不就行了嗎，何必那么麻煩。”

    是個給歷史開倒車的蝠啊。

    “那個，難道你不想吃rou嗎？比如昆蟲，蜘蛛之類的？”

    “rou啊，想啊，”似乎戳到了它的痛處，它停在萊爾肩上，肚子上的光亮一閃一閃，“先生，你是新來的吧，安德瑞啊，除了幾個喜歡培育的社團之外，你是別想看到一個活物，這里，連一只蒼蠅都沒有，別說吃rou了，水果都沒得吃，據說我的祖先一開始還能吃rou，后來因為環境惡化，只能吃蛋糕了，你看看我的牙，連牙齒都快要退化?！?/br>
    光蝠張開了它的小嘴，顯然是他多想了，他的尖牙讓萊爾看著有點膽寒，感覺咬在自己身上會很疼。

    萊爾都有點同情它，rou都沒吃過，水果還沒有，只能吃蛋糕。好像自己長這么大也沒吃過蛋糕啊。

    “紳士先生，安德瑞沒有什么其他活物嗎？”

    “嗯，雖然沒有明面上禁止，但是沒多少，畢竟生命氣息太濃厚了，不討人喜歡。”

    生命氣息太濃厚了？太活躍了討人嫌？也有一定的道理。

    “生活不易啊，我偶爾也只能喝點蔬菜湯。”

    “蔬菜湯？”“蔬菜湯？”一個是光蝠的驚嘆，一個是紳士先生的驚嘆。紳士先生除了單純的驚訝，似乎還有點別的意思。

    作為小型哺乳類的光蝠，可沒有人類的耐性。

    “先生，你說的蔬菜湯，是有著胡蘿卜，土豆之類的農作物那種蔬菜的湯嗎？”

    “是的。”

    “有土豆嗎？”

    “有的。”

    “有鮮嫩多汁的胡蘿卜嗎？就是給馬吃的那種?！?/br>
    “……有，胡蘿卜也可以給人吃的?！痹诠怛鹧劾?，馬和人并沒有高下之分。

    “先生，我能吃嗎？我是說，你可以把胡蘿卜作為我的服務費?！?/br>
    “那么，你想要幾根？”

    “一根，不不不，半根，大概半根就可以了?！惫怛鹱隽艘粋€試探的動作。

    萊爾看了看紳士先生。

    “哈莉小姐做的羊奶蛋糕很難吃嗎？”

    “我哪知道，我又沒吃過?！奔澥繜o奈地聳聳肩。

    “別拿光蝠和人比，味覺感官不一樣的?！?/br>
    為哈莉小姐的羊奶蛋糕感到悲哀。

    “如你所見，光蝠先生，我現在并沒有胡蘿卜，不過我保證下次再來安德瑞，會給你帶幾根，作為你和我聊天的補償?！?/br>
    “謝謝你，慷慨的先生，和你交流真是愉快，如果有需求請隨時來找我，我叫洋蔥?！?/br>
    “你可以叫我疫醫，為什么你要取一個蔬菜名字。”

    “因為那是我爸爸唯一品嘗過的蔬菜?！?/br>
    “那你為什么不想嘗嘗你名字的洋蔥。”

    “因為我不想我兒子跟他爸一個名字?！?/br>
    嘶，強悍的理由。

    洋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繼續完成他的照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