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程家人的維護

    “司徒三小姐這探花娘子是怎么來的，還需要我們明說么？”

    李小姐壓低聲音嘲諷的說道，周邊幾位世家女子的眼底皆是鄙夷之色。

    司徒曼一臉茫然：“李小姐這話，我還真聽不懂……”

    “賀家和程大人都在議親了，結果你司徒家突然摻和進來，本來該是賀二小姐嫁給程大人，竟然叫你撿了這個大便宜。”李小姐冷聲道，“定是你和程大人在婚前就有了首尾，否則，程大人怎會舍棄賀家而給你們司徒家當女婿，真是好深的心機……”

    司徒曼還來不及說話，身后一個身影突然躥過來。

    “你這小娘皮也太不要臉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說這種話！”

    程老太太一個箭步過來，將司徒曼護在了身后。

    今日閱覽閣開業，處處都是人，她特意過來幫忙，她一個鄉下老婆子也不會做啥別的事，就幫著煮一下茶水，搞一下衛生，剛剛她在外頭清掃落葉，結果聽到了這些難聽的話。

    這些年輕的女子，竟然在他們程家的地盤給程家人潑臟水，簡直不要臉。

    “看你們這打扮，還沒嫁人吧，一個個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卻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來。什么叫有了首尾，你來說說，男女之間有首尾是什么意思，你是天天躲在人家床底下嗎，來來來，說一下你聽到了什么，怎么就這么確定別人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程老太太一把抓住李小姐的手腕，將她從人群里扯了出來。

    李小姐哪里是個農村老太太的對手，被扯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她的丫環趕緊上前，怒聲道：“你這老婆子趕緊放開我們家小姐，你知道我們家小姐是誰嗎？”

    “我出去嚷嚷一圈，自然就知道你是誰了！”程老太太咬牙道，“最好讓外頭的讀書人都知道你一個沒嫁人的小娘皮成天說些什么葷話，也讓你爹娘知道自己究竟生了個什么東西！”.

    李小姐被抓的都想哭了。

    她只說了一句“有了首尾”，就被這老太太解讀出這么多信息來，這事情要是傳開了，她還怎么嫁人。

    “哎哎哎，這是發生啥事了？”程大嫂也是過來打雜，看到這一幕趕緊勸架，“今兒開業第一天，有啥事坐下來說，咋鬧成這樣了？”

    程老太太扭頭瞪著大兒媳：“這小娘皮說咱們昭兒和小曼婚前就攪合在一起了。”

    “什么？！”程大嫂頓時炸毛了，“你特娘的看起來人模狗樣，光鮮亮麗，說話怎么這么難聽，我家昭兒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這張嘴既然不會好好說話，就讓我來替你娘來教訓教訓！”

    來京城后，程大嫂出門在外一直很低調，生怕惹是生非，但這會兒老太太都出手了，她是昭兒的親娘，哪能干看著。

    于是，她卷起袖子，抬手，啪啪兩耳光扇了過去。

    哪怕在他們村子里，男女雙方婚前攪合在一起，也會被人戳脊梁骨，更別說在這京城了。

    他們昭兒以后是要當大官的人，可不能被人玷污了名聲。

    程大嫂還想再動手，被司徒曼給拉住了。

    她真沒想到，相公的祖母和母親竟然這么猛，罵了李小姐不說，還把李小姐扇了兩耳光。

    而這廂房里的其他世家小姐全都嚇呆了，不敢上前勸架，更不敢吭聲，生怕下一個被盯上的是自己。

    雖然她們的家世遠超程家，但，萬一這事兒真的鬧大了，她們只會顏面盡失，被家族隨便找個男人遠嫁……

    “娘，別打了。”司徒曼抓住程大嫂的胳膊，壓低聲音道，“李小姐的父親是當朝四品官員，咱們別讓相公難做。”

    程大嫂整個人頓時發虛，娘誒，她竟然把四品官員的閨女給打了？

    程老太太動手前就想過了，這些名門閨秀最重顏面，對付要臉的人，最簡單了。

    她老人家冷冷道：“李小姐是吧，你現在給我孫媳婦道個歉，今天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只要你們自己不說，我們程家人也不會告訴別人李小姐愛說葷話，以后你還能再嫁個好郎君。”

    李小姐眼淚嘩嘩流。

    這話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道歉，那么今天廂房里發生的事，會被這個粗俗的老婆子添油加醋傳出去。

    明明是她被罵了一通，被扇了兩巴掌，結果還需要她低頭道歉。

    她看向賀二小姐的方向。

    賀二小姐卻躲在丫環身后，很明顯不想趟這個渾水。

    李小姐只能委委屈屈站起來，朝司徒曼屈膝：“司徒三小姐，今日是我唐突了，還請司徒三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計較。”

    程老太太揮揮手：“我們家小曼大度，自然不會跟你們計較，各位走好，不送。”

    廂房里的各位小姐趕緊就走。

    好在這里是女子藏書閣入口處，是個半開放的玄關，還有巨大的書架擋著，外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然她們的臉都要丟光了。

    走到外頭，賀二小姐開口道：“今日之事，請大家都守口如瓶，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家中母親和姐妹也不行。”

    這事兒要是傳到嫡母耳朵里，會以為她還惦記著程昭，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

    而其他閨秀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和鄉下婆子糾纏真的丟臉又丟身份，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

    一群小姐急匆匆就離開了閱覽閣。

    程大嫂有些惴惴不安：“那李小姐不會回去告狀，讓李家過來報復吧？”

    前陣子，二姑子得罪了葉家人，和葉家那事鬧得沸沸揚揚，她可不想和李家對上，想想就很可怕。

    程老太太拿起抹布繼續擦柜子：“她但凡要臉，就不會四處張揚，要是李家真的敢找上門來，老婆子我帶著一根麻繩去他們李家門口，把今兒的事情好好說道說道，反正我是鄉下人，不要這張臉……”

    程大嫂：“……”

    娘果然是高！

    司徒曼：“……”

    祖母的招數，她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出來。

    她真心實意的道：“多謝阿奶和娘為我出頭。”

    程大嫂絲毫不放過任何教育兒媳婦的機會，開口就道：“知道我們對你好，那你就對昭兒好一些，多為昭兒分擔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我正打算把相公的賬簿接過來。”司徒曼緩聲道，“若是娘會算賬會寫字就好了，相公的賬目交給娘來管理應該會更好。”

    她以前覺得，用些小恩小惠把婆婆安撫住了就行，今日婆婆維護她，那么，她還是想讓婆婆做點正事。

    第579章 尋常的故事

    程大嫂小時候并不認識字，嫁到程家之后，因為程昭日日讀書寫字，她耳濡目染也會認一些。

    但她僅僅認識一些常見的簡單字，并不會寫字，更不會算術，看賬本更是想都別想。

    她張口就想拒絕，但是一想到看賬就是管錢，讓一個新進門的兒媳婦管兒子的錢財，怎么想都覺得不放心。

    萬一日后鬧了點什么矛盾，這兒媳把昭兒的錢卷走了咋辦。

    想到這里，程大嫂立即道：“雖然我不會這些，但是我可以學，總能學會吧。”

    司徒曼心中暗喜：“每日閱覽閣關門之后，我讓于掌柜教娘半個時辰，每天半個時辰，兩三個月后應該就學會了，到時候相公來考核，只要相公點頭了，以后咱們家的所有賬本都交給娘來管。”

    這事兒就這么說定了。

    幾人繼續去忙活閱覽閣的各種雜事。

    今日程家人都到了，除了程大哥……不是因為傷沒好，是老太太怕他出來丟人現眼，不許他踏進閱覽閣半步。

    程家二房三房的兩個孩子，一個叫程祥，一個叫程瑞，都是十歲左右的樣子，充當伙計在整理書籍。

    程老太太和程大嫂擦桌子掃地打雜，程老頭子負責守門，以防有人夾帶書籍出去……

    司徒曼則在柜臺處和于掌柜清點錢財，今日進入免費，但從今往后就需要交錢才能進入了，可以按次數算錢，也可以辦會員卡，辦卡之后不限進入次數，但若是想外借書籍，得另外交押金，按天數借的算錢。

    “截止到目前，辦會員卡人數共計四百五十七人，都是辦的月卡，合計十三兩七百余文錢。”于掌柜敲著算盤說道，“今日出借書籍共計一千二百三十八冊，單本押金一兩銀子，合計一千二百三十八兩銀子，再有茶水，白開水一文錢，普通茶水三文錢，略好一些的茶水十文二十文不等，這部分收益合計四兩三百余文錢，一共是一千二百五十六兩余一百文錢。”

    司徒曼高興起來：“這一天的收益，就將這院子一年的租金賺回來了，相公終于不用自己往里填銀子了。”

    于掌柜清醒的說道：“這些收益大部分是書籍押金，要歸還的。”

    司徒曼將賬目謄抄了一份：“我去告訴二姑這個好消息。”

    她風風火火去程彎彎的住處。

    程彎彎雖然足不出戶，但家里其他人都能外出，早就跟她講了閱覽閣的盛況。

    這閱覽閣雖然是為貧寒學子開創，但因為許多大戶人家捐贈一些市面上沒有的書籍，所以也吸引了許多世家子弟，還有很多大家小姐也相約前去湊熱鬧，可以說，閱覽閣開業第一天，名氣就已經打出去了，只要日后經營不出岔子，定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程彎彎仔細看了一眼賬目，開口道：“沒想到這么多人外借書籍，應該大部分都是有些家底的讀書人吧。”

    借書的押金是一本一兩銀子，借一天是二十文錢，這個價格是為了遏制書籍外借，因為借的人要是太多，閱覽閣的書借空了，那些辦了會員卡的人豈不是要吃虧？

    司徒曼道：“許多人一借就是十幾本，比如那傅家那個狀元郎，借了十五本，都是難得一見的古籍，十幾本書，他得看多久，一本書一天二十文，十幾本書那可是一筆不菲的錢財。”

    “閱覽閣的書還是太少了一些。”程彎彎指著賬目道，“開業不到一刻鐘，這幾本古籍就被借空了。”

    要知道，她專門找人謄抄了孤本古籍，每本書至少是十本，結果全被有錢人借走了。

    慕名而來的寒門子弟估計連這些書是什么樣子都沒看到。

    好在閱覽閣留了原本，再找人謄抄一些出來擺上就行。

    “讓于掌柜注意一下哪些書被頻繁借閱，得找人及時補上。”程彎彎合上賬目，“再增加一個登記冊，比如誰有想看的什么類型的書，而閱覽閣卻沒有，全都記下來，我們再慢慢想辦法搞來那些書。”

    司徒曼點頭，將所有的細節都記下來。

    一連幾天，閱覽閣的熱度越來越高。

    本來程彎彎預計會員人數是三百人，結果這些天累計下來，會員竟然破千了。

    而閱覽閣的院子只夠容納三四百人同時看書，于是不得不叫停辦會員卡，好在辦的都是月卡，這個月位置緊張一些，下個月就可以控制一下會員人數，賺錢是其次，主要是得讓每一個會員在這里看書感受到方便和舒心。

    “二姑，才三天時間，登記冊就寫了滿滿一本。”司徒曼將閱覽閣的冊子拿過來，“閱覽閣給男人讀的書非常多，種類也極其豐富，男子倒是沒什么太多意見，提意見的大部分是女子。一些世家小姐喜歡看人物傳記，而且是女性人物傳，但女子藏書閣內的傳記就那么幾本，不是孝佳皇后，就是太平公主……還有一些普通婦人，她們喜歡看故事類的書，但目前只有奇聞異志，且用詞太過于復雜，普通婦人看這些書看不懂，希望能有一些尋常的故事書……”

    程彎彎托著下巴。

    這年代，能有資格被寫成人物傳記的，自然只有皇室之人，以及民間一些才能出眾的人，內容需要真實考據，過程太復雜了……她就算是想做點什么，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故事書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

    這也充分說明了，這個時代的女子精神世界比較匱乏空虛，她們想要看書，可是市面上百分之九十八的書都是為男子準備的，而這些書又有大部分都是為科舉考試服務，也就導致，女子無書可看。

    程彎彎想到了原來世界的古代，出了一部雜劇，叫西廂記。

    講的是一個書生和相府小姐沖破封建禮教，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這雜劇因為情節精巧，劇情矛盾起伏，文采斐然，成了當時最出名的劇作，受無數人追捧。

    不過，她既然處在封建時代，那還是不要寫沖破封建禮教的故事，一個不慎，很容易被人參一本，她不想與整個時代為敵。